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妈妈的离歌(完结)

水晶莹

<h3>送给妈妈的离歌 妈妈有天赐的靓嗓,对于上天给予的这份恩赏,妈妈却也是倾尽一生未曾辜负。儿时,妈妈就是村里样板戏的台柱子,也许这份舞台上的瞬时荣光成就了妈妈一辈子的自信和霸气。每每听闻妈妈回忆往事,那青春激扬的高光时刻都是妈妈引为自豪的赘述情节。台上的妈妈笃定、靓丽,台下的爸爸则倾慕、难舍,这或许是妈妈在记忆里曾经被深度加工过的主观桥段,在她心中被反复回炉翻滚,几十年岁月渐近模糊,却因为深深的爱意转而成为单纯的美好与甜蜜,其实在我看来,爸爸就是个绝无浪漫因子的简单直男,妈妈溢于言表的那些幸福往事未必都是真实可靠。 妈妈一生的爱好很多,每个生命阶段都有让她无限眷恋并深情投入的事情,有些事情如昙花一现般与生命轻轻擦肩而过,与逝去的年华一起深埋在岁月的沟回里。歌唱事业却是她卯尽全力、矢志不渝的坚持了一生的执念,直至生前。 退休在家的妈妈,加入过数个老年歌唱队,从美声、通俗,再到戏剧,妈妈几乎都是信手拈来,在她的歌唱事业上,她精益求精、苛求完美。妈妈的人生不属于琐碎的家长里短,如果能够有足力的学识加身,抬升一下妈妈的视角和格局,妈妈一定能够成为了不起的女强人。即便如此,妈妈已经在自己的能达的领域内取得了了不起的成绩,多次参加集体性活动,并勇挑大梁,舞台风采照亮了妈妈的人生,她一辈子都在享受这个过程。 妈妈的性格泼辣外向,事事绝不藏在心中,不是容易抑郁生病的个性。妈妈在40岁左右就得了年代富贵病--糖尿病,在深受病痛折磨之后,也认识到身体锻炼的重要性,每天散步锻炼必不可少。如果不是爸爸猝然离世的沉重打击,妈妈此刻应该也是健硕无恙的。妈妈对爸爸的情感依赖之重,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因而对于妈妈的心理塌陷也束手无策。不知道为什么我这种如水温柔的性格总是不如妈妈的心意,每句话都似不入其心,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敢劝慰妈妈,三缄其口却也被看成是一种冷漠,妈妈满身扎刺,而我却无力安抚。 妈妈病后,形容日渐消瘦,性格趋向平和,而我也在事事磨炼中逐日成熟起来,最后的三年,我们一起的时光也是熠熠生彩的。我们喜欢走山路、摘野花,在山林中寻野趣,妈妈特别钟情采民风,一见淳朴乡民就喜欢与他们长坐闲聊,虽然妈妈的世界并不是风起云涌、精彩纷呈,但骨子里的乡土情结却是根深蒂固的,她并不喜欢奢华物化的花花世界,一辈子喜欢花草自然。妈妈走后,我一遍遍的翻看妈妈的朋友圈,鲜花图片和励志健康故事是妈妈朋友圈的主旋律,热爱生命,亲近自然,妈妈心中有着火一样的热情。朋友圈里的妈妈,鲜明的展现着自己对健康生活的无限渴望和对生命力的奋力追逐。 从妈妈患病开始,妈妈身边的亲人统一意见,向妈妈封锁了实情。一向睿智敏感的妈妈却在她的病情方面展现出来一种不可思议的糊涂和模糊。有时候她也会质疑,但却如此容易哄骗和隐瞒,在妈妈的病情里,我们都充当了善意的骗子,一次次改动她的病理材料和诊断结果。妈妈始终在内心中否定她的病情,而到最后病情加重,她就不再询问此类问题。妈妈苛求活着,她用顽强的精神支撑着日渐衰微的身躯,积极配合各种疗效微末却痛苦不堪的治疗。 身体本元能量快速流失是击垮妈妈的罪魁祸首,肿瘤大面积的扩散蔓延,腹水积满了本已空落的腹腔,无法正常进食,肿胀疼痛纷至沓来,轮番轰炸。每日各种名目的高烧、低烧,引起全身疼痛。这样的生活质量已非常人所能受,妈妈在此期间意识清晰,更是让他生不如死,活着生受人间炼狱之苦。妈妈将要离世,我们心里都早有预期,但走的如此匆忙,却是始料未及。 妈妈临走前的最后一刻,我在病床前拉着她的手,轻抚着她干瘪的手心手掌,轻声呼唤,她似乎是鼓尽全力予以回应,她想说什么,却没有了任何气力...... 气息全无的妈妈只剩下皮包骨头的一副身躯,病魔夺走了她鲜活的血肉,吸走了她的元气和意识。看着心电图上的那条残忍的横线,我第一次真实、完整的见证了生命在眼前从衰微直至死亡的所有过程,极端残忍,极端磨心。 妈妈走了,走向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终点,她走的安详平静,终于摆脱了这世间所有加持在她肉身、精神上的诛心痛楚,任由呼唤,却不复再醒。 妈妈的肉身烧成几抔灰质,安心入土,将与长眠了六年的父亲在冥间相聚。爸妈留存在这世界的血脉亲情自会珍惜现下,追逐幸福,请老人们在人类文明未知的世界维度中放下牵挂,从容安然。 谨以此文纪念我受尽病痛折磨的生身母亲,并牢牢记住,妈妈生命止步于2018年8月30日8点32分。(终)<br></h3> <h3>已在病中的母亲的样子</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