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江新星旧事记

松杏轩轩主

<h3>横江新星旧事追记之一…………50年前的8月,我被分配到广州市红旗农场(即从化横江农场)工作,在新星学校初中班任教,理所当然做班主任。有一天中午放学后,我刚回到办公室(兼本人卧室),一位女同学走到门口,对我说:“老师,我吾好(从化土话念巧)!”我以为她犯了纪律来认错,就安慰说:认识到错了改正就好。过了一会她又说:“我吾好哇!”我说老师不批评你了回家去吧!她还是没离去,过了一会又轻声说:“下午我请假吾返学了。”这我可不高兴了,说:“因这事不回校上课就更不对了!”局面僵住了。这时有位本地的女老师刚经过,见情形便小声问了学生几句,之后对我说:她身体不舒服要请假。我应允了,学生于是离去。女老师微微笑对我说:“人家女孩子是来例假了,不好对你说。”哦,我真懵懂,人家“大姨妈”来了(当然那時候还没有这种说法呢!),我却令人为难。今后可真要醒目点。</h3> <h3>横江新星旧事追记之二…………那时新星学校的教师不足10人,一个小集体还算团结。有个小厨房,但没厨工,请不起也没必要。大家轮流下厨,一人一天。用大铁锅煮饭,至于菜嘛,厨房旁边有畦菜地,可随时采摘,不过最多的是苦麦(土话读觅),因为它粗生粗长不用怎么打理。 说到苦麦菜先挿讲一个故事:听说有一次从化群众代表到广州开会,市领导很重视来驻地探望,并关心伙食问题,问犬家想吃什么,一位农民兄弟随口说,有苦麦吃就得啦!领导听了就对身边工作人员吩咐,无论如何也要让从化的同志尝尝苦麦菜。于是采购员走遍市内各菜市场,也找不到,最后还是驱车到从化县城才买得。 话说回来,那时平常煮的餸只有青菜,一般是没有肉类的,只有在盛大节日才加点肥猪肉,所以几乎天天都是苦麦加白饭,大家习以为常。 有一天,众人就餐差不多到尾声,一位老师发觉饭碗上的青菜好像有白点,细看是纸屑,于是惊叫一声,大家齐齐看,全明白了:那时种菜施肥可不用化肥,而是用——。呵呵,幸好大家都基本用餐完毕。这天正是我值厨,于是便成了众矢之的,嘻笑怒骂的都来了,我只好承认错误赔礼道歉,推说眼睛不好造成恶果。之后,大家一致同意免去我的厨师资格,不用下厨了,若人手不够非要不可,也只能是煮饭,不准煮菜。嘿嘿,我可偷着乐呢,赚得个清闲!</h3> <h3>横江新星旧事追记之三…………轩主出身微寒,家境拮据,体质瘦弱,但少时也无啥病痛。偶而头疼脑热,家人则以草药熬汤,服用即可;遇手伤脚肿,便用香炉灰涂抹,也能生效。故此从未有资格进过医院,更不知西药为何物。待到来横江新星任教,对医药也知之甚少。对到医院看病总有抵触情绪。无奈有一次,感冒咳嗽多时未见好转,被好心同事劝说竟第一次去看病。 那时新星学校旁边是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有一户人家,那是我一位学生住处。穿过竹林便是医院,当时叫农场卫生院。看病过程顺利, 交了挂号费2分药费3分共5分钱。拿了药丸便回校。马上吃药,哇塞,那胶囊丸好涩!下定决心含辛茹苦吞下,休息片刻后倒也舒服多了。 过后一次同事小叙时提及,大怨为啥胶囊丸如此苦味!?当中一位吃药资深者也算细心,问我药是如何吃的?我不屑一答道:当然是拧开胶囊把里面的药粉倒到喉咙里啦!众人哄然大笑。问话者才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不用打开胶囊,直接把它吞下去,之后饮开水即可。至此我才如梦初醒,原來吃药也有如此高深学问,今日领教了。自此之后,我吃药丸便灵活自如得心应手,再也不惧苦涩了。嘿嘿,你懂么?<br></h3> <h3>横江新星旧事追记之四…………鄙人年少时便有一嗜好:钓鱼。不上学时就与小伙伴或独自一人到村外水塘或溪河垂钓,每次赚个快活并小有收获。一次放学归家,见水缸里游着几条塘虱魚,一问知是大人花几分钱从市场买回来的。甚觉心疼,说:花这么多钱来买浪费了,不如我去钓几条回来。第二天下午放学,赶忙放下书包去挖蚯蚓,然后拿起钓魚竿出去了。等到夜幕降临回到家,手上已提着一大串魚。此后我更乐此不疲,就算已到外地求学,放假回乡也不肯放下钓魚竿。当然了,那时候的魚钩是一分钱2~3个的,线是缝补衣服用的,竿嘛到村边小树林砍就是了。 待到出来工作了,來到从化横江,劣性还未失去,总想重操旧业。不久便发觉有机会了。原来在新星学校旁边有一条小溪,平时是浅浅而清澈见底的潺潺流水,但大雨过后便变成湍湍急流,似大河波涌,水面上还见魚虾跳跃。于是在一个暴雨过后的周日,我拿着早已准备好的钓具来到小河旁,重温俺的垂钓好梦了。这回手势可真好,一袋烟工夫便收获了7~8条大小塘虱,差不多是落钓1~2分钟就可起钓成功。再来一次,往上提拉,咦?——只见一条长长的东西在卷动,我以为是钓到鳝鱼了,心里一阵欢喜。但再瞪大眼睛一看:我的妈呀,原来是一条大蛇!吓得我丢下钓魚竿落荒而逃。稍冷静一下,觉得无须害怕,它已被钓钩住了,作恶不得。于是返回來扯断钓线,收拾好工具拿着战利品撤退了。当然战利品不能独享,留待明天与同事们共尝。经这一波折,我就再没在这地点开钓了。但后来到了县城工作后,“旧病复发”,还是要玩这勾当。当然地点改在黎塘河、流溪河或应学生之约在他家的魚塘了。钓具也步步升级,买一二百元的钓竿也不会眨眼手颤了。只是钓到的魚越来越少,是技能退步了还是魚少了或是魚变得更精明呢?不可而知。几套大大小小好好差差的钓竿现已放在老家松杏轩。朋友,你还有兴趣垂钓么?我可无偿送给你用呀,嘿嘿!</h3> <h3>横江新星旧事追记之五…………你见过黄猄么?你吃过黄猄么?我见过也吃过。当然了,不是现在,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就算有也不敢吃了,谁知它是否属受保护动物呢!伤害它们是违法的。但在那个时候,还没这类规矩。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能入口的都可以吃,不算犯法。连穿山甲猫头鹰也用作治病良药,市场上也公开出售。 黄猄也叫麂,俗称野羊,那时从化的深山密林有的是。我也是在从化头次见过和吃过的,那是到从化工作不久的时候。有一天,一位本地教师不知从那里弄来好大一块肉,说是黄猄。那时用餐天天都是青菜加白饭,很少有肉食,节假日加菜才多了几块肥猪肉,现在见到这么诱人的肉块,还说是山上的野味,大家眼都发亮了,个个围着观看而垂涎三尺。待到煮熟时香味缭绕厨房,大家都急不及待举起碗筷来,之后便大快朵颐。这一顿我吃得很多。中午吃不完的晚餐继续吃,一点不留。 这天晚上还要下乡。因为那时某农场领导很关心咱们教师,要让大家时时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生产队开会我们要参加。于是我赶到雅瑶塘(俗称虾辣塘)生产队。农民兄弟姐妹们散坐在晒谷场上,听生产队长讲话。我们这些臭知识分子则只能洗耳恭听。听着听着,我觉得鼻子痒痒的,搔一下,依然。摸摸鼻孔,粘粘的。一看,红红的。哇,流鼻血了。那时没备手帕,纸巾还未出世。怎么办?旁边就是草地,急中生智,拔一执青草,捏成碎团,塞住两个鼻孔。幸亏天色灰暗,众人均没发现。好容易等到会终人散,便狼狈地逃回学校。经一番简单处理,幸无大碍。回想起来是黄猄惹的祸了。一来是肉食过量了,二是嘴馋还喝了点汤。第二天与同事说起,有的说,是虚不受补,你体质差了;但有的却说,不,是你身体强劲,与补品相克,挤出血来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孰是孰非俺不懂,只知道今后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了。此后极少吃此佳品,今日更无缘相見了。</h3> <h3>横江新星旧事追记之六…………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业余文娱生活比较贫乏,在县城还可不时看一下电影,在乡下就更寡味了。电视还未露面,收音机也罕见。课余饭后无所事事显得无聊。我随身携带的唯一乐器就是一支打笛,几毛钱买的,闲时无事吹一把。后来在广州旧货店狠心花20元买了一把旧小提琴,玩了一阵,但因破旧加之住处潮湿,不久便如驷马分尸般玩完了。有一两次遇领导开恩把农场的手风琴借给我用两天,那是大喜日子。后来我也记不得是从那里弄来的一把二胡,竟拉了好长一段时光。月琴可是借知青的。只记得那时拉的二胡曲就是《江河水》,每天黄昏提个木凳在宿舍门外摇头晃脑旁若无人地玩着。终于有一天一位干校学员走过来了。——先交代一下:那时红旗农场又变成广州市第一干校(民乐茶场为第四干校),原广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及直属机关的干部统统来到这里,按部队编制设连排班,任务就是学习时事政治还要参加农业生产。其中一个排(或连?)就集体住在学校的大礼堂里,打地铺(可能垫些稻草或旧棉胎之类),环境十分艰苦。——好了话说回來,这位干校同志对我说:老师,你不要拉这曲子好不好?我一听醒悟了,人家觉得我拉得差劲难听像宰鸡一样,有意见了。于是不好意思地赔礼道歉:是的,拉得不像话影响你们了。但他说:不,你拉得很好,悠扬而幽怨的,只是我们听了却受不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是什么人的,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己够烦心的了。是的,他们原都是处级、厅级甚至是副部级干部,一向高高在上,能翻云覆雨的,现在虎落平阳,能没有情绪么?他又跟我聊了几句闲话后就回去了。 之后,我再也没拉《江河水》,而换成了《万泉河水清又清》、《大红栆儿甜又香》,若吹笛子则是《扎红头绳》、《扬鞭催马运粮忙》,若拉手风琴则为《赞歌》、《英雄赞歌》。但不知这些干校学员们还有意见否?过不了多久,他们都陆续回城去了,跟着我也调离农场到县城来了。再见了我的横江我的新星!</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