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来搞《芳华记忆》

远方不远

 背景歌曲《一起走过的三十年》

歌曲演唱：中国人民公安大学10级于喜山

就着酒 读小说

——想起一位大学老师

作者：国际政治学院80级新闻系王金杰

阅读经典小说，往往使人不忍释卷，情节攫取着你人物吸引着你，你不知不觉地交融一体，或激扬或流泪或感佩或兴叹，沉醉其间难以自拔。当你的大脑和情感难以承受，于是停顿歇息，抽一颗烟喝一杯茶，顿生一种无尽的回味享受。
一天， 我又有了这样的感觉；与此同时，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
他是每天晚间，就着酒读小说，他说这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他就是我的大学中文老师——汪新宇，已经谢世多年的前辈。
他个子瘦高，戴一顶鸭舌帽，因是江浙人的缘故，他的普通话一半难懂，譬如讲述赵树理《小二黑结婚》，他说“三仙姑”发音却是撒象谷，他说“一道道山来一道道水”发音却是一道道撒来一道道碎……或许是面部有疾的缘故，他发音口型稍许扭曲，像是不规则的弯月……同学们憋不住笑，主动提出听不懂，老师于是拾起粉笔，洋洋洒洒地板书。后来，由于准备毕业论文，他担当我的辅导老师，我们接触频繁。他的文学功力非常深厚，给过我非常好的指导建议。他的家就住在校园，我曾经去过一次。清水房舍，条件简陋，书籍浩繁。他说每天晚间，就着酒读小说，是一种幸福的享受。我当时不甚理解，而且发现就读条件，仅一张圆桌（餐桌）一把折叠椅。
后来，我的毕业论文赢得优秀，老师给予了极高评价，他甚至希望我能成为作家。时光如白驹过隙，好多年没回母校了，我果然不负老师所望，已然由记者向作家转型。一次偶然，听京城的同学说，老师不在了！是生病去世的，已好长时间了。我不无忧伤，茶饭不思，与老师交往的一幕幕持续闪回。我原想文学上取得重大成绩，亲自飞赴北京向老师汇报，请老师吃饭并上座，想不到他竟等不及……
说起老师，关于发音和口型，已然淡忘；唯有一点，记忆犹新，且越发领悟深刻——就着酒，读小说。
如今，我喝绿茶、抽云烟、读小说，果然十分享受。淡化了应酬，远离了俗尘，净化了灵魂，典型环境的典型性格，大起大落的人生剧目，无不折射着现实的影子，甚至烙印着个人线索。追寻、反思、回味、启悟和寄托，的确是一种人生（文学）的享受。
激动与泪光中，我终于拥有了与老师贯通的感受。
恍惚之间，师徒化作渔樵浪迹江渚，一壶浊酒喜相逢；笑谈古今多少事，惯看秋月春风……

30年后洗个澡

作者：国际政治学院80级新闻系王金杰

同学聚会如期而至。于是，从四面八方齐聚北京。晤面地点颇值玩味，居然是叫做塞纳河的豪华洗浴中心。说是根据当初的班长、现为南方某报业集团总裁的建议，然后由现为北京某出版社社长的老班长，责成现为北京某文化公司老总的同学做出安排。
同学们在塞纳河洗浴中心聚拢，像东西南北之涓流汇聚，又像走马灯似的轮番登场，一个一个又一个，两个三个四五个……每一位同学的登场都是一种惊叹！嗬，发福了，谢顶了，都快认不出了！还有一位同学跟腱断裂，被搀扶着一瘸一拐赶来。毕竟30年了（从升学到时下），人生有几个30年，毕竟已届天命之年！再过10年、20年、30年，将是怎样一副景象？恐怕有的人永远赶不来了，因为他的魂魄永远留在了故里，他把美好的珍藏带进了黄土。当然有的人信守诺言，为了一个美丽的相约，老态龙钟、步履蹒跚……噢，身边抑或多了支撑的拐棍，老伴？儿女？孙子辈儿……噢，不敢多想，否则全是眼泪。
大家于是脱光了衣服，一同浸泡在蓝蓝的池子。蓝蓝的池子仿佛蓝蓝的天色，映照着一个个粗壮的身躯锃亮的面孔。于是，大家情不自禁想起了阿童。这位来自江南鱼米之乡的同学，第一次迈进大学澡堂子洗澡，竟是扑通一声跳进池子！然后又朝着痰盂小便。阿童当时初出茅庐，除了光着屁股跳进池塘戏水，还从未有过进澡堂子洗澡的经历。故而，这一跳这一尿，既出乎意料又合乎情理。
大家于是齐声喊：阿童，跳一个！阿童，跳一个！
阿童显然沉稳有余，他嘻嘻笑着慢悠悠迈进池子。如今的阿童，除了照顾公司就是炒股，每天开着大奔潇洒自如。
大家围着池子坐了一圈儿，人人脸上流溢着说不上羞怯还是满足的笑意。我忽然明白班长的用意，这叫洗去尘垢、赤诚相见。这位担任南方某报业集团总裁的班长，脑袋整个谢顶，如沉甸甸的麦穗谦和而低调，却又言简意赅，骨子里透射着一种深沉与韧性，一看就是久经历练、浑然老成的领导同志。
而正坐我对面、现为北京某出版社社长的首任班长，生于江浙居然人高马大胸毛发达！大约老班长已然淡忘，他留给大家最深的记忆竟然是打喷嚏（可惜没能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他在课堂上能一连打十来个喷嚏，声如洪钟，振聋发聩。每当他一不小心打喷嚏的时候，老师便自觉地停课，大家公然一道数数儿，一个、两个、三个……此番，老班长胸毛经水浸泡，浓墨重彩勾勒成形。我于是调侃道，哎你们发现没有，老班长的胸毛像一幅水墨画！大家瞅着哈哈笑，誉称老毛头儿。老班长为了这次聚会联络、接站、安顿，他把为人民服务的理念贯彻在琐碎的细节当中。
担任主讲的是中央媒体驻美国分社社长的北京同学，这哥们儿见多识广、口若悬河，应该说，是从事新闻专业做得最棒的，一度驻寨香港分社、创办新闻周刊杂志，我在央视上屡屡得见他的尊荣。他于是绘声绘色讲述海地大地震，中央媒体奔赴海地的渠道，同学中有幸运生还的，也有不幸罹难的。
担任国家财经领导小组成员的同学，始终含笑旁观，一双眼眸灼亮有神，偶尔见缝插针语出惊人。顿使我想起人们对张艺谋的评价，一张苦大仇深与老谋深算的脸。或许，这就是这哥们儿风格。记得这哥们儿是在红墙里长大的，红墙里的秘密与这哥们儿的秘密，都够玄奥够混沌的。为啥人人要像水一样清澈？水至清则无鱼嘛。
绝大多数同学选择了倾听。倾听是一种虚怀的姿态，也是一种成熟的状态。其实，大家在各自的行当中堪称骄傲。恕不一一细述。
30年前，大家进学校澡堂子洗澡，各洗各的，大开大合，水花激溅，像一阵轻松的风来去匆匆。
30年后，大家围坐一池一同泡澡，这是怎样一种缘分哪！池水澄澈波荡，人的心态就像水一样，从容淡定轻松惬意。经历不尽相同身份相差悬殊，好在一见如故情意深长。
上善者若水。我想，最理想的妙境是：摆脱外在的虚表，卸下心灵的城府，像亲人像兄弟那般，肝胆相照、心灵激荡、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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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金杰，大连金州人，60后。世界华文诗人联谊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大连市金普新区作协副主席。《世界汉语作家》签约诗人，人人文学《微诗刊》特约主编。各类文字散见于海内外百余家媒体，著有诗歌、散文、小说、传记、老照片等作品集十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