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脚的木槿树》湖南罗三毛

罗三毛

《长脚的木槿树》小小说/湖南罗三毛

那个冬夜，我加完班后回家，路灯昏暗，时时隐在浓雾中。

“不许动，把钱掏出来！”一个黑影冲我叫。我一惊，扭头就跑，多亏了平时我喜欢跑步，一口气跑到了隔两条街的派出所。

遇到值班民警是他。多年以后，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初识他时的样子。平头、浓眉，眼睛炯炯有神，脸部轮廓分明，散发着刚毅却又有阳光般温暖。

也许是刚刚受到了惊吓，再加上跑这么快这么远的喘息，感觉他那身警服像一座山的黛青色，特别有安全感，可以依靠，就连他对我微微一笑，也觉得那眼神透着温柔。

我心底微微悸动。相遇很偶然，相识很特别。也许，爱情就是这般地猝不及防。

他休息的时候来过我家，我家三间平房一个小院，第一间屋子窗前有一棵木槿树，花瓣粉红。我住右边第三间屋，我常年有病的母亲住第二间屋，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话语不多。只有他来了的时候，我家才显得比往常热闹了起来。母亲见了他，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笑容。我和他更多的是在第一间屋里聊天。

心情好，时间就过得快。有一次他站在第一间窗前，像朗诵诗似地望着木槿说:“如果我是这扇窗，除非房子倒了，我才会离开这棵木谨树。”我马上调皮地跟着造句:“如果我是这棵木槿，除非长了脚，我才会离开这扇窗。”说完，我们相视哈哈大笑。

我一直相信，只付出的不是爱情，是单相思。真正的爱情付出与索取是平衡的，失去了平衡，一切都会倒蹋。时间一久，没想到与警察谈个恋爱竟是那么难。无数次说好的陪伴，都在他的加班、备勤、待命工作中渐渐流走。

当我满腹辛酸，满身疲惫想向他诉说时，他却连续安保一个月都未曾见面。每当节日，别的情侣们都在卿卿我我，而我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呆在房间里听音乐想念还在工作的他。

当内心扎的一些细碎的刺变多时，心就会慢慢疼得裂开起来无法愈合。

当一直相依为命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的母亲突然脑溢血离去，我的天空塌了。从一开始我就拨打他的手机，拨打了一遍又一遍，耳边传来的都是冰冷的那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在我最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关机了。我想或许是他手机没电了，当他看到来电提醒和我的短信的时候，一定会急匆匆赶来的。

我只好暂时让自己坚强起来，在亲朋好友近邻的帮助下，忙得团团转，打点母亲的丧事，都来不及悲伤。

母亲走了，他却没来。当劝慰的人们都离去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家，悲伤和无助才像黑黢黢的大山，压了过来。母亲的离去，他的缺席，压垮了我对美好爱情的渴望。

如果一个女人最需要依靠安慰的时候，而他却不能陪伴在她身边，心总是会凉凉的。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吧！在我坐上火车的那一瞬间，我还是给他留下了一条短信：人生若只如初见。发完，拿出手机卡，放钱包里，换上了新手机卡。一切都过去了。

想走出悲伤，想遗忘一个人，恐怕只有时间能做到了。新的城市，新的环境，我渐渐走了出来。有时在深夜里，还会想起老屋的那扇窗，想起窗前那棵木槿，没想到木槿真的长了脚，离开了那扇窗，离开了那座城市，离开了他。白天碰到警察，看到派出所，也会想到他。母亲去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关机？为什么始终没有来找我？

当有一天突然在电视上看到他出国追逃回来和罪犯的合影，我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才几年不见，他竟然苍老消瘦了许多。他把亲人扔到一边，他把爱情扔到一边，居然是为了抓捕一个罪犯？

把旧手机卡装上，翻到我走后他发的信息：“星麟，做警察的女朋友真的很辛苦、很委屈，太多的时候我为了工作都无法陪在你身边。自古忠孝两难全，穿上了这身警服，我的使命就是为老百姓服务，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非常快乐幸福，我也想在有生之年好好珍惜爱护你。等到国庆节，我会向你求婚，请嫁给我好不好？永远爱你的游鱼。”

“星麟，出一个特殊任务，手机关了这么久，我回来了！你的游鱼。”

“星麟，对不起，对不起，阿姨走了，我却一点也没帮上你，我好内疚，好想哭！”

“星麟，你去哪儿了？快点回来吧！我一定要把你找到！”

“星麟，一晃两年多了，我今天又去看那座老屋，房子很结实，我依然还是那扇窗，等你这棵木槿回来，直到永远！爱你的游鱼”

原来警察的爱情的确与众不同，他的心里不只装着我，还装着警徽。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我还是那棵木槿，我要把我的双脚绑起来，去见我的窗，我的你！

作者简介：罗三毛，女，网名又称西班牙大妞、罗裳依依、鱼猫家的辣椒树等，湖南双峰人。喜欢美食，喜欢文学。这几年一直痴迷于学习和继承家乡的传统美食文化，一手创造了品牌“罗三毛辣酱”一系列的湖南美味！

(感谢北京菠萝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