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难忘故乡情

空谷幽兰

　　弹指之间，我离开生我养我的故乡——850农场4连已经整整40年。

40年，白驹过隙，岁月不居。
40年，沧海桑田，日异月新。

　　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离开故乡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对故乡愈发有了一种深深的思念和眷恋之情。

　　我的出生地——4连，坐落在农场的西边，距离场部20余里。二十多栋白墙红瓦的房屋，从南到北、从西至东有序地排列在南北四条纵路的两侧。它北靠小山，东临小河，百十户人家，五六百口人组成了一个有着淳朴民风、夜不闭户的小连队。

那里，春天，冰雪消融，机声隆隆，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到处是一片农忙的景象；夏天，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万顷良田在微风的吹拂下漾起绿色的海洋；秋天，万紫千红，果实累累，庄稼地里丰收的喜悦挂上人们的脸庞；冬天，白雪皑皑，锣鼓喧天，雪地里留下了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快乐身影。

　　那里曾炊烟袅袅、鸡鸭成群；那里曾书声朗朗、机器轰鸣；那里曾欢声笑语、儿童嬉戏；那里曾张家饺子、李家饼，你吃我一口，我送你一碗的温暖又温馨的和谐画面。

曾记得收小麦时，场院的钟声就是无声的指挥棒，全连上下，无论男女老少，大家争先恐后地奔向场院忙着抢场，不计报酬，不顾风雨，只想不让连队的粮食遭受雨水的冲击。农闲时，房前屋后、家里、树下，人们三五成群，谈天说地、扯东拉西，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女人们织着毛衣，嗑着瓜子；男人们在家里，砌上一壶老酒，与友人推杯换盏，谈古论今，谈笑风生。这真是一幅热闹非凡的画卷！

　　连队种地收粮自不待言，文化宣传也不怠慢。

房屋的白墙上，电线杆儿上，随时会贴满赶形势的标语口号，让你随时随地知晓国家大事。连队的广播，早晨、晚上准时播放着动听的歌曲和连队的新闻，如，表扬稿、天气预报、当天劳动的安排等等。看露天电影成了人们的内心期许，特别是我们这些小孩早早地吃过晚饭，搬着板凳到露天场地为家人占起座位。记忆中好像每一部新电影都来连队放映，像《南征北战》《英雄儿女》等影片放了一遍又一遍，有的人对里面的台词都倒背如流，可每次看都看得热血沸腾、摩拳擦掌、目不转睛。王晓棠、王心刚、赵丹、田华等老一辈电影表演艺术家的名字，在儿时就已经深深地记在我们的心里，成为我们课余谈论的主角。每到春节，大礼堂里都会有一场精彩的文艺演出，样板戏、山东快书、小魔术是一样不少，常常看得大家前仰后合、笑声不断。

这就是我的家乡——4连。
在那里，我度过了难忘的童年和少年时光，留下了太多快乐的足迹——捡麦穗儿，挖野菜，背柴禾，采蘑菇。在那里，我努力学习，在老师的辛勤培育下吮吸知识的甘露，留下了青春的印记——斗地主，写大字报，学毛选，加入少先队、共青团……
然而就是这个其乐融融、和谐温暖、充满欢乐的家园，在十几年前，因场部将连队归并成立作业区。4连和其它连队一样失去了曾经的美好和活力。850农场4连成了老4连人挥之不去的记忆和符号。

从随行弟弟的口中得知，目前连里还住有几户人家，为了种地方便和看护农具，他们过着远离尘嚣如同世外桃源的日子。

自84年离开家乡后，我每次踏上故乡的黑土地都要抽时间去4连看看，去看看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学校，那里的房屋。虽然那里的一切早已是面目全非，但仍然让我心驰神往、乐此不疲。

今年的暑假，我再次来到思念的连队，然而却感觉恍如隔世。四处望去，整个连队已经被高大的松树、榆树和白杨树紧紧包裹起来。过去的房屋大多数不见踪迹，只有三五栋房屋掩映在绿树及杂草之间，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红瓦白墙却不失当年的美丽和气派。南北、东西的几条沙土路已被杂草和路两旁高大交错的树木阻断，让人无法前行。

下车后，我直奔学校，想去看看学校后面的那座留下我童年快乐与足迹的山。然而每次再看那座心中永远抹不去的山时，我却每次都在扪心自问：“这是当年的山吗？怎么变得那么矮了呢?”

此时，因为已经多年没人行走的缘故，通往学校和小山的那条路被一人高的杂草覆盖，竟让我不敢冒然前行，只能远远眺望。顿时，心中的惆怅感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低头看，脚下的杂草中，不知名的野花在肆意地开放，俯下身子，采一把捧在胸前嗅一嗅，虽然没有馥郁的芳香，却也让我心情转好，不禁怦然心动。

走着、看着，想着、念着，忽然，前面一座高高的水塔矗立在眼前。这座水塔是4连“标志性”建筑曾给连队几百号人提供生活用水，可谓劳苦功高。如今，水塔还在，可上面的玻璃却已经破碎，无言中记录下岁月的沧桑。

忽然，前面传来“嘎嘎”的叫声，几只灰鹅在路上悠闲地散着步。

再往前走，几只鸭子在屋后的树林中嬉戏。看着看着，竟仿佛让我回到从前——那个鸡飞狗叫、牛马成群，处处洋溢着欢乐的连队。

我所看到的三两栋保存完整的房屋就是他们的家。然而秋收过后，这几户人家便搬回场部居住，那时的连队除了风吹树木的瑟瑟声，竟然没有了一点生气。

　　等到第二年开春，这几户人家便又回到连队开始了他们的农耕生活。弟弟告诉我，这几户人家，也许明后年也要从这里搬走了。听了弟弟的话，我顿时百感交集，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4连，几十年的辉煌，可能真的就此人烟了无，成为一片废墟，成为一段历史，成为4连人永恒的记忆。

　　然而，我相信，即使连队还有一户人家，4连就还存在。那飘扬的红旗不正是留守人家心中美好的愿景吗？

4连，我亲爱的故乡。五十多年，寒来暑往，春去秋来。时间苍老了容颜，苍白了记忆，虽然，现在的你已是物是人非、杂草丛生、一片废墟，但你永远是我魂牵梦萦的故乡。你将永远镌刻在我的心中，成为我人生美好的回忆！

　　不忘初心，记住乡愁！悠悠岁月，勿忘故乡情！（照片为4连现貌，摄于201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