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五)

冰际

<h3><b><font color="#1564fa">Homer,把心留在这里</font></b></h3><h3> 我们下午5点多离开Seward,晚上11点日落前才到霍默(Homer)我们过宿的小客栈。一路上雪山越来越少,绿色充盈了整个视野。当车驶近Homer时,宁静辽阔的卡彻马克湾(Kachemak Bay)在面前展开,夕阳斜斜地从海平面照过来,车里老老小小都酣睡过去,有一刻让人恍惚觉得来到了慵懒的夏威夷。 </h3><h3><br></h3> <h3><font color="#b04fbb"><b>六月莓客栈(Juneberry Lodge)<u> </u></b></font> 六月莓是个食宿旅店(Bed and Breakfast,也叫B&amp;B)。和标准化管理的大酒店完全相反,B&amp;B是完全个性化的管理和服务,一般设在一栋民居里,房主或者管理员(常常是同一人)也住在这里;因为房间不多同时不会接待太多房客;而且很多公共区域,比如厨房,走廊,甚至卫生间都是公用的,就像在朋友家借宿一样。也许和住大酒店相比,B&amp;B没有太多私人空间,可是在我看来,旅行中没有比B&amp;B更能直接而真切地体验到当地风土人情的了。 六月莓的房东是对夫妇:Marcia和Mannfried。初见男主人Mannfried,他不苟言笑,甚至有几分冷漠。他告诉我六月莓的规矩是把鞋留在大门外,屋里只能穿拖鞋或赤脚,以保持屋内洁净 - 这和大部分美国家庭赤脚出门穿鞋上床的习惯倒是很不一样。 Mannfried然后领着我们上楼到我们预定的阁楼,在楼梯上他扭头问我夜里希望开着窗户还是关上它,让我觉得这位大叔还是蛮细心的!再下楼取行李时遇到女主人Marcia,她像所有人想象中的乡村小别墅里好客的女主人那样,留着Bob头,身材微胖,面容和蔼,话语轻柔,慢条斯理... ...这不是美食频道里的Martha Steward或者Ina Garten(“Barefoot Contessa”的女主持人)嘛!她双手握着我的手问我一路上可好,有没有吃晚餐;又问第二天的活动可安排好了... ...已经接近午夜时分,其他房客都歇息了,于是我们悄声寒暄几句也就各自回房了。 </h3><h3><br></h3> <h3> 六月莓坐落在半山腰,从阁楼的栏杆可以俯瞰客厅,并且透过落地窗一直可以看到远远的Kachemak Bay和海湾对面的群山。半开放式的阁楼既宽敞又隐秘,巧妙的设计最大程度地利用了人字屋顶的空间,而不显得局促。母亲和孩子们睡在阁楼一侧的小卧室里。小小的卧房和阳台相通,设计者也许从游轮的房间得到灵感,看起来不到15平米的房间居然有四张单人床,和一个独立书架,而丝毫不显得拥挤。人字屋顶使得每张床的里侧没有太多头顶空间,于是这里便多了几个小小的嵌入式书架。 不可思议的是整幢屋子从里到外,包括家具,都是原木构造。木扶手,木楼梯,木头床... …紧密坚实的原木透出褐黄色光泽,幽幽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而最棒的莫过于早餐了!对美食胃们来说,这才是B&amp;B的亮点。 我在杯盘轻轻碰撞的清脆声中醒来,听到楼下厨房里传来打鸡蛋和磨咖啡的声音。打开通往小阳台的木头门,早晨的阳光洒满阁楼;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黄油的浓香。我们起床洗漱时,楼下传来男主人和客人打招呼的声音。Mannfried今天早上听起来心情不错!断断续续听到他给客人们介绍早餐,嗯,好像有松饼(pancake)! 大家都准备就绪下楼了,开放式的厨房里夫妇两人忙碌着,已经有两对夫妇分别围坐着两个圆桌在用餐了。率先看到我们并且热情地上来迎接的是只白色比熊犬!我和孩子们都忍不住蹲下先和它打起招呼来。“早上好!这是Django。”Mannfried过来介绍,“他会到处蹓跶,时不常决定来和大家掺和一下。” 我们一家人被安排在客厅的大餐桌旁。我们先自己取了茶,果汁和咖啡。显然因为我们相对人多,Marcia已经提前把我们的早餐准备好了。热腾腾的盘子端上来,她介绍说,这是sourdough pancakes(Sourdough是天然酵母,也叫酸面团)。我们来自旧金山,那是sourdough的故乡,可我倒是从没享用过除sourdough面包之外的sourdough面点。不仅如此,这sourdough竟是第一任房主在1896年传下来的面团!Marcia又指着一个大托盘上的五个玻璃糖浆瓶给我们一一介绍。五种糖浆色泽和黏稠度不一,原来除了常用来配松饼的枫树糖浆(maple syrup),还有分别用三文鱼莓果(salmonberry),驯鹿莓果(mooseberry),大黄(rhubarb)和杂草(fireweed)酿制的糖浆。母亲一贯饮食清淡很少沾甜食,这时候也饶有兴味地挨个品尝每种糖浆。 酸面团松饼果然和普通松饼很不一样,丝毫尝不出酸味儿,但是味道比普通松饼更富有层次,更像是... …我搜索舌尖的记忆良久,忽然觉得,这更像是小时候南方街头巷尾叫卖的“水酵饼”,只不过那是用米粉调制的,所以相比较之下松饼口感更厚实;黄油的香气也在提醒我这是异国他乡的吃食。 大儿子很快就风卷残云般消灭了自己盘子里的香肠和松饼,小儿子还在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一点不愿赏光。Mannfried似乎很理解,笑呵呵地问:我是不是可以把这盘直接送给Django了?然后又问:要不要考虑早餐麦片和煮鸡蛋?这可是猜对了这位小朋友的习性。旅行时我们最想念的其实是家的味道,对小儿子来说,简简单单的早餐正是他记得的家的味道。 吃完早餐我们大人回楼上收拾行李,孩子们和Django在客厅地板上玩。忽然Django一跃而起,兴奋地扑到前门,后爪着地,两只前爪不停地扑打着玻璃门。原来是他的好朋友,邻居家黑色的大贵宾犬串门儿来了! </h3><h3><br></h3> <h3> 在白天明亮的光线下,这座木屋散发出让人无以抗拒的色泽。从屋顶,到窗沿,到茶几,几乎目光所及之处都有别致的装饰或摆设:窗棱上挂着的雪貂皮,墙上硕大的一片鲸须,形状大小各异的陶土器皿,藤编的篮儿筐儿... ...客厅落地窗前立着一架单筒望远镜,正对着Kachemak Bay;除此之外,楼上楼下咖啡桌,茶几上随处可见小望远镜。我们收拾完行李下得楼来,男女主人也拾掇完厨房。Marcia招手叫孩子们去看地球仪;Mannfried跟我们聊天,这才知道他竟是在旧金山长大。只是他离开旧金山已经三十多年,我们聊起很多地方,发觉真正是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他翻出一本画册,正是旧金山三十年前后的对比,先生和他饶有兴味地边翻边聊。 这时Marcia和孩子们也过来了,原来他们刚刚在地球仪上标注了我们家的位置。地球仪上已经布满了星星点点,那代表着过去四年每位曾在小客栈住过的客人。 我这才知道Marcia来自西雅图,很久前她也是六月莓的客人。旅行结束后,她的心永远留在了Homer。四年前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她忽然看到六月莓客栈在拍卖,于是立刻和Mannfried一起来到Homer。那天阳光明媚,Marcia回忆到,一切都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于是他们就这样成了六月莓客栈的老板与老板娘。 六月莓的第一任主人Jack是在淘金热时来到阿拉斯加,在美国1862年的“家园安置法案(鼓励来到阿拉斯加的拓荒者们在这里定居)之后他是第二个圈地置业的人。Jack于1929年在卡彻马克湾北岸拥有134亩地,和妻子在这片土地上抚养了他们的六个孩子。在1965年去世后,Jack的墓碑上写着“最后的第一个”(the last of the first)。宅基地于1982年进行了细分。1987年,另一对夫妻Jake和Carol在这片土地上建造了一座原木屋,就是六月莓客栈的雏形。像所有阿拉斯加人一样,Jake和Carol自己住在一楼,边操持生计边继续建造这座木屋。1999年,一位来自阿拉斯加北部城市Nome的黄金矿工的女儿June Engstrom接手这幢木屋,并将它改造成了一家食宿酒店(B&amp;B),从此接待客人15年,直到她2014年退休。June的手工棉被,编织地毯,关于阿拉斯加历史和淘金的书和大小物件依旧装饰着小屋。 早餐的香味儿还没散尽,Django肚皮朝天躺在客厅地板上乖乖地任由小儿子爱抚,我们沉浸在六月莓的故事里幻想自己也卸甲归田... ...Marcia好心地问我下面如何安排,要不要帮忙。我打听了去附近食品超市和Homer机场的方向,好在又都是20分钟车程以内。距离今天最重要的活动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我们赶紧和Marcia,Mannfried,还有Django道别,赶去超市购买今天的午餐。 </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