往事

抱朴猫

往事

烟台一中高语组 王飞

那是2000年的事了。
暑假。
送完毕业班的老师照例要外出旅游，照例可以带亲属。那次是去庐山，他带队。那时，他还不是校长。
庐山不愧是避暑胜地，气候宜人，风景秀丽，加上孩子多，前几天过得轻松热闹。他很有孩子缘，走着坐着，孩子们都喜欢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仿佛他有什么魔法。
庐山最后一天，去三叠泉。山路崎岖遥远，我们这些平时缺乏锻炼的人体力越走越不支，走几步就要停下缓口气。他一个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随着落在后面的那几个人或走或停…… 开始我们还笑话他比我们更慢，后来才想明白他是和那个俊俏的烟台导游分了工：小导游和当地导游在前面领路，他负责断后，所以不管孩子们怎样催促他，他都不动声色，孩子们耐不住他的迟缓都去追随小导游了，他依旧走在最后，不会落得很远，也不会跟得太近，安闲地观赏着周边的风景。
远远地就听到流水声，我们加快了脚步，三叠泉终于悬挂在我们眼前，一路的辛苦劳累都消解在那清澈的泉水里，大家疯狂地玩水，爬高就低地看泉，而他大多时间坐在一个地方，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里满是笑意。
从庐山坐火车去南昌已是傍晚。我家那顽劣小儿在入睡前开始不停地呕吐，好不容易在大家的帮助下安顿睡着。第二天便发烧，他安排导游带领老师们去了滕王阁后，就带着我们娘俩去了就近的医院，挂号找大夫拿药找病房，他忙得满头大汗。终于把点滴挂好了，他叮嘱我好好看着，说要出去溜达溜达。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玩具手枪，我儿子欢呼雀跃，全然忘记是在打吊瓶。接下来，这一大一小两个就在那里玩着这把手枪。归队之后，这手枪成了儿子炫耀的资本，不时会听到“这是我打吊瓶时我隋大大给我买的”，那几个“我”字叫得特别响亮。
回程的火车里，不知谁喊了一声：“隋大大这里有罐头！”几个孩子一窝蜂向他的座位奔去，一会儿就听到：这一瓶没有了，吃光了，再开那一瓶吧。不行，这一瓶我自己要吃。隋大大，开吧，开吧。好好好，开，开，我就知道你们会喜欢吃这个。
孩子们欢笑着，和着他那爽朗而富有感染力的笑声，在车厢里回荡。
在这笑声的余音里，我分明看到另一他：头戴鸭舌帽，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脊背微微驼着，在烟台一中的校园里，携着冬日暖阳，大步走着……

2018年9月6日夜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