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知青大返城 阿 贵 / 图 文

阿贵

　　今年十月，是我下乡到五九七农场五十周年。回想往事，真是感慨万千。

　　这是一九六八年下乡时的场部。

　　开垦北大荒的第一犁。

　　在那个年代，让人振奋，让人狂。知识青年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奔向边疆，是个多么光荣，多么自豪的事情。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宣传画

　　在人们的欢送和祝福声中，离开家乡，奔向边疆。

　　下乡知青专列，到达福利屯火车站。

　　农场派大客车到福利屯火车站接知青。

　　然而，那个年代，给我留下的是那遥远而凄凉的辛酸。让人百般回味，不堪回首。

　　可以不下乡的官方证明。当年我们班五十多名同学，只有五人留城。

　　一九七八年开始的病退返城风，使知青们如同打了败仗的逃兵，争先恐后，潮水般地返回城市。

　　知青在山上伐木，她们把青春和热血以至于生命献给了北大荒。

　　那时的上山下乡的好青年，现在远没有了当时的风采。

　　听党的话，响应毛主席的号召，知青才走上了上山下乡的光荣大道。

　　一九六八年十月， 我下乡来到十连，任农工排长。 沈阳军区派来飞机开展农田作业。这是在十连机场。

　　一九六八年六月成立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

黑龙江画报社刘绍强摄影。

　　这是我们下乡到十连的第三天，我与哈市知青王伟深，李景田在田间收大豆。

　　返城已是青春不在，恍然如一场梦了。

　　随着文革的结束，最有权势的干部子女返了城。随着推荐，高考上大学，一些幸运儿又逃离了北大荒。

　　兵团成立后，十九团召开的第一次党代会。

　　兵团于一九七五年三月撤销。团级以下干部就地转业。宣读中央军委命令后，会场上哭成一片。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司令部大楼。

　　兵团撤销后，成立农场总局。随后总局由佳木斯迁到哈尔滨。

总局于二零一八年夏撤销。各农场划归地方管理。

　　那个闪耀在知青身上的兵团战士的光环，突然也不见了。

　　中央，国家都开始拨乱反正了。有谁还再会扎根北大荒呢？

　　艰苦的工作生活条件，看不到前途，曙光。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只有一条，返城。那时，盼返城是知青心里最大的愿望。

　　云南知青北上请愿，要求返城。

　　这是知青代表与政府官员对话。

在知青中传出了邓大人讲话，知青下乡三个不满意之后，知青们群情激愤，要求回家的士气大涨。

哈市知青三千余人游行，请愿。

　　广大知青发出了一个共同的声音:“我们的命运，我们作主”！

　　一九七八年，黑龙江知青返城二十万人。

　　这是原哈尔滨市南岗区政府。曾挂过知青办的牌子。

　　一九七九年三月，哈尔滨知青办收到知青病退申请表有五麻袋之多。一季度办理知青返城四万人，积压未处理有六万人。

　　知青返城的颶风横扫兵团。知青返城的大军已成滾滚洪流，势不可挡。

　　返城的知青拥向福利屯火车站，因为有票也难上车，知青们就提前赶到双鸭山始发站，在那里上车。

　　这是福利屯火车站

　　我在农场汽车队那时任副指导员。知青回城拉运行李，车队每天派四，五辆车。后来每天十几辆。就是说每天有近百人离开农场。

　　这是原来汽车连车库。 原汽车连北京知青李振华摄

　　十九团汽车连老标兵周海助言传身教。

　　原汽车连修配车间。 李振华摄

　　汽车连培训的第二批驾驶员。

　　当时福利屯火车站货场，知青行李堆积如山。一时发不出去。

　　现在的火车站货场。

　　知青们感叹，老实巴交办不成。賊奸溜滑的全走了。拉关系，走后门，说假话，不搞这些能回家吗？

　　我们家在农场的住房。二零一一年我们回访时，正在拆迁改造。

　　他们在痛苦中煎熬着。那时，还有人提扎根边疆吗？

同伴的陆续返城，真让人愁肠寸断。怎么办？

　　哈尔滨知青康延福提供照片

　　我们在汽车队时的知青战友和邻居。六女士为北京知青，男士称为京城六姑爷。

　　有的知青上我家来，都是谈回城的事。有时大家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回家这条路是定了，那就各显神通吧！

　　二零一一年回访时，与十连李会计及爱人在队部前合影。

　　大家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横下一条心，千方百计走人。我们那时心如长草，心急如焚。每待一天，都是心灵上的折磨。

　　这是一分场晒场，知青们在晾晒，翻麦。那时，知青已成了生产上的主力。

　　吃完晚饭，我去找主管干部的吕付政委。我说明来意，他挺客气的说，知青返城已是潮流，我们也挡不住。可你们是农场培养的干部，回成就成了待业青年。我们于心不忍。你只能写辞职报告，我们研究一下。

　　这是兵团总医院。最早的病退，从那里开始。

　　我写辞职报告的事，在团部传开了。有的领导就在大会上讲，有的知青，指导员都不当了，要回城。组织上白培养他们了！难道回去当待业青年？我听了，也只能苦笑。大势所趋，谁能逆潮流而动呢？

　　现在的兵团医院。

　　听说，团部主管人事的军务股家给炸啦，又说炸错了。军务股的人都吓坏了，团里紧急任命当时的16连连长为负责人，继续开展工作。

　　现在的五九七农场医院。

那时，病退各连都有名额，要一张病退表很难。体检也很认真。有的青年腰上绑块骨头，拍出不正常的片子。有的甚至腰里别把刀，体检不行，就和大夫拼命。

　　回哈体检，是在南岗区政府俱乐部。我的病退理由是胳膊脱臼。大夫见了乐啦，你这没脱臼，我检查啥呀？行啦！同意！啪！一个章盖下去。难道这就可以返城啦！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汽车队安排一台双排座十吨大卡车，送我们回哈。周福林大哥特意跟车送我们。

路过佳木斯，时任农垦总局工业处长，我的老连长朱振声，特意腾出住房接待我们，自己睡到办公室。

　　哈尔滨标志性建筑防洪纪念塔。

　　虽说是回家，可是心情沮丧。一脸的疲惫与无奈。下乡时是一路欢歌，如今是灰头土脸，如丧家之犬……。

　　哈尔滨美丽的太阳岛。

　　想当初，知青的铮铮誓言:“天涯何处不芳草，何须马革裹尸还”是何等的豪迈！可现在想想，这是多么的荒唐，幼稚可笑。

　　意气风发，满怀豪情的知青。

　　我团知青标兵的豪言壮语:“宁可边疆站着死，不可返城跪着生”。也着实让人们兴奋了一把。可她，人早以招工的名义，溜进了城。可现在听了她的话，如哽在喉，恶心的想吐。

　　返城时，儿子不到三岁。

　　下乡时，是孑身一人。返城时，是老婆，孩，拖家带口。可一点没有荣归故里的感觉。

　　我在团机关工作三年，任职秘书，团委书记，后勤处助理员。

　　知青病退，可以不再承认干部身份，可通过国家考试的有处方权的医士材料，竟不给入档。我们十来年的拼搏，奋斗，这一切将付之东流。这意味着返城后，一切将重新开始。

　　哈尔滨中央大街。

　　前面，离城里越来越近了。我的心又不平静了。

望着这灯火通明的城市，我突然有一种失落感。

　　哈尔滨中央大街夜景。

　　人虽然回来了，可今后走下去的路，会更难。心中只有苦闷和忧愁。

今后怎么办？前途未卜，就只有走走看啦！

　　因为下乡，使我们走在了一起，并有了一世情缘。

打一九七九年返城，距今已四十年。知青这个名字，在历史的舞台上会渐渐退去。对我们来说，只会留下难以忘却的青春的记忆。是啊，多么丰富多彩的人生！

　　五九七农场养鹿场，是东北地区最大的养鹿场。

　　白毛女宣传队。主要由各地知青组成。曾誉满全国。

　　十九团知青战友各地都成立了联谊会，开展交流，回访等活动。

　　原汽车连在哈知青，欢迎北京知青李振华。

　　2018年8月， 我与爱人在群力生态园合影。她是哈市知青，农场为汽车连卫生员。

　　五九七农场新貌。

　　为纪念知青上山下乡，哈尔滨修建了天恒山知青公园。

　　公园内还建了知青纪念馆。

　　仅以此文纪念知青下乡五十周年，表达对各地知青的敬意！

　　不再是知青

人们早已把你遗忘

岁月已时世沧桑

知青早已雁归四方

我泪眼心碎

不时把你张望

回首往事太迷离

旧梦时萦绕在心上

那里有不舍的爱

那里有难去的殇

那里有我的蹉跎岁月

那里有我的坚韧刚强

我的青春奉献在了那里

梦幻里还时常把你张望

我的记忆定格在了那里

那是不可忘却的地方

. 2018年9月8日

　　感谢北京知青李振华。有的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