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暮仰孤芬——沁剧的粉墨人生

花半开

　　沁州是一个面积不大、人口不多、经济欠发达的地方，但不是国家贫困县，周边有煤炭资源如武乡县者可以这么叫，毕竟人家是传统的红色革命老区，你说你一个尽管经济欠发达、无产业资源，但山清水秀、景色旖旎、对外号称“北方水城”的地方也来争这个谈不上荣誉的名号，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君不见，高速高铁都绕道而行，让人想起那句“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古训，这些道理你我都懂。有些事，还是心照不宣点好。

沁州有个故县镇，现在少有人知，祖上也曾荣光。沁州古称銅鞮，只因春秋时晋国筑有銅鞮宫，就在故县镇附近。还有值得一表之处，镇北有个紫金山，后改名銅鞮山，山虽不高，历史上也曾风光一时，当年此地建有紫金书院，唐时书院走出了鼎鼎大名的房玄龄，“房谋杜断”这句成语，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南乡耕读之风颇盛，想来定有传承。

故县镇每年七月十五前后举办传统庙会，旧时称“骡马大会”， 规模盛大。每逢庙会，商贾云集，小商小贩，摩肩接踵，江湖杂耍，应有尽有，周边三县农民赶着牲口赶集，道上行人一时络绎。庙会少不了唱大戏，也是传统，记得最热闹时，曾有豫剧和上党梆子两家剧团在此设擂，隔空叫板，把庙会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

如今的庙会早没了往昔繁盛，但传统戏剧节目犹存。今年只有一家剧团演出，上党梆子，沁县漳河剧团。说起沁县漳河剧团，历史上也曾风光一时，成立于解放前的1946年，七、八十年代达到巅峰，此后随着经济发展、文化传播手段的多样化，经营一路下滑，传统戏剧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现在的年轻人几乎都没人看戏了，剧团因此解散十多年。近年来随着国家对农村文化生活的重视，对传统文化的振兴帮扶，剧团在政府产业政策的扶持下复兴，一帮热爱上党梆子的同道人散后复拢，重新为了自己的事业走到一起。说实话，看着这些在台上唱念做打有板有眼、一丝不苟、认真极致的演员，谁又能想到他们是一群“拿起锄头种地、放下锄头唱戏”的农民？但是，我也深知，政府扶持企业出力都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看看台下清一色六十岁以上老人，再问问演员会让他们下一代去唱戏吗？未来着实堪忧，社会发展的浩荡、传统文化的式微，绝非人力所及，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路过家乡，时逢庙会，遇见漳河剧团，也算有缘，带着敬意拍摄了一些资料，我们有义务把有厚度的传统文化留给子孙，即使它最终会是一块化石，但也希望把更多的东西传承下来，也算是为家乡、为家乡的传统文化做一点力所能及的贡献。行文至此，我突然对中摄协副主席王小波关于摄影人的悲悯情怀有了重新理解。

但愿我的担心不是多余，但愿这组片子不是回光前的一抹微亮。我想说的是，他们真的很棒。

二〇一八年九月

观戏

孩子们，你们能代表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