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吉林省舒兰市平安镇,是我的家乡,平安镇第三中学是我儿时生活的乐园。平安三中那时候是所高中,父亲是三中老师,小时候,我的家在平安三中道北,出了家门,跨过一道深沟就进了三中的操场。可因为我人小腿短,总会在跨过去后,站不稳变成趴在沟沿上,然后慢慢滑进水沟里,这时侯父亲会回身一把薅起我来,将我提至水房,放在水笼头下,冲洗干净后,再把我放在教室门口的门斗里,给我个教鞭或者教尺,让我自己玩儿,他就上课去了。他讲课的声音很大,我听的很真切,也就玩的很安心。</h1> <h3>
</h3><h1> 因为放学后无人照管,我也就顺理成章地自由出入于教师办公室和学生课堂。那时候学校只有东侧南侧有围墙,北侧是一排高大的杨树,树前是食堂和学生宿舍。西侧是教师家属房。春天的时候,就和其他老师家的孩子一起翻上围墙,撸榆树钱吃。夏天在操场上折车轱辘大饼子,就是侧翻,一连串地翻,看谁翻的多,就奖励谁一根偷出来的粉笔。那就成了第二天上学在同学们面前炫耀的资本。入秋了,就在杨树下仔细地寻找最粗最韧的杨树叶梗,比赛谁先拉断了叶梗,就弹谁一个脑瓜嘣儿。冬天操场会泼出冰道,父亲有一双冰鞋,他在冰上飞速滑行的时候,我们就戴着套帽和棉手闷儿拉着父亲做的爬犁在操场上疯跑。手闷儿湿透了,小手冻的通红疼疼痒痒的时候,就会把手插进自己的棉裤背带里,紧贴着肚皮捂手……</h1><h1> </h1> <br> <h3>
</h3><h1> 那时候教师工资很少,父母都是教师,粮本上的口粮根本不够一家五口人吃,日子困窘,更别说吃水果零食了。不过夏天入伏的时候,母亲也会节省出五毛钱,让我拿着暖瓶去三中门口的姜大爷那买冰棍儿。因为他家的冰棍儿是骑着自行车从七里批发回来的,七里的冰棍儿比平安的好吃,又因为路远,贵了一分,要六分钱一根。我就买八根,怕化了,一根一根的塞进暖瓶里,找回二分钱,乐颠颠地跑回家里,向母亲报告。我们哥仨齐齐地坐在炕上,盯着母亲把冰棍儿一根根从暖瓶里倒出来,发给我们。我们拿在手里,并不舍得一口吃掉,而是一口一口慢慢地舔,那香甜的牛奶滋味现在还清晰地记得。</h1> <h1> 西瓜成熟的时候,学校不知道从哪拉回来一车的大西瓜,每个老师都会分一麻袋,父亲背回来,倒在仓房凉爽的地上,我和哥哥弟弟就齐齐的围上去,也像大人一样煞有其事地敲敲拍拍,父母就站在后面看着我们笑,挑出一个,父亲拿刀咔嚓切开,要是红的沙瓤的就欢天喜地拍手叫好,要是白的粉的还没熟透,就沮丧地要命,可仍要仔细地一口一口吃掉,厚厚的西瓜皮要交回给母亲,晚餐就多了一道清拌瓜皮下饭。</h1> <h3>
</h3><h1> 因为顾惜老师们的清贫吧,每年腊月,三中都会分豆油,分猪肉,分冻鱼。这些食物不到吃饭的时候,我们是不感兴趣的。我们最感兴趣的是:还分一筐冻梨!!!但父母并不允许我们在除夕之前食用。可自从这筐冻梨进了我家的仓房,它就成了我做梦都能梦到东西。小小如我,怎能经受得了这样的诱惑,清早趁着父母做饭,潜进仓房,可筐盖被铁丝紧紧地绑着,根本撬不开一丝缝隙,无望悲伤地蹲在地上,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突然发现筐底的柳条缝隙有点偏大,像是有人扒开过的样子,我双手一掰,果然露出一个洞,开心的差点叫出声来,迅速抠出两个冻梨,藏在兜里,鬼头鬼脑转出仓房,免强按捺住喜悦吃早饭去了。在吃饭的时候,我想明白了肯定是哥哥已经对冻梨下手了,不禁气愤又意味深长地瞅了哥哥几眼,他并未发觉,吃完饭出门玩去了。经过半个腊月,到了大年三十,在我和哥哥两只家贼的搬运下,父亲打开筐盖,一筐冻梨已经下去一半。可父亲并未呵斥我们,只是佯装恼怒,说了一句:再不许这样了!本来胆战心惊的我们心里窃喜:还是过年好啊!这都不挨骂了!等到晚上提着罐头瓶做的灯笼跑够了,回家的时候,已经对母亲化好的一盆冻梨不感兴趣,注意力都放在国光苹果、大块糖、瓜子、爆米哑巴上了……</h1> <h1> 时光飞逝,白云苍狗。年纪越大,童年的生活记忆反倒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多的片段迸发出来,一节一节浮现在脑海里。回望生活,感恩父母,感恩那片土地,感恩那段贫穷却无比快乐、单纯、幸福的时光!它时刻丰盈着我们,沉淀着我们,伴随着我们,激励着我们,向着美好快乐的生活——继续进发!</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