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几年前,从直升飞机上俯视Britannia山谷的时候,见过海拔2021米的Sky Pilot和一众锥形的山头林立于Garibaldi国家公园的冰川之间。从未有过因为山在那里而攀登而上,站立于山巅的念头,那么是什么让我选择了这次攀登呢?
有一个更遥远的攀登目标?不是。至少目前不是。需要让自己迷糊的大脑清醒下来,在大自然之间把大脑和身体的细胞协调起来?在过去一个月的工作状态下,有这个需求。需要做一些能真正了解自己,能不停地反思自己的弱点的事情?应该是。需要做让自己的生命里多一些维度的事情,让生命里有一些新的挑战?苏格拉底说“未经过考验的人生不值得生活”,好像是。</h3> <h3>学过登山入门课,但从未真正把所有学过的登山技巧都组合起来应用在一个实际的攀登项目里。Mt Baker只算雪山徒步,Black Tusk只有一小部分的徒手岩攀,都没有攀岩保护和绳降。Sky Pilot离温哥华开车约1小时的行程,总徒步距离来回只有16公里,从缆车站拔高1100米,有几百米的冰川穿越,有约15米高的叫做Pink Slab的四级徒手岩攀路段,有包括Pink Slab可以绳降的两段技术路线的组合,做为融合保护,绳降,攀登陡雪坡多项技能为一体的初级登山实战练习路线最合适不过。<br></h3> <h3>因为自己体能的局限,还没有做好寻找严肃的攀登搭档的准备。权衡了独行和有同伴的选项,邀请了没有任何攀登培训的新年一起去探路。新年一个人走过多条徒步线路,体能好,对于户外风险比较了解。正处于对登山开始感兴趣的阶段,也准备了基本装备。
到星期四之前都只和新年私信过攀登行程的一些细节,告诉新年先看一些网络上的绳降教学录像,但是新年正值工作最繁忙的8月底,完全没有余地来做太多的准备。于是做好了不把Sky Pilot的顶峰作为行程的真正目标,只和新年一起徒步到Pink Slab一带,在冰川练习冰爪行走,在Pin Slab练习绳降,顺便进行熟悉路线,组队,时间管理,体能管理,技术攀登路线的装备管理,及风险评估与控制的培训的打算。
星期四中午,突然接到在外旅行的Vera的短信,她有意向加入我的活动,并邀请了正在从徒步升级到登山的老魏。Vera是我的登山老师之一,老魏是北美户外的王牌领队之一,他们带来多座山峰的攀登领队的经验,有他们的加盟,Sky Pilot的顶峰立刻变得伸手可及起来。<br></h3> <h3>周五下午和Vera电话商量了必带的装备,几个天气预报的网站都查过,周六的降雨概率20%到40%之间浮动,天气也多云到多云转晴之间不定,不过没有降雨量。心里安稳了。
必经之路的海天缆车在香浓瀑布和酋长峰之间,早晨9点半第一班缆车上行,晚上9点最后一班缆车下行。接了新年,再和Vera与老魏在Taylor Way的教堂集合,9点不到我们就到了缆车口,9点半之后踏上缆车,踏上了一天的登山练习旅途。</h3> <h3>Sky Pilot Valley Trail只有大约4公里,很平缓,惊奇地发现队伍里体能最弱的自己没有拖太多后腿(不过后来证明是高兴太早)进入森林,走在地毯般的小径上,发现肥厚的牛肝菌,香甜的野蓝莓入口,和Vera聊着自由的定义的时候,大脑里没有了周四开会时感觉到的一半同事的开心和另一半同事的不开心的波动。离开是非之地,没有要左右别人宇宙的野心,自然神清气爽。<br></h3> <h3>出了森林,进入地图上标示的冰川地带,发现进入了砾石铺满的山谷,是冰川退化后的痕迹。柳兰还在夏末秋初的时候留恋,成片地在山坡上盛开,忍不住贴地拍几张照片。也发现这个足有500米长,陡度约25度的山坡和Black Tusk的最后一段类似走一步滑半步地考验平衡能力。Vera似乎练了独孤九剑的心诀,我快她快,我慢她慢,总是耐心陪着我。<br></h3> <h3>等我们翻过山垭口,已是下午一点,发现老魏和新年早已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休息着等我们。他们朝向的是冰川退化后的山谷,只有细细的冰川融水从上面一小段200米左右的冰川流下。和看到其他山头的冰川类似,感觉也许不到10年,那里的冰川会完全消失。对于冰川消失之后下游森林水资源的担忧之后,开始猜测哪里是Pink Slab,哪里是攀登Sky Pilot的路线。猜测没有多久,先后两队人马渡过了冰川,给我们指示了正确的方向。<br></h3> <h3>午餐休息之后,我们也依葫芦画瓢,穿上冰爪,踩过没有技术难度的冰川。把回来才会用的冰爪,冰镐留在冰川前,爬过冰川挤压下的乱石阵,再一些小小的攀爬,终于到了著名的Pink Slab。
顾名思义,Pink Slab岩石的颜色偏红,约20公分宽的岩层排列整齐,倾斜度大约45度。才为了准备这块岩壁去练过抱石,练过读线,见到岩壁到处都有落脚和抓手点之后,发现不需要原来预想的绳索保护,就很愉快地攀上了岩壁。Vera早就在过去几年里练过无数种岩石的攀爬,这个难度系数4的岩壁自然是小菜一碟。新年略经过一点挣扎,在Vera指点下也顺利上了岩壁。我在新年之后横切竖切地到了Vera所在的地方。老魏手长腿长,完全没有挑战地就三下五除二地上了岩壁。<br></h3> <h3>后面的路线在许多攀登报告里都有,就是顺着粉红色丝带结和路石堆的标记,爬过碎石路,上攀一条难度系数约3级的烟囱道,再穿过山脊线的羊肠小径,挤过一颗树,再最后爬过一条约30米,难度大于黑牙峰的烟囱道,约半个小时后就上了顶峰。<br></h3> <h3>顶峰上已有一队人马,在享受顶峰风光,看见我们,他们自动移到略低的副峰,让我们有空间享受身处顶峰的喜悦。</h3><h3><br></h3><h3>在远处看着尖尖的山顶还是能站下几个人的。Vera在塑料盒子里的留言本上帮我们组签名之后,顶峰的留影自然是少不了的。合影、单张,一个人一个人轮流,一个手机一个手机交替,背景就是飘来飘去的流雾后时隐时现的Mt Habrich,Tantalus的山脊线和Squamish River。云雾缭绕里看不见360度全景,<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0, 0, 0, 0);">多了一份想象</span>山下世界的余地。所以,站得高,要想望得远还要老天眷顾才行。</h3> <h3>4点,为了要赶上9点的缆车不得不下撤。下行的时候,按计划利用了顶峰处的绳降点。Vera领头把两根30米长的绳子用双渔夫结接上,穿过安全锚的圆环,把绳子扔到烟囱道下。因为四个人只有三个绳降用的装备,所以就变成了我第一个绳降下去之后,以攀岩保护新年下降的方式把新年给降下烟囱道。还好富有经验的Vera在,她帮助新年扣上绳结之后,一切顺利。老魏和Vera再依次速降下来。
转过山脊,发现自己还是不会滑土坡。本来可以利用的重力和摩擦力变成了阻力,一到碎石路上就战战兢兢,速度极慢,和飞速下降的老魏和新年形成极大反差。再到Pink Slab的时候,老魏已经设置好绳降系统先下到岩壁底部。Vera把自己的绳降装备借给新年,并指点新年绳降之后,我绳降下去再保护Vera下撤。绳子收好,在冰川前找到冰爪冰镐,换上,过冰川,再脱下冰爪收起冰镐就完成了攀登的部分。</h3><h3><br></h3><h3>因为我明显是队伍里体能最弱的一个,Vera和老魏分担了我的大部分装备,然后就是徒步和时间赛跑。</h3> <h3>老魏和新年先行,Vera陪着我小心下完碎石坡,再在森林道里快速步行。第一次觉得自己脚下生风,脑海里不停回旋着这几天听了很多遍的UTMB的主旋律征服天堂,然后按着音乐的节奏踩步。
8点10分,我们出了森林开始进入平坦的徒步道。GPS显示还有5公里。怎么计算,也觉得自己9点赶不到缆车站,Vera想好了徒步下山的Plan B。森林里黑下来,我们都戴上了头灯,一路小跑着。</h3><h3><br></h3><h3>8点56分开始看见路边的标示牌。知道离缆车站已经很近,可是还是有大约20分钟的距离。没有信号,也不知道老魏和新年是否已经到达缆车站,Vera于是加快步伐在我前面奔跑。</h3><h3><br></h3><h3>9点过4分,又看见一个马路边上的路牌,GPS显示只有几百米。再跑几十米之后,看见挖掘机,工作车,到看见缆车站台的灯光的时候,听到Vera和老魏的加油声。他们看见了我的头灯光,准备了Plan A+,请了缆车站的工作人员延时半个小时!</h3><h3><br></h3><h3>现在想起来进缆车的时刻已经像是慢镜头。守在缆车站口的工作人员是个帅哥,看见我冲到站台,就把绳门打开,我从冲锋衣的内袋里掏出的缆车票已经汗湿,不过他的读票机还是能扫描。大声说了谢谢之后,我们全部坐上了最后一班缓慢运转的缆车。看了时间,9点过7分。<br></h3> <h3>在缆车箱里,才来得及感谢各位神队友的关照,把本来计划里的一个练兵项目直接升级到了成功的攀登项目。这里成功的意义不只是登顶,还有过程里收获的满满的友情。</h3><h3><br></h3><h3>的确,有了搭档才可以攀得更高,走得更远。登山如此,人生也如此。<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