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告别的话</h3><h3>
——致2018届高三(1)班和高三(9)班的孩子们
欧玉玲
亲爱的孩子们:
纸短情长,见字如晤。
逝者如斯夫。第一封写给学生的“告别的话”是在二零零八年。那一年的五月,经历了汶川大地震。
今年,这封信来得有点晚了。书桌上轻轻落着尘土,有时候我会感慨:田园将芜胡不归?从喧哗的现实到安静的书桌,中间相隔上千里的烟雨迷蒙。此时此刻,我给你们写字,我写得有点慢,我和我笔下的文字之间,保持着微妙的温度感。
今天是2018年7月18日。午后,一片小树林落在我的茶碗里。刚看完一本名叫《山是山水是水》的书。突然间想起一句有趣的俳句:“山乘山等于树,山乘树等于我,山乘我等于虚无……”
一笑。《山是山水是水》的著者为日本的一位艺术家,他在二十六的时候,辞去公司职员的工作,携家人返回乡下,借居一处山中老屋,并开始山居生活。这本书是他的山居生活随笔。他从中国的古典书籍中找到存在的智慧,其中不乏禅语。他的作品是画与随笔的合体,他称之为“画随”。唐朝诗人寒山说:“奈何当奈何,托体归山隐。”人心知足应终隐,不禁让沙鸥感慨万千。
这几年,我感觉自己生活中的一些热情的、给我强烈感受的事物在冻结,不再运转。十年前的文字,远远比今天的要明亮。追寻快乐的人,若能稍稍停下短短的一分钟,能够体验到的快乐,像清晨花木上的露珠,天上掠过的飞鸟,数也数不清。此刻,我给你们写信,我是快乐的。
如今,你还能想起2015年的初秋吗?你背着行李走进侨中的那一天,你还记得吗?你会用什么颜色去形容那一天以及接踵而来的三年?是灿烂如向日葵的金黄,深沉如阴天的灰白,还是浅浅淡淡的一抹蓝?时间一去不复返,在岁月间沉浮的我们难免会追忆过去,那些甜蜜或苦涩的,都是存在我们记忆中的永远盛开的背景。
时光由每一个当下组成。三年,已经消逝了,三年,将会成为你们记忆中永远盛开的背景。我是一个时光收藏家,给你们拍下的照片,在课室、河口桥、书法馆、钟楼、文化长廊、体育场……那个墨绿色的夏天的上午,文化长廊的绿盖如同阳光的筛子,鉴月湖的湖水把光亮聚成闪烁的镜子。
还记得吗?在课堂上我给你们提出过的问题: 在你十多年的生命中,哪一个时刻让你感到最幸福?课堂上,很多同学都提到了早已远去的童年。记得一璇同学说过:“小时候,坐在爸爸的摩托车前面,张开双臂,迎着风,那个时候是最幸福的。”还记得你们读高一时,我让你们每一个同学都来做一本时光纪念册吗?很多同学的作业都做得相当漂亮,那是一次时间的巡礼。至今,我还保留了那些作业的相片稿。在未来的人生里,希望你们都能在微小的事物上找到幸福的方法。
往事只可回味。“每张照片让人惊奇的地方,并不是通常人们所认为的‘时间定格’,恰恰相反,每张照片都重新证明时间的连绵延续不可停留。每张照片都是对我们生命必会消逝的提醒。”
而我们这两三年的相处,最终也只可能被浓缩成几个片段罢了。我真希望,在那些碎片中,你们还能想起我的模样。</h3><h3><br></h3><h3> 我的童年时光、少年时光,已经渐行渐远。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也只剩下碎片。
我的童年在乡村度过。我的父亲,是一名小学教师,年轻时在多所农村小学教书。我六年级以前一直跟着他走,常年住在校园里。三十年以后,我应小学同学之约回乡下参加一年一度的村节,想要去探望一下曾经的小学校。不料,小学校已经拆迁了,原来的地方建了一座乡村祠堂。而我和父亲一起居住过那一片矮房子并没有被夷为平地,变做了农民的柴房。我跨过断瓦残垣推开那扇木门,在里面居然还能找到父亲当年的备课本,很遗憾当时没有带走。
这间小学校,在我二十年前的一些散文里常常出现。诗人阿多尼斯写过:“你的童年是小村庄,可是,你走不出它的边际,无论你远行到何方。”那个时候,那座乡村,那所学校,是我的领地。父亲有时候外出家访,或者和乡亲们喝酒,把我一个人留在学校。我记得,在无数个晚上,我一个人在空旷的校园里独行、唱歌。歌唱可以驱赶黑夜里的黑,我那高亢的歌喉,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炼成的。一个孩子,一间学校,一片天空。虽然有些寂寞,但可以独自享用一片天地。现在回想起来,我禁不住感叹: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回头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不是活得过于负赘了。
在我心中,父亲是一个大写的人。父亲曾经上过我们班的数学课,他独特的教学方式影响了我。那种活泼泼的气氛,如今回想,还有一种幸福感。在课堂上,我尊称他为“欧老师”,引得小伙伴们一阵哄笑。课室和寝室只一墙之隔,有一次,我做错了事,被父亲用拐杖痛打了我一顿,隔壁的同学都能听得见我的嚎叫。父亲偶尔要到镇教办开会,每次回来都会带来小礼物,有时是一支钢笔,有时是一个笔记本,我最喜欢的是他带回来的水泡饼和耳仔饼,现在,看到这两样零食都会想起那些温暖的时光,但已然不是小时候的味道了。我的小时候,没有太多零食可以吃,父亲会把炒好的黄豆用玻璃罐装着,一字排开放在壁橱里。每天吃上一把,实在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哈哈,现在只能想起鲁迅在《社戏》里的一句话了:“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当时,在孩子群体中流行一种病,大颈泡,脖子的位置全肿了,这种病具有传染性,班上很多同学都得了这种病,我也不例外。父亲煮了好几锅鲫鱼萝卜干粥,据说这种粥可以降火,他一碗碗端好,摊凉,在晚修时让孩子们一个个轮流去吃……那些所能想起的童年往事,如此微不足道。
古老的昨天变得清澈空明,而当下的境遇,无非是穿着镣铐舞蹈。王小波在《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里写过:“我时常回到童年,用一片童心来思考问题,很多烦难的问题就变得易解。”这些年,我怀念蛙声似鼓,流萤飞舞的乡村夜晚;怀念父亲永久牌自行车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怀念学校露天电影院带给我的新奇与恢弘;怀念那个种满白玉兰和美人蕉的童年校园;怀念静寂的天幕下那个寂寞的小姑娘。</h3><h3> 万物多么蓝,多么微小,万物皆可以被救赎,包括我。
我在二十年前的一篇散文《屋顶上的阳光》里描述过那段童年生活:“春天是喝着酽酒的季节,是空旷的天上一群整齐的飞鸟,是湿漉漉的校道边嘤嗡的虫鸣,是枝桠残叶之中泛起的新绿,是阴晦的天气润湿的泥路中撑起的一把红伞。夏天是一个诱惑的季节,白玉兰的花香洋溢着纯净的芬芳,高大的榕树飘动着碧绿的琼枝;小鸟歌唱着阳光的明媚,校园的老井记忆着夏天的骚动。秋天是一首牵动心灵的短唱,是阳光中谐和着的一点点寒意,是干枯的石凳中飘落了的一簪白花,是在微风中穿着蓝白碎花裙的少女的歌唱。冬天是停留在电线上搁浅了的断线风筝,是橙黄的路灯下醉人的心语,是干净的泥土上遗失了的白手绢,是守候书房诵读回味的一份充足与踏实。”
读六年级的时候,我随父亲去了另外一所乡村学校。在陌生的环境中,我孤独。这间学校有古老的凤凰树,是漫天的凤凰花慰藉了我。
俱往矣,俱远矣,童年一去不复返,那是人的一生中诗意的存在,如今,它依然喂养着我。今天和你们分享,实在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赫尔曼·黑塞写过:“既然白天已使我疲倦,但愿星光中的夜晚,亲切地包容我深深的渴念,如疲倦的孩子一般。”
此时,耳边飘来了一首古老的民谣:《往事只能回味》。<br></h3><h3><br></h3><h3> 初中三年,父母没有给予我太多升学的压力,我的一些才华开始得到施展。当然,我引以为豪的不是这些,而是我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花园。我们的家在一楼。我的房间外面是一块空地。开始是一片瓦砾,后来我拓荒改造,四处收集泥土,并种上了各式各样的花。太阳花、龙吐珠、绣球、海棠、满天星……每天浇灌,小小花园越发浓密,打开卧室的木窗,就有一片花香扑面而来。这的确是少年时代不错的生命体验。“一扇窗,一条开花的枝干,那就足够了。”人生如此,善莫大焉。
那时候,我一个人做了很多有趣的小事。集邮、绘画、缝纫、养猫、种花、唱歌、用蜡纸刻字印刷、学自行车、到山上捡柴、到荷塘看花、到池塘捡石螺、悄悄喜欢一个人……到现在,我才幡然领悟,最重要的事,是属于我们最小的事。
人生的大河奔流。日子一天天老去,人心多了难以言表的晦涩。高中三年,不悲不喜,乏善可陈。像大部分的人一样,一边唱着红歌鼓舞士气,一边在作业试卷堆里沦陷。没有批判,没有追问。我对父辈“读书可以改变命运”的观点深信不疑,那个时候的我,还是过着疲惫而有信仰的生活,我相信最近的东西和最远的东西,正如你们过去的三年一样。</h3><h3>
大学四年,是我的人生最昂扬的四年。我感觉那四年,我是遵从内心而生活的。我始终相信,一个人的使命是回到自我。我承认,我性格里“我行我素”的质地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我开始博览群书,我开始审视自我,我开始有批判地生活。我对专业的热爱和付出,使我不至于迷失自我。
你如果问我,大学我最美好的时光是什么?
美好的时光,是傍晚时分阅览室的窗外送进来一抹残云,一位穿白色衬衫的老人靠在大桌旁翻书,而我坐在另一张大桌子边,我经常和他不期而遇;后来,那位老人成了我的美学老师。
美好的时光,是学校广播播放着有淡淡忧伤的歌,几位朋友在校道里漫步,说一些有意义无意义的话。在校园里,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老Q最喜欢秋天挂满黄叶的忧伤小路。老Q是我的大学闺蜜,她之所以叫“老Q”,是因为她的阿Q精神异常旺盛。
美好的时光,是在学校广场的大石桌上剖开一个大西瓜,几个女生大口大口地肆无忌惮地不顾仪态地吃;是晚修过后,在广场喷水池的旁边,几个女生一起喝掉我藏在书包里桂花陈酒,等酒醒后已经凌晨两点,只好爬铁门回宿舍。
美好的时光,是代表班级参加学院运动会,因为来不及换鞋,只好穿着高跟鞋跑完八百米的长跑。在奔跑的途中,广播里传来了小倩的加油声。跑到终点,还有陆长春师兄一个人为我喝彩。
美好的时光,是偶尔不吃食堂,几个朋友到外面的小吃街敞开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是学生会的几个小伙伴周末跑到杨绮蓝家大吃猴喝一顿,完了睡在她家的沙发上;第二天跑到旋转餐厅喝早茶,大伙儿把口袋里所有的零花钱掏出来才够“埋单”。
美好的时光,是到鼎爷家做客,一起喝上一小口酒鬼酒,听陈老师讲鬼故事;是听余福智老师谈生命哲学,一起探讨“二十四诗品”;是听傅宗洪老师在课堂上深情歌唱;是和欣欣一起虚度时光,谈读书谈理想谈人生……
成长的过程,也是告别的过程。我们长大,听凭偶然的风吹。如果在十五岁之前你过得懵懵懂懂;那么,读大学,你们最重要的课程是,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你要往哪里去。
我承认我的精神里有一片“荒野”,我有时候深陷其中,无法真正安放自己。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有难以愈合的“裂缝”。我们身在其中,就得不断地进行缝补。而那些无法缝补的,就如同“黑洞”,自然我们可以把它当做人生的一种局限罢了。我们都在大把的时间中彷徨,在几个瞬间里成长,生命里摇摇晃晃的苦难太多,但总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解药。</h3><h3> 电影《燃情岁月》中有一段文字:“生命中的险恶没有什么恐怖,生命中的寂寥没有什么悲愤,生命中的放纵没有什么缺憾,生命中的痛苦与埋没无关,关键是:即使在始终无人注目的暗夜中,你可曾动情地燃烧,像那颗不肯安歇的灵魂一样,为了答谢这一段短暂的岁月?”</h3> <h3> 时间都如吹落繁星的轻风,年年岁岁总相异,永恒不变的唯独无常。二零零九年的春天,父亲去世了。一夜之间,我心中所有的灯全部熄灭。“今夕是何夕,共此灯烛光。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浮生若梦,人生几何?聚散总是匆匆。在往后的九年间,我偶尔会独自在暗夜里恸哭: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再没有别的太阳照亮过我的天宇,再没有别的星星为我闪烁发光。</h3> <h3> 不知不觉间,工作已经十九年了,我用一个词来概括:悲欣交集。虽然从世俗的角度看,我在职业生活里并没有获得什么耀眼的光环;但对于一个普通老师而言,能够获得大部分学生的认可,实在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当与你们这些年轻的生命相遇,我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轻易老去。我对待工作,秉承一句话:做你该做的事情,结果却顺其自然。
春华秋实,夏暑冬寒。这些年,我守住了属于自己的城堡,“你们穿过无数城市翻越无数山头和人海,到达霓虹恍惚泪眼模糊的群楼高厦,而我,还在这里。”这些年,我品尝着拥挤中的孤寂,热闹中的凄凉,心灵常常进入了孤岛,常常想到逃遁。所幸,我是一个善于自得其乐的人,我会和解,我常常走出人群,并找到有意义的事情去填补生活中的虚空。生而为人的痛苦在于,你和你的期待永远隔着一座高山。但我同时也明白了,真正的快乐在于,你认清了生活的本质,学习在一些微小的事情上获得幸福的力量。并且你要相信,只要你足够努力,你就会越幸运。</h3><h3> 米拉·昆德拉在《被背叛的遗嘱》里写过:“生活,就是一种永恒的沉重努力,努力使自己不至于迷失方向,努力使自己在自我之中,在原位中永远坚定地存在。”不经审视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我们要时常停歇下来,认真想想:我是谁,我要往哪里去。
信写到今天,已经进入八月,立秋已过,天还是很热,此时,我已经泡好了红茶。 “何以销烦暑,端居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h3><h3> 趁阳光正好,微风不躁,喝杯茶去。</h3><h3>
续写这封信时,已经是2018年8月30日。今天,天外是雨,我的窗外有五棵小叶榄仁树。雨点打在叶子上,发出凉飕飕的声音。叶子越发葱绿了,光从叶子的缝隙里穿过来。这一片绿,仿佛一下子涤清了心中的万虑。是的,无法拥有林中小屋不要紧,心中有一片绿,就足够了。愿山谷成为你们的城市,绿径成为你们的里巷,衣袂上带着大地的芬芳。</h3><h3>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追寻一座理想之城。生如逆旅,你我皆是行人。愿你们,透过努力,终有属于自己的理想之城。
我常常自嘲:人言头上发,总向愁中白。拍手笑沙鸥,一身都是愁。这几年,我添了不少白发,我的那些“愁”,已不再是“少年不识愁滋味”里的“愁”了。我的“愁”,在于我一直没有寻找到更合适自己的存在方式。我年过四十,没有太多时光去蹉跎。</h3><h3> 我们每个人,带着被缚的翅膀飞行,我们蹒跚着,穿过世界,一张横贯深渊的蜘蛛网。或者学苏轼那样,遇事常“呵呵”。
半年前,有朋友跟我说:“你快去努力实现你想要过的生活。”我说:“这是不可能的。”年轻时,我用十年的时间读心灵鸡汤;而立之年后,我用十年的时间摒弃心灵鸡汤。年轻时,相信有梦就有远方;中年时,才发现,远方已经一无所有。我的“远方”是什么?我想过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余家深山之中,每春夏之交,苍藓盈阶,落花满径,门无剥啄,松影参差,禽声上下。”我的心中住着一个古人。可是,那样的生活,离我很远很远。
每年的暑假,我都会去一些地方,来放逐自我,回归自我。“阳光照耀在我心头, 微风吹散我的忧愁, 我不知世上有何乐事,胜似这浪迹远游。”每次旅行,免不了劳碌颠簸,但我的心无比幸福。二零一四年夏天,我去了一趟泸沽湖。那浅蓝的湖泊,恰是我梦中的样子。短短三天,阴天,偶有浅浅的阳光。我经历了里格岛潮湿的清晨和夜晚。“空中漂浮唯一的云朵,水面漂浮唯一的小岛。”我想到了梭罗笔下的瓦尔登湖。那样安静的美,乃我心所向往。那些我所走过的山川、城市……都化作了我的生命。
你们,即将要走出家门,奔向未来。我没有一碗鸡汤送给你们,我没有豪言壮语送给你们。我想说,展开在你们眼前的未来没有那么浪漫。只有你足够自信,足够努力,才可能使未来拥有更多的可能性。而那些你所走过的路,深深浅浅,都将化作你的生命。</h3><h3><br></h3><h3> 这三年,我常常强调:阅读是一种安静的力量。因为有了手机,你们每天都习惯性地去刷朋友圈。你们承认了一点:你关心他人,多于关心自己。我是那种“宁可真实的孤独,不愿虚假的狂欢”的人,我希望我可以不断地简化我的生活,包括节约使用手机的时间。</h3><h3> 我常常把自己埋在书堆里,适当地把世界的声光电色挡在心外。“没有一艘舰船,能像一本书,带我们遨游远方。没有一匹骏马,能像一页诗行,如此欢跃飞扬。即使一贫如洗,它也可以带你走上,无须路费的旅程。这辆战车,朴素无华,却载着人类的灵魂。”这是一本书的力量,它使你安静而充实。我想,一定会有一本书,一页纸,一句话,道出了你的心事。这三年,你们已经养成了阅读的习惯,继续保持下去,让阅读成为你大学生活重要的部分。</h3><h3> 我常说,人是本质是孤独。谁能跨越孤独,谁就战胜了自己。只有在我们独处的时候,我们才能感觉自己走在精神还乡的途中。
“毕业”是成长过程中的必修课。请相信,在那些无法回去的时光里,我是那个及时问候你们的人。三年过去了,感谢有你们相伴。我已经记住了你们的样子。你们是这样的。</h3> <h3> 我的电脑里存有两三千张关于你们的照片。在翻看旧照片的时候,我想起每一个拍照的瞬间,同时想起一首我很喜欢的诗——</h3><h3>
我的心遗忘了上千件事情
比如战争和国王驾崩的日期
却记住了那一个时辰
村里的钟楼,是正午时分
五月最后一个晴朗的日子
凉爽的清风活泼地吹起
吹皱了路旁的那一条小溪
然后,在这里停下,播撒
松树的香味,又从野玫瑰树上
懒懒地摇下两片花瓣<br></h3> <h3>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暮鼓晨钟昼夜轮回,钟楼的指针日夜不停歇。</h3> <h3> </h3> <h3> 让路走吧,随它伸向何方,你们载歌载舞向前流浪。</h3> <h3> 我偷拍了几张伦爷的工作照。</h3> <h3> 你们正要离去,马匹婉转,长鞭飞扬,而我依然,守候在这里。<br></h3> <h3>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h3><h3> 你我皆是彼此的过客,我们是彼此的段落。我们终将成为彼此的记忆。以下是沙鸥画的画和照片,以此存念。</h3> <h3> 这封信已是尾声,最后,请让我念一首席慕蓉的《青青的衣裾》给你们听,你们都听见了吗?</h3><h3>
我是一条清澈的河流
绕过你伫立的沙洲
在那个晴朗的夏日
有着许多白云的午后
你青青的衣裾
在风中飘摇
倒映在我心中
又象一条温柔的水草
带着甜蜜的痛楚
我频频回顾
我将流过不再重回
此生将无法与你再相会
我知道冬必将来临
芦花也会凋尽
两岸的悲欢将如云烟
只留下群星在遥远的天边
在冰封之前
我将流入大海
而在幽暗的孤寂的海底
我会将你想起
还有你那 还有你那
青青的衣裾</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