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 <h3>艾维尔沟,位于北天山山脉南麓,距离乌鲁木齐130多公里,对许多人来讲,籍籍无名,但是这个经常会在梦里出现的地方,留下了我所有的童年时光,和父母的青春。<br>一直以来,退休多年的父母念念不忘想要回去看看,这个假期终于成行。时间太匆匆,只留下了些许影像和几分遗憾。<br>希望下次能有时间细细品味其中。</h3> <h3>从连霍高速艾维尔沟出口驶出,进入103省道,沟里到市里,这条全长130多公里的路,爸爸的车轮安全行驶了150多万公里。</h3> <h3>托里乡进山的路口就在远方,还是那条路,可是每天川流不息的巨大货车,把路面碾压的面目全非。我们驾驶的车辆不适合在这种路面行驶。</h3> <h3>为了路上不出意外,我们决定跟导航绕道而行,途经一片新建的风力发电厂。</h3> <h3>路边的戈壁滩还是旧时的模样。</h3> <h3>几经波折,最终看到了远远的那个熟悉的山口。</h3> <h3>进山的路依旧,路边依然是熟悉的一景一物,但是从山口一直到羊圈沟养护站我仍然被惊着了。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最糟糕的路也不过是爸爸口中的搓板路,现在变宽的路只能勉强被称为路,铺的柏油基本不见踪影,路面上被大车车轮千万次碾压,露出大大小小的石块,就像是一条血肉尽失的长龙,只剩下铮铮白骨,在车轮下控诉着,呻吟着。<br>这些图片拍的很糟糕,因为车在不停的颠簸,并且无法快速移动,看着窗外,我的心情也很糟糕。<br>路两边,无论是哪个季节经过,都曾经是我在每次旅途中最盼望下车驻足的地方,因为这里与其它南山风景无异,夏有凉风冬有白雪,从春到秋,都有不知名的小花随处开放,雨后破土而出的蘑菇,树下的松果,山涧跳跃的山羊,跟着牧民转场的绵羊,调皮地追着车跑的牧羊狗,骑着马悠闲而过的牧民,帐篷里劳作的妇女,山里玩耍的孩子,道班里友善的养护工人,迁走的炮团的旧址,一条清澈的小河一直伴着蜿蜒的山路,像一个精灵护佑着旅人们和居住在这里的生灵,这一切,如一幅幅生动的画卷,无数次涌进我的脑海,随着思绪展开,一遍一遍地加深着我对这个地方的想念。<br>而今,山已蒙尘,路两边的树木,草甸,牧人的帐篷.....一切都没了本来的颜色,满眼望去,都像是生了病,溪水也匆匆流过,失去了往日的欢笑。应该还不到转场的时间,可是很少见到牧民,一切仿佛都没了生气。<br></h3> <h3><br></h3> <h3>从羊圈沟道班再往前走,与记忆中的差别不大,因为原本这段就已经离开绿草如茵的“南山风景”了。就是灰尘覆盖的比以往多了些。</h3> <h3>这块神奇的石头,独自矗立了不知道多少年,本想近距离拍照,为了保护生态,路边被拉了铁丝网。就远远地留个影吧。不知道会不会再迸出一位大闹天宫的猴子?路边依旧长满了蝎子草。</h3> <h3>想了想,还是从网上找了两张照片,从这两个角度看,方显神奇。</h3> <h3>一路向南,很快就要到阿塔汗道班了。照片拍得很匆忙,但是每一个路的转弯都曾印在我的脑海里,无论拍的如何都要放进来,对于我来来说,这都是独一无二的风景。</h3> <h3><br></h3> <h3><br></h3> <h3></h3><h3>马上就要到这一路海拔最高的地方了,前方的山坡下面,赫然一辆不知何时翻滚下来的大货车,身首异处,根据车头锈蚀的程度来看,时日不短了,估计已经报废,被遗弃在此处,与戈壁相伴,提醒着这里山路的险峻。记得小时候,这个路段经常会遇到爬不上坡的车,会有路过的司机来帮忙。无需相识,无关报酬,义举仅仅来自那时老司机心里的道义。</h3> <h3>开始走下坡路了,危险路段就在前方。</h3> <h3></h3><h3>阿塔汗道班已经不在了,当时有几间小小的房子,立在这附近的路边,守护着公路的同时,也无偿帮助过往的司机,小时候,我曾经跟爸爸在这里喝过奶茶。</h3> <h3></h3><h3>继续向前,曾经的搓板路变成了柏油路,曾经只见得到孤独的牧人和牛羊的戈壁,因为这里地下埋藏的宝藏,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就生态脆弱的戈壁,变成了露天矿。采矿产生的煤矸石,堆成了山,戈壁上倏然多了许多建筑,有厂房,有倚路边生意而建的门面房,多了许多人类活动的痕迹,失去了荒凉寂静的美。</h3><h3>羊圈沟的路,也是拜这些矿们所赐。</h3><h3>看着这一路的景况,我说要是有一条铁路能通到矿上运输物资该有多好啊,公路就不会被破坏了,爸爸说,当年其实有一条铁路,只差十四公里就到矿上了,我记得小时候矿上往东不远还有一个叫铁指地方,我们还去玩过,很大一片废弃的平房,应该就跟这条铁路有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十四公里,永远没了尽头。</h3> <h3></h3><h3>路过那些露天矿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样破坏环境获取的利益,能够给人们带来什么?不是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吗?为什么还要在生态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开矿,让这里雪上加霜呢?结果再往前走,就看到了路边大大的牌子:“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希望这句话不仅是说说而已。</h3> <h3>离开阿塔汗道班,一路继续南下很快就要到小泉子道班了。这当初好像只有一间房子,现在也废弃了。爸爸说小泉子道班往西,远远的山上曾经有一个电视基站,在八十年代,为了能看上电视,几乎全矿的职工们都往那里搬运过物资。虽然时间已近八月末,植被开始发黄,但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今年水量的充沛,裸露在外面的地面不多,大部分地面都曾经披盖着绿荫的被子。这里被我称为蘑菇滩,一到雨季,可以捡到美味的草蘑菇,我与舅母曾经在一片蝎子草下捡到一个跟小和面盆一样大的蘑菇,真是盖如伞大,塞满冰箱,吃了两顿小鸡炖蘑菇,现在都想得起那美味。雨后的蘑菇生长非常快,我最喜欢找蘑菇丁丁,戈壁滩上,被顶起来有裂缝的土下面,往往可以找到它,用一把起子撬开,就是一个圆嘟嘟,白白胖胖的小蘑菇。已经入秋,也过了雨季,那些小丁丁已不见踪影。这里的小动物也比较多,以前处可见旱獭洞,旱獭是啮齿类动物,可以传播鼠疫,曾经这里发生过疫情。现在旱獭洞好像没有以前多了,希望是生态调节的结果。小时候,曾经吃过两次野兔子,都是爸爸路过这里的时候,飞撞到车上的。这段路程,可以与记忆重合,略感欣喜。<br></h3> <h3>还是向南,向低海拔继续前进。水草相对充沛的地方渐渐过去,戈壁的荒凉慢慢呈现在眼前。多年以前一个十五的月夜,我曾经在这片戈壁看到过最美的夜景,深蓝色的如同天鹅绒幕布般的深邃的天空,布满了璀璨的星,在戈壁的中央,缓缓地升起一轮巨大的红色的月亮。时隔多年,这个美景仍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h3> <h3>终于临近了。开始了盘山路。爸爸一直说现在的驾照拿的太容易,所以才会有那麽多交通问题,要是能安全地把车到乌市开个往返,就可以当个合格的司机了。</h3> <h3><h3>这些地质构造,在侏罗纪时期就渐渐形成了,亿万年来,凭着山谷穿过的风雨洗礼,依旧静静地矗立在这里,见证着着沧海桑田的变迁。在一般人眼中这看起来无比荒凉枯燥,却是我心里最惊艳和美丽的风景。</h3> <h3>远处的山峰,是当年从卧室窗户抬眼就可以望见的,像一个巨人,静静地守候在我身边。</h3> <h3>终于到了生活区。邮局还在老地方,曾经的家还在那里,俱乐部也没什么变化,学校的教学楼已经不是从前,操场也从砾石和尘土变成了铺彩色的塑胶。</h3> <h3>东山墙的顶楼,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新住客,但在我心里那依然是家。楼前门口原来是一片空地,现在有两个小花坛。<br></h3> <h3>家门口路边的树,已荫蔽了行人。</h3> <h3><br></h3> <h3>这个街道办是以前没有的,周围新建了许多楼房,有居民住宅,有公寓。南边山上新建了公园。</h3> <h3>公园里的石头,仿佛史前巨龟的化石。时间关系,只能匆匆一瞥。</h3> <h3>与这里隔河相望的就是厂区。</h3> <h3>这个办公楼是妈妈以前上班的地方。</h3> <h3>这是爸爸的地盘。爸爸在这里开了一辈子的车,随着车轮,他的足迹几乎遍及全国,不善言谈的他,心里装满了路上的风景。</h3> <h3>比从前多了“围墙”。</h3> <h3>苦苦菜是放学以后挖来喂鸡的,其实也还会跟着小葱一起蘸酱吃。</h3> <h3></h3><h3>厂区再往西,就是最早的家,可惜没办法过去了,据说都已成为采空区。</h3><h3>再往西,是学校。小时候夏天去上学,总是不愿意规规矩矩地走公路,经常跑到小河边脱了鞋子,一路趟着河水,玩到学校。放学回来的时候,喜欢爬到学校旁边的山上,一路沿着山脊,去找妈妈。学校后面是一片草滩,夏天一群女孩子总是在那里舍不得回家,冬天草滩变成了天然冰场,为了滑冰,在数九寒天穿着塑料底儿的单鞋,或者单人滑,或者一群人随便找个破纸壳子或破铁盆子,连火车。也有男孩子自制冰刀,其实就是两块木板,底下固定两根粗铁丝,上面想办法弄上绳子,把脚固定住,这就可以开滑了。结冰面积大一点的地方,就有爬犁的影子。</h3><h3>山的背后,也是乐土,在这里挖苦苦菜,捉蚂蚱喂鸡或者烤着吃,捡贝克化石,在裸露的煤层里捡树叶的化石,找四脚蛇,用红色的多肉植物染手绢,用风化的页岩碎片做“饼干”……</h3><h3>那条自西向东流淌的小河里,遍是大大小小的石头,被河水和时间冲刷去了棱角。河边是最喜欢去玩的地方之一,能挖野菜,能在草滩上翻跟头,能趟水,以前没有自来水,河边有一眼泉,有人通了铁管子进去,泉水就从管子里流出来,吃的水都要上这里挑,这是我此生喝过的最甘甜,最清冽的水。河岸边经常有成群的乌鸦,让我总是想起来乌鸦喝水的故事。天空中时常盘旋着孤寂的鹰。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捡到完整的动物的头骨,被河水冲刷的干干净净,非常漂亮。</h3><h3>学校一路西行,曾是一片乐土。那里有原始的树林,野生的杨树和榆树、红柳布满河岸。居住着哈萨克族牧民,有很多认识爸爸,小时候我最爱吃的酥油和酸奶疙瘩,经常来自于他们的馈赠。山里有各种野生动物,邻居曾经捉住过一只鹰,翅膀展开有两米长,有一位维吾尔族,在山里设了套子,本打算套黄羊,最后捉到一只雪豹,还好最终它的归宿是乌鲁木齐的动物园。其它的野兔子,狼,旱獭,呱啦鸡,野鸽子,狐狸......,记得有一年夏天,学校组织去郊游,六七月份的时候,山路的巨大缝隙中,还有终年不化的冰。</h3><h3>以前在这里还有一个被称为2183的矿井,数字就是它海拔的高度,快到矿井的河边,有许多原始岩画,分布在河岸大大小小的石头上,爸爸曾经为来此科考的学者带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他专门带我去看过,可惜当时没有相机,这些画面只能印在我的脑海里了。如今,已没了上去的路,那些岩画和牧民们,似乎留在了时空的隧道里。</h3><h3>以前,我觉得最能够代表艾维尔沟的,是一进入这里遍及视野的巨石,随处可见,可是这次几乎没有看到,山体被侵蚀风化坍塌,以前河岸边熟悉的褶皱和石头,都被落土掩埋。</h3><h3>原本期待此行可以到这些地方再看看,可是采空区,路况和时间阻挡了我的脚步。</h3><h3>也许一切终将只能在梦里出现了。</h3><h3>就这样匆匆地沿着公路由西向东走了一遍,没有时间联系任何矿上的同学,为了照顾年迈的爸妈和妹妹家的小宝宝,我们在矿上的行程不得不结束。</h3> <h3>要离开了,远远望去,曾经在窗外守护着我的山峰,依依不舍地与我作别。来的时候因为羊圈沟的路,我心里想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可是走的时候才发现,这是我永远都无法舍弃的地方,我的故乡。这里,值得再次重返。爸爸很希望能多待一天,答应了他,会再次陪他回来,好让他细细回望从前。坚守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与曾经坚守在这里的人们,都值得我敬重。<br></h3> <h3>基于来时的路况太差,我们决定绕道托克逊。</h3> <h3>返程一路坦途,不过全部都是下坡,还需小心驾驶。</h3> <h3>最先经过的二道沟,爸爸说,这片土地和曾经工作在这里的人,也为共和国做出过不为人知的特殊贡献。</h3> <h3><br></h3> <h3>只是途径这里,没时间浏览,这里曾经是有许多工厂,后来都搬迁了。现在成为了中泰化学的乐土,从阿拉沟往托克逊的伊拉湖,路边几乎全是中泰化学的各种工厂。</h3> <h3><br></h3> <h3>路边已经沙化了。不知道是近年人类活动的结果,还是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就算是这样,在我眼中依然是最美。</h3> <h3>小草湖收费站过去,路边的水草丰美了起来。<br></h3> <h3>迎着夕阳,快到乌鲁木齐了。</h3> <h3>从G7柴窝堡出口驶出,在这里吃了晚餐。原本是一些路边小店,为跑长途的司机提供餐食的地方,现在发展成美食一条街,暮色下热闹非凡。<br></h3> <h3>此行四百多公里,匆匆终了,心里一直充满淡淡的忧伤。很多想去的地方 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到达,但是,它们终在我的梦里,我的心里,不曾磨灭。那些从亿万年前侏罗纪的喧嚣,归于现在的寂静的山川,有着无法估量的宝藏,可惜,没有得到善待。</h3><h3>我希望终有一天,一切回归自然。</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