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去的爱情最初的模样

书越公子

1、 我叫舒曼,我是一个单亲妈妈,有一个美丽的女儿。 <br><div><h3>又到三月,草长莺飞,鲜花繁茂,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样子,这是我最喜欢的季节。</h3><h3><br></h3><h3>早晨我出门办事,把车停在旁边一个开满樱花的大学校园,从篮球场前经过,一个篮球飞到我面前。</h3><h3><br></h3><h3>“美女,帮忙捡一下球。”球场上的那群大男孩冲着我大叫,满场阳光明媚的笑脸。</h3><h3><br></h3><h3>那么一瞬,我恍惚之间错觉自己依然是青春年少的十八岁,那个爱穿白衣的少年从篮球场跑向我,带着灿烂的笑容。</h3><h3><br></h3><h3>那个曾经的白衣少年弃我而去已经很多年,这些年里,我每日忙碌,很少会有这般看着他带着痴迷的笑跑向我的幻觉。</h3><h3><br></h3><h3>我看着面前开满樱花的大道,好像又看见我死去的爱情最初的模样。</h3><h3><br></h3><h3>2、</h3><h3><br></h3><h3>我认识他那年十八岁,大学二年级。</h3><h3><br></h3><h3>我是个书呆子,终日捧着几本书在教室、图书馆、寝室之间穿行。我那时候迷恋玛格丽特·杜拉的《情人》,以为我会碰到一个成熟的大叔,外表冷淡内心火热,我们的爱情会如同野火过境,而后寸草不生。</h3><h3><br></h3><h3>我喜欢游泳,我从四五岁开始跟着父亲一起游泳。我喜欢像一条鱼一样在水里飞驰,从这个世界游离出来。</h3><h3><br></h3><h3>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后,我去游泳,然后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回寝室。那条必经的路左边是排球场,右边是篮球场,路边是美丽的法国梧桐。</h3><h3><br></h3><h3>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的,我经过一片篮球场时,总会有一个篮球飞到我脚边。</h3><h3><br></h3><h3>场上的人大叫:“大长腿的学妹,帮忙捡一下球。”</h3><h3><br></h3><h3>我忙扔下游泳用的小塑料桶,跑着把球捡了递给来找我要球的男生。</h3><h3><br></h3><h3>时间久了,我才发现总是他一个人来找我要球,那个高高大大的男生长得好帅,永远穿着白T恤,看着我傻傻地笑着,也不说话,拿了篮球就跑回球场,球场上的其他人每每会起哄地大叫一声“噢!”</h3><h3><br></h3><h3>有一天,我拿着球傻笑着要递给那个同样傻笑的男生时,场上冲来另一个男生,把他一把推开,“你是中文系的舒曼,我们找人打听过你,他是化学系的章铠。章铠喜欢你很久了,可是他不敢跟你说,急死我们了,我来说吧!同不同意,你给个痛快的。”</h3><h3><br></h3><h3>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我的脸一定红透了。</h3><h3><br></h3><h3>“不要以为章铠是没人要的,那边,那几个女生,看见没有,他们系的,追他很久了。可是他唯独喜欢你,他说你有仙女下凡的气质。”</h3><h3><br></h3><h3>我瞟一眼章铠,他也脸红红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h3><h3><br></h3><h3>“哎呀,两个人都这么害羞还谈个屁的恋爱,急死人。这样吧,舒曼,你同意就把球给他,不同意就把球给我。你想好了,你要是不同意,他去跳楼我可不管。”</h3><h3><br></h3><h3>我把球递给章铠,拎起我的塑料小桶跑了。</h3><h3><br></h3><h3>那是夏末,我的心却如三月花一般盛开。</h3><h3><br></h3><h3>3、</h3><h3><br></h3><h3>夏天过去,天气渐渐转凉,梧桐树开始落叶。</h3><h3><br></h3><h3>我每天游完泳,就到篮球场边看章铠打球。</h3><h3><br></h3><h3>他意气风发地在球场上飞奔,带球突破、起跳、投篮,我的心随着他起起落落,整个世界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h3><h3><br></h3><h3>他有时候也来看我游泳,他说,“你游泳的样子真美!”</h3><h3><br></h3><h3>我们每天一起吃晚饭。</h3><h3><br></h3><h3>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我也不太会说话,我们就是面对面坐着吃饭,相互对着傻笑。</h3><h3><br></h3><h3>有一次他说:“你脸上有颗饭。”他伸手过来拿下那颗饭粒,手并没有离开,依旧放在我脸上,慢慢地滑过我的脸。</h3><h3><br></h3><h3>我迎着他的手转过去,轻轻吻了他的手。</h3><h3><br></h3><h3>他触电一般缩回手,把从我脸上取下的饭粒放入口中。</h3><h3><br></h3><h3>那段时间,我在看DH·劳伦斯的《恋爱中的女人》,可是那晚,我坐在图书馆根本无心看书,他坐在我旁边,不时偷眼看我。</h3><h3><br></h3><h3>晚上我们在女生宿舍楼下道别,已经入冬,夜晚很冷,我们身边的一对情侣:一个高大的男孩和一个娇小的女孩,男孩把女孩裹在大衣里吻得难舍难分。</h3><h3><br></h3><h3>章铠牵着我的手,我面对着他,他忽然低头,在我唇上啄了一下,转身逃掉。</h3><h3><br></h3><h3>这是我的初吻,也是他的吧?如此潦草!可是我还是顶着一张绯红的脸回到寝室,整夜睡不着觉地想念他。</h3><h3><br></h3><h3>后来,当我们真正接吻的时候,我的舌尖轻轻触碰他的舌尖的那一瞬,我如同棉花糖一般融化在他怀里。</h3><h3><br></h3><h3>我们手拉手地在校园里穿行,没有人的地方就站下来拥抱接吻。</h3><h3><br></h3><h3>周末,他骑着自行车载我到五角场的电影院看电影,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环抱着他的腰,把脸贴着他后背。</h3><h3><br></h3><h3>4、</h3><h3><br></h3><h3>大二结束的暑假,他要回老家,我要回龙城。我们拖到最后,所有同学都走光了,才定下回家的火车票。</h3><h3><br></h3><h3>我不知道这个两个月里见不到他会是怎样的煎熬。</h3><h3><br></h3><h3>临别前夜,我们在黑暗中拥抱着不知如何是好。</h3><h3><br></h3><h3>轻轻吮过我的舌尖,他灼热厚重的鼻息扑在我脸上,“今晚,住我的寝室好不好?大家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h3><h3><br></h3><h3>我有些抗拒,他坚定不移地握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h3><h3><br></h3><h3>当我们两个滚烫的身体紧挨着躺在他的小床上时,我感觉自己在瑟瑟发抖,他也在瑟瑟发抖。</h3><h3><br></h3><h3>疼!</h3><h3><br></h3><h3>我哭起来。</h3><h3><br></h3><h3>他紧抱着我,也哭起来,“舒曼,我会爱你一辈子,我们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h3><h3><br></h3><h3>早晨,看着床单上那几朵鲜红的花瓣,我再一次哭起来,他抱着我,有些不知所措。大概没有夜色掩盖,那些甜蜜的话难以启齿。</h3><h3><br></h3><h3>一个月后的一天,我接到章铠的电话,“舒曼,我买了明天的火车票,我要来找你。”</h3><h3><br></h3><h3>看着他走出火车站,我泣不成声。</h3><h3><br></h3><h3>我没敢带他回家,不知道为什么,我本能地觉得我父亲不会喜欢他,并且,如果他知道我们已经那样了,</h3><h3><br></h3><h3>我觉得他会想打断章铠的腿。</h3><h3><br></h3><h3>我让他住到我的好友燕子的男友林骏家。</h3><h3><br></h3><h3>后来,燕子、林骏、章铠和我,我们四个人去了香格里拉,看见传说中只有幸福的人才能看到的卡瓦博格峰顶时,我和燕子认为我们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h3><h3><br></h3><h3>5、</h3><h3><br></h3><h3>恋爱最初痴迷的狂潮过去后,我们之间的问题开始显现出来。</h3><h3><br></h3><h3>他不仅仅是不会说话,他什么事都不会做。</h3><h3><br></h3><h3>章铠是三代单传的独子,他自己说他母亲宠爱他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真真正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唯一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好好读书,而他确实也好好读书了,从小到大,他都是永恒的第一名,考上名校,所有人把他捧在手心里长大。</h3><h3><br></h3><h3>章铠爱穿白衬衫、白T恤,当然,我也喜欢他穿白色的样子,非常非常好看。</h3><h3><br></h3><h3>可是白色衣物很难洗,他自己洗的白衣服总是污污的、暗暗的,我觉得配不上他光亮明媚的脸,配不上他健康漂亮的身体。每次洗衣服,我都约他一起,在洗衣房,我总是把他的白衣服白袜子用手揉干净了,才放进洗衣机洗。</h3><h3><br></h3><h3>那个白衣少年真的是照亮了整个世界。</h3><h3><br></h3><h3>时间久了,他会抱来一包脏衣服跟我说:“舒曼,我没有干净衣服穿了。”</h3><h3><br></h3><h3>他打球,衣服、袜子很容易脏、很难洗。</h3><h3><br></h3><h3>他总是等着我去照顾他,却很少来照顾我。</h3><h3><br></h3><h3>有时候他来找我,我亲戚来了,肚子痛死,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他也就说一句:“哦!你好好休息!”就要离开。</h3><h3><br></h3><h3>我寝室的大姐吼他,“她快痛死了,你就一个哦字啊?你起码给她倒杯热水、陪陪她?”</h3><h3><br></h3><h3>他很容易生气,经常我都不明白是哪一句话惹到他。</h3><h3><br></h3><h3>他一生气就不理人,从来不会主动低头,永远等着我先低头去哄他,而他每每眼睛红红的抱着我,让我不忍心再去指责他。</h3><h3><br></h3><h3>我经常觉得我们的关系里,我是男人,他是女人,我讨厌做男人。</h3><h3><br></h3><h3>我们闹得最厉害的一次,有整整两个月互不搭理,我下定决心,他不来找我,我也不去找他。</h3><h3><br></h3><h3>可是有一天傍晚,我寝室的一个小姐妹闪烁其词地说刚才看见章铠了。</h3><h3><br></h3><h3>我一再逼问,她才说看见章铠和一个女孩一起回他的寝室了。</h3><h3><br></h3><h3>我不相信,我们再怎么闹别扭,也只是别扭,我们如此相爱,他不会这样对我的。我冲到他的寝室,真的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坐在床上聊天,在我们的第一次的床上聊天。</h3><h3><br></h3><h3>我明白我应该扭头走开,永远地走开,可是,我没有,我走不开,我流着泪默默地看着他。</h3><h3><br></h3><h3>章铠看见我了,他几乎是扑过来抱住我,“舒曼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不能不理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能没有你。”</h3><h3><br></h3><h3>那个女孩懵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她冲过来踢他几脚,“你这个人渣,你追我是为了刺激她啊?”</h3><h3><br></h3><h3>“你的垃圾还给你,你留着他过年吧。”她狠狠地对我说完就跑了。</h3><h3><br></h3><h3>我很绝望,“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就不能简单地认个错?说舒曼我们和好吧,我们不闹了,我想你了。”</h3>“我真的好想你。”他在流泪。</div> <h3>6、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寝室的大姐劝我:“长痛不如短痛,就此撒手吧!我妈说男人要找个把你当女儿宠的,不要找那种把你当妈的。” <br></h3><h3>可是我爱他,他是我整个的青春年华。 <br></h3><h3>我跟他去过一次他们家,他妈妈一点都不喜欢我。 我跟他说:“你跟我回龙城吧?” <br></h3><h3>他不带一丝犹豫地说好,我知道他妈妈已经在家乡给他找好了工作。 <br></h3><h3>“我们回家就结婚吧?我们永远不分开。”我欠他一个家。 <br></h3><h3>他很高兴地点着头。 <br></h3><h3>然而不仅仅是他妈妈,我爸爸也强烈反对我们结婚。我爸是天下最宠爱我的人,我要什么他给我什么,很少对我说不。 <br></h3><h3>“可是,爸,他毫不犹豫地背井离乡跟着我来了,他妈妈说他不回家就当没他这个儿子,我们相爱三年了。” <br></h3><h3>“曼曼,爱情不能当饭吃,他不合适你,让他回家乡吧,趁一切还来得及。” <br></h3><h3>“爸,为什么?为什么?” <br></h3><h3>“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看见我怎么对你妈了吗?他是怎么对你的?” <br></h3><h3>我爸就是那种把老婆当女儿宠的男人,我妈比我还娇气,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做,遇事永远只是开口叫老舒。 <br></h3><h3>“每次你们回来,都是你推着行李走前面,他一个人抱着手走后面,他什么活都不干,吃完饭,挪挪屁股就到一边去,饭碗都不收一下。永远是你帮他做这样做那样,他永远躲在你后面,就连我这么反对你们结婚,那个你死乞白赖要嫁的男人,他都不能像个男人那样,来找我谈谈。” <br></h3><h3>“他天生不爱说话!” <br></h3><h3>“他不是不爱说话,是没有担当。曼曼,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让他走吧!至少,过几年,你们都长大一点再结婚。” <br></h3><h3>“我是大人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会同意我们结婚的。” <br></h3><h3>然后,我就让自己怀孕了。 <br></h3><h3>我爸气死了,他对着章铠吼:“你他妈一辈子不要进我家门。” <br></h3><h3>但是他还是帮我们付了买房的首付款。 <br></h3><h3>7、 <br></h3><h3>他父母拒绝参加我们的婚礼,可这又有什么重要呢,我们相爱三年,我们结婚了,马上我们会有一个孩子,我和我爱的人的孩子,天下有什么能比这更美好的呢? <br></h3><h3>我考过教师资格证,在一中当语文老师。 <br></h3><h3>在龙城没有什么大的化工企业,章铠在一家日化厂找到一个质检的工作。他不太开心,因为相比其他同学,他的工作让他觉得有点说不出口。 <br></h3><h3>我知道他过得不好,他只身一人跟我回来,远离亲人,没有朋友,工作不满意,我父母还非常厌恶他。 <br></h3><h3>我知道他很难,我心甘情愿地做所有家事,把他的白衬衫白袜子洗得干干净净,熨得服服贴贴,做他最爱吃的菜,竭尽我所能取悦他。 <br></h3><h3>周末我们学校的老师去打篮球,我让他一起去,可是他不愿意。 <br></h3><h3>吃完饭,我们会一起去散散步,周末一起去看个电影。定期的,他陪我一起去做产检。 <br></h3><h3>我想他会度过难关的,他会好起来,重新做回那个篮球场上光彩夺目的白衣男孩。 <br></h3><h3>可是,并没有,不知何时,他开始迷恋网游,整夜坐在电脑面前打魔兽。 <br></h3><h3>我临产时,他父母来了,看得出他很高兴。 <br></h3><h3>可是,我生了个女孩,我刚出产房,就听见他妈妈在劝他同我离婚,跟他们回家。他们章家可是三代单传,怎么也不能让香火断送在我手里。 <br></h3><h3>我爸爸抱着我女儿冷冷地看着他们,他把孩子放在我怀里,把我推进病房。看着我哭,我爸爸说:“曼曼,不哭,有爸爸在呢!” <br></h3><h3>章铠并没有跟他父母走,他没有跟我离婚,送走他父母的那一夜,我们相拥而泣,“舒曼,我们会好起来的,对吗?会好起来的。” <br></h3><h3>“会的,会的,我们会好的。” <br></h3><h3>8、 <br></h3><h3>事实是,情况不仅没有好起来,反而是越来越糟糕。 <br></h3><h3>白天,我妈妈请了假陪着我,可是她这些年被我爸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事都是我自己动手,妈妈很惭愧,尽了她全部所能来帮我。 <br></h3><h3>晚上,就更是全靠我自己了。新生儿,每天夜里要醒无数次,饿了、尿了、或者单纯地想要抱抱。我每天晚上要起来无数次,喂奶、换尿布、抱着她走走。 <br></h3><h3>那时候,我永远处于困、累、乏中,我觉得我大概快要死了。 <br></h3><h3>一天夜里,我头刚挨着枕头,孩子就又哭了,我真的没有力气再起来,听着她声嘶力竭地哭。 <br></h3><h3>章铠推推我,“舒曼,孩子哭了。” <br></h3><h3>“你不能起来一次吗?你一个夜里就不能起来帮我一次吗?”我爆发了,开始大哭。 <br></h3><h3>章铠坐起来,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我又没有奶喂她。” <br></h3><h3>“给我吧!”我开始喂孩子吃奶,“你可以冲奶粉给她吃呀,我也没那么多奶给她吃,夜里要冲几次奶粉的。”我尽量平静地说。 <br></h3><h3>“我不会。” <br></h3><h3>“学,好不好?” <br></h3><h3>“在我们老家,男人不干这些事的。”他拿了枕头被子到书房睡觉去了。 <br></h3><h3>从此,他就一直在书房里睡觉。 <br></h3><h3>我爸明白我妈妈帮不了我多少,他给我找来一个保姆,情况稍微好一些。 <br></h3><h3>我的产假休完,开始回学校上班,保姆在家带孩子,我的心揪着,想念我小小的宝贝女儿,一下班就飞奔回家。 <br></h3><h3>章铠每天下班回来,吃了饭就缩回书房打魔兽,他对任何事都不再有兴趣,很少说话,女儿他都基本不抱。 <br></h3><h3>我开始明白,当妈妈,让我长成一个大人,而章铠,依旧是一个孩子。 <br></h3><h3>夜里,他想要就推门进来,女儿醒着,他就回书房,女儿睡着了,他默默地上床,完事了默默地离开。 <br></h3><h3>我开始惧怕夜晚,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永远直奔主题,让我除了疼还是疼,更多的是因为,那些黑夜时刻不停地提醒我,我的爱情正在死去,它变成了痛苦。 <br></h3><h3>一天夜里,我哭了,我说:“你以后给我点时间好不好,你不愿意,让我自己做点准备,就算是强…也没有这么疼吧?” <br></h3><h3>他爬起来就走了,砸门而出,一夜未归。 <br></h3><h3>我担心他出什么事,一直给他打电话,他每次都直接挂断。 <br></h3><h3>第三天晚上,他回来了,像以往一样吃了饭就回书房,关上门打魔兽。 <br></h3><h3>我敲敲门:“章铠,我们谈谈。” <br></h3><h3>“我累了,改天。” <br></h3><h3>“我们不能这样下去,我们需要把问题解决了,我们谈谈好不好?” <br></h3><h3>“再说吧,我累了,我要睡了。” <br></h3><h3>我拧不开门,他把门反锁了,我坐在门外哭,“章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爱你,我那么爱你,我不想失去你,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能把问题解决的,我们可以的。” <br></h3><h3>我在书房门外哭了一夜,他一直不曾开门出来。</h3><h3> 9、</h3><h3> 龙城一位新上任的市长,决定大力发展龙城的旅游业,几乎所有的工厂都被搬到离城很远的郊县。章铠他们厂也搬走了,因为太远,厂里给了他一间宿舍,他只在周末才回来。 <br></h3><h3>女儿已经快两岁了,她很可爱,每天迈着她的小胖腿,在屋里跑来跑去。 <br></h3><h3>女儿有点怕章铠,因为他沉默寡言,很少抱她,很少跟她说话。同时,小妞妞又渴望能亲近他。 <br></h3><h3>那天,女儿怯怯地拉拉他的裤腿叫他:“爸爸。” <br></h3><h3>章铠居然笑了,他把女儿抱起来,亲她的小脸,他的胡子扎得她一边躲一边咯咯地笑。 <br></h3><h3>我第一次见他们父女相处得这么开心。 <br></h3><h3>夜里,我打开书房的门,章铠已经睡了,我上了床从身后抱住他,那是一张小床,就像我们第一次睡的床一样小。 <br></h3><h3>他还醒着,他身体僵硬地任由我抱着。 <br></h3><h3>我吻着他的肩,脖颈…… <br></h3><h3>我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膛,他的腰腹,我的手继续往下走。 <br></h3><h3>他抓住我的手,“睡觉去吧!” <br></h3><h3>我把脸埋在他背上哭出声音来,“章铠,我从十八岁就爱你,一直爱你,从来没有变过,我们说好的,一生一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我不能失去你,我爱你。不管我们在哪里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br></h3><h3>他慢慢转过身来,他紧紧地抱住我,那么紧,仿佛要把我塞进他身体里,“一开始就错了,舒曼,一开始就错了,我配不上你,我配不上你。”他像孩子一样哭着。 <br></h3><h3>第二天早上,他出发去上班之前,抱起女儿亲亲她的小脸,他把女儿交给我,又打开双臂把我们一起抱住,一直抱着,很久才放开。 <br></h3><h3>那时候是假期,我陪着女儿坐在地上玩,想着我们昨夜拥抱着哭泣着睡着了,想着他今早,长长地拥抱我们母女。 <br></h3><h3>我把女儿送到我爸爸的工作单位,“爸,你帮我带着孩子,我想去找章铠,也许去几天。” <br></h3><h3>我爸爸点点头,“去吧!” <br></h3><h3>我搭远郊班车到了章铠他们工厂,正好是午休时间,厂里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br></h3><h3>我有钥匙,不过我还是敲响了章铠的宿舍门。我刻意穿了他最喜欢的白色长裙,里面是性感的蕾丝内衣。</h3><h3><br></h3><h3>虽然生了孩子,可我不过二十四岁,我又开始游泳,我恢复得还好,胸部依然坚挺,皮肤、肌肉依然紧实,依旧是细腰、翘臀、长腿。当然也许不会有什么,我们需要时间来修复,但是我们至少能像昨夜那样,抱着说说话。 <br></h3><h3>章铠下身裹着一条白浴巾来开的门,他非常惊慌的表情。 <br></h3><h3>屋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铠哥,是谁啊?” <br></h3><h3>章铠试图把门关上,被我一把推开了,女孩尖叫一声拉起被子遮住自己。 <br></h3><h3>我目瞪口呆地站着,不知该做什么,该进去,还是该出来。 <br></h3><h3>“等我一会儿。”章铠移开我扶着门框的手,把门关上了。 <br></h3><h3>我贴着门站着,就这么站着。 <br></h3><h3>门再次打开时,他们已经穿好衣服。 <br></h3><h3>那女孩从我身边经过时,“知道吗?你打扰我们午休了。” <br></h3><h3>章铠推了她一把,让她快点离开,又拉住我的手臂,把我拉进门关上。 <br></h3><h3>屋里还是我熟悉的样子,他刚分到宿舍时,我带了床单被套来帮他铺上,每个月,我会来帮他打扫清洗。而现在,我觉得一切都不再是我的了,我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br></h3><h3>章铠在床边坐下,用手撑着头一言不发。 <br></h3><h3>我走到他脚边,在地上坐下,“章铠,你说,你只是逢场作戏,你只是一时冲动,你随便编点什么骗骗我,你说你会离开她的,你明明爱我,你那么爱我,你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让我来找你,对不对?像那次一样。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我推着他的腿。 <br></h3><h3>他一言不发,任由我哭泣着胡说八道,自己编各种理由骗自己。 <br></h3><h3>10、 <br></h3><h3>那是个相当泼辣的小姑娘,一个星期后,她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说她怀孕了,让我退出成全他们,说章铠早就不爱我了,说章铠有一年多没有碰我了…… <br></h3><h3>她说着说着就跪下来,“姐姐,求求你放了他成全我们吧,他快被你憋死了。” <br></h3><h3>我让她让我丈夫来找我谈,我们的婚姻,需要我和他共同解决。 <br></h3><h3>语文老师的办公室是全校语文老师一大间的那种,所有老师都看着我。 <br></h3><h3>第二天,保安不让她进来,她就跪在学校门口反反复复地说那几句话。 <br></h3><h3>几天之后,我出名了,整个学校从老师到学生到家长,没有任何一个人不认识我,也许这一条街的人都认识我了吧? <br></h3><h3>我也明白了,章铠再也不会出现了,我告诉那姑娘,“你让章铠星期一到民政局等我吧!” <br></h3><h3>星期一,我刻意抱着女儿去的民政局。 <br></h3><h3>我们不满两岁的小女儿记得他的那点点好,叫着“爸爸”,伸着小手要他抱。 <br></h3><h3>他并没有回应她。 <br></h3><h3>签字时,我问他:“章铠,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br></h3><h3>他没有看我,只是轻轻摇摇头,他从头到尾,都不曾看我一眼。 <br></h3><h3>那个姑娘站在旁边,“姐姐,快点签了,我们赶时间。” <br></h3><h3>拿着离婚证,那姑娘挽着他的手臂就走。 <br></h3><h3>我以为他会看看我,看看女儿,或者说句再见,道个别,然而,并没有,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br></h3><h3>我从十八岁开始爱着的男人,我们在大学相恋三年,有三年的婚姻,我们是彼此的初恋,拥有彼此的初吻,彼此的初夜,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女儿,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br></h3><h3>我泪如雨下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们的小女儿吓坏了,一边哭一边拼命擦我的眼泪,“妈妈,你不要哭,妈妈,你不要哭。” <br></h3><h3>11、 我再次擦掉自己的眼泪。 <br></h3><h3>我不恨他,我们的婚姻出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早晚的事罢了,令我耿耿于怀的是,他甚至不曾跟我好好道个别。 <br></h3><h3>也许,我们真的应该在离开大学那天,就像绝大多数校园情侣一样,彼此放手,那样我们留在彼此心中的是最美好的模样,他依然是那个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阳光灿烂的白衣少年,而我一直是那个长发飞舞、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br></h3><h3>如果他不跟我回来,我们就不会用生活那把钝刀将彼此凌迟,将彼此割得支离破碎,伤得血肉模糊。 <br></h3><h3>不知他今天怎么样了?听说我们离婚后,他辞了工作,带着那个女孩回了他的家乡。 <br></h3><h3>我真心真意爱过的男人,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今天,我希望我之于他只是一场噩梦,希望他已从噩梦中醒来,每天早晨,迎着朝阳绽放他阳光灿烂的笑容。我希望他能做回那个阳光灿烂的白衣少年。 <br></h3><h3>只是,我还是希望,我们当初能好好道个别,互道珍重,祝福彼此,余生各自安好!<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