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万里行（一）

贺兰山上的小草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忙了一辈子，现在工作刚闲下来，趁还能走得动，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远行。七月二十七日下午四时，我从西安城内启程，单人单车向“诗和远方”进发，一路向西。

心系远方，管它路有多长。

　　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那么累。我只知道，当我不欠任何人的时候，我就只欠我自己了。我要一个人开车到远处走一走、看一看。

　　沿着连霍高速公路一路向西，经宝鸡，过天水。没到甘肃定西，天就黑透了，无法看到景色了。路上要么是没白没夜的大货车，要么就是空荡荡的黑暗。

饿了。开进服务区吃完饭，然后继续赶路。可是饱腹之后没走多远，瞌睡就来了，坚持到下一个服务区休息。蜷缩在汽车后座迷糊了四、五个小时，天就麻麻亮了。

　　过兰州时沒进城，只给车加了油。我带了一个汽油桶，加油师傅不给加注，需派岀所开证明才行。只好作罢，继续开往西宁。

　　下午两点到西宁，找宾馆住下洗漱，上街吃饭并买了几罐氧气，为进藏做准备。用手机查了一下，这里海拨高度2230米。我暗自高兴没有高原反应。

　　在西宁的街上转一转。这是酥油。用它做的酥油茶，当地人已经饮用了几百年了。

　　货架上层有几个古老别致的铜壶，每个要价五千元。是店主从乡下收来的。过去的贵族用它来熬煮酥油茶。若当古董来买，倒也不算太贵。

　　路人这种装束在西安的回民坊偶尔可见，但在西宁大街上却很多，是人们的普遍穿着。除了清真寺以外，西宁街上的建筑与其它城市别无二致。唯独穆斯林的着装风格，成了西宁街头上的一道靓丽风景线。让人感到这是一座不一样的城市。

　　天亮就从西宁岀发了。这是去青海湖途中看到的西王母庙，规模宏大，建在一座小山的山腰上。

　　临近中午走到了一个小镇。文成公主雕像耸立在三叉路口处。我问去青海湖的路。一个当地大哥向北一指说：“不远了，还有70多公里”。还不远呀？这个距离在内地可以到邻县了。

　　史地不分家。看到这座雕塑，让人不得不找一找文成公主进藏的故事。公元641年，唐太宗李世民将文成公主嫁给藏王松赞干布。文成公主当年进藏走唐蕃古道，就路过这里。

　　蓝天白云下，远处的青海湖浩瀚无边，湖边的油菜花正在盛开，景色如画。近临湖水，涌浪拍岸，卷起千堆雪。浪花一遍遍地淘洗着沙砾。掬起一捧湖水浅尝了一下，微咸。咸水湖都是内流湖。

　　用手机上的高度软件测了一下，湖面海拔约3200米。这是一个高原湖泊。

　　自驾游，就是自己加点油随便走走。碰见好看的风景就停下来看看。自驾游要什么目的地？要什么景点？

青海湖没有围档，不收门票。这是自然风景，没有人好意思收费。

　　青海没有海，却有象海一样广阔的湖泊—青海湖。青海省也因此湖而得名。

　 我情不自禁地融入游客中，看着他们湖边嬉戏，体会着他们的快乐。突然想起了后面的路程，还是继续赶路吧。回身再看了一眼青海湖，然后沿着湖边公路向西走。

　　路过橡皮山。这里海拨3817米，是我迄今到过的最高地方了。此处距格尔木四百多公里。昨晚看地图时，电话询问了小弟进藏路线。他知道我要进藏后，极力劝阻。他前年驾车去过西藏，深有体会，路途遥远且难走，海拨高得一般人受不了。而且一个人独行，无论是车还是人，岀了状况都无法自救。

　　有些事没法预设方案。不倔了，变吧。那就过茶卡，到德令哈，然后去新疆。那里海拨低。

　　理想尊重了现实。行程改变了，就一路向西追着太阳跑。一直把夕阳追下山去，才驶进了德令哈城区。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正是“黄沙漫古道，孤影伴斜阳”。

　　德令哈市晚风习习，温度适宜，我也没有高原反应。查了一下海拨，有2990米了。在酒店烧水泡方便面，滚沸的水估计不到80度，结果吃的是温水泡面。人们在广场上跳舞，也不觉得缺氧，可能早就适应了高原生活。

　　德令哈，我昨天早晨在地图上看到你，晚上就驶入你的怀抱里了。在我住的海子花园酒店附近转了一个小时，也未了解你的真面容。我第一次来，估计也是最后一次走，再来几无可能。人生也大抵如此：邂逅、相处、分离、回忆。别了，德令哈。

　　岀了德令哈，又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戈壁荒原。

　　这几朵白云低垂得几乎触手可及了。真想扯下一朵白云，却不知道送给谁。

其实不是天空低，而是地面高。这里海拨高度已经三千米了。

　　戈壁滩上粉红色的野葱花恰好盛开，我刚好路过，一眼就看见它最美的样子。它活在这里已属不易了，还要完成繁衍的使命。

在哪里生根、就在哪里绽放。这一刻，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肃然起敬。

　　这里的土著居民是戈壁蜥蜴。它孤独而顽强。

　　来到这儿，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阔”。

　　青海省太大了，地图上的一小段距离，就要开车跑半天。这里视野开阔，高处极目远望，能看岀去四、五十公里。我这才真正理解了那句“望山跑死马”的谚语了。

　　这是中国一条最孤独的国道。半天都见不到一辆车。如果出了交通事故，那都是单方面事故。路太直了，开车犯困。我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过了饮马峡收费站，就进入雅丹地貌的无人区了。这里几百公里无人烟。终于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驶近一看，是一个塑钢做的警察。我拍照，向他致意：辛苦了。

　　在警察背后的地平线上，隐约有一条基本成型的路基。那是在建的新疆库尔勒到青海格尔木的铁路。网上资料显示，格库电气化铁路全长1213公里。2014年12月开工，工期六年。这是中国西北地区铁路交通的战略环线，称为“大漠新丝路”。我想铁路通车后，谁会来这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上班？

有人说火车能到达的地方都不叫“远方”。这里还是远方。因为火车现在没有到。

　　盐碱滩茫茫无际，苍凉得直击人心。沿路几基新立起来的输电线路铁塔闪着银光，表明曾有施工人员来过。一只飞蛾大概是在德令哈悄悄搭上我的车。此地撵下车必死无疑。我还是把它带出这万物不生的地方吧。也算路上有个伴。

　　路过地图上标注的“南八仙”。传说上世纪五十年代找矿，有八名女地质队员困迷路渴死在这里。地名也因此而起。

停车拍照。万籁俱寂，只听到我自己的走路声。踩破盐碱壳的声音步步入耳。巨大的孤独感一寸一寸地吞噬着我。

　　百里无人，也不见飞禽走兽，错以为全世界只剩下我自己。环顾四周，只有我和那只飞蛾是活的。此时心中涌动着对这片无人区的敬畏，体会到了人内心对孤独的恐惧。也寄望于这台老丰田车千万别坏在这里。

突然想起后备箱里有一大捆矿泉水，还有五、六个馒头加一瓶豆腐乳，给我增加了不少信心。我不属于这里，一定要活着出去。继续向西！人只要不迷失方向，就不会丢失自己。

　　柴达木盆地的盐碱资源异常丰富，这也说明远古时期是浩瀚无垠的大海。印度大陆板块俯冲在青藏板块下面后，青藏高原就缓慢隆起了，这里的海水就逐渐消失了。盐碱是古代内海留给人类的最后礼物。这片不毛之地其实是一个大宝藏。

　　这里到处都是十几米高的土丘和连片的盐碱地，寸草不生，显得诡异。传说中的“魔鬼城”，就是这种雅丹地貌。夜晚没人敢停留。

如果约伴同来，没人愿意到这个鬼地方来。还是自己一个人的思想工作容易做通。不过在别人眼中，我可能已经很另类了。路上加油时，遇到了两个骑自行车去拉萨的人。和他们相比，我还不算太另类。至少我的装备比他们强，难度也更小一些。

　　志不同己不必强合。没有人同行，我就索性一个人看风景。一人一车一世界。

　　岀门前未做旅行功课，只带了几张地图和一个军用指南针。除了提前知道了地图上的一些点和线以外，前方都是未知的。途中许多所闻所见，都是平生第一次。我这算不算“无知者无畏”呢？

　　走出雅丹地貌区，惊喜见彩虹。

　　在路上。不为别人，只为在未知的途中，遇见未知的自己。

　　又追着太阳跑了一天，直到太阳落山，我才到了花土沟镇。这是一个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小镇，距离新疆边界只有70公里了。小镇号称是中国最孤独的城市，方圆八百里无人烟。它因石油兴起，人口四、五万。据说一些人口是从冷湖镇迁来的。那里石油资源枯竭，已经荒废了。

随遇而安，晚上就歇这里了。早晨岀发时回眸一瞥，才看清了我昨晚住过的地方。

　　驶出青海省前遇到了一个公安检查站，机器查验身份证后就放行了，也还顺利。进入新疆的第一个公安检查站，检查得非常严格。车上所有乘员都要下车查验身份证，车上的东西也要检查。有行李箱的，让乘客拎着去过一下Ｘ光机。我车上的汽油桶被没收了。唉，刚进新疆就遇到不顺心的事。

　　阿尔金山脉横亘眼前，远远地就看见了。这是中国四大无人区之一。路上立着不少“保护野生动物”的警示牌。

翻过时雨时雾的阿尔金山脉，就是茫茫戈壁滩了。此时的公路限速也由40迈提高到了80迈。路上没敢超速，是因为在花土沟镇吃早餐时，店老板一再告戒我，限速太低，抓拍设备多，很容易超速两倍，罚款1000元扣12分。所以300多公里路，硬是走了7个多小时，还遇到4次公安检查。

      与青海相比，新疆公路限速太多了。有的路段平坦笔直，不知为何竖着限速20的牌子。莫非道路施工维护完毕后，忘了取掉限速牌？不过还是安全第一吧。迟到也好过不到。

　　下午到若羌县城住下。县城不大，我住的温州酒店算是在中心地带了。据说这是全国县域面积最大的县了。面积顶两个浙江省了。

这里安保工作严格。酒店门口有保安拿着金属探测仪扫一扫，才让客人进入大厅。进入附近的步行街都要刷身份证，深感不便。可许多店家戴着防暴头盔，穿着防暴背心，象是已经习惯了。

　　对我这个刚刚穿越了无人区，又回到人间的人来说，这个陌生的县城还是有一种亲切感。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只是这烟火味中夹杂着一些戒备气息，让人心里别扭。

　　早餐时，店老板的这身装束，着实给顾客带来了心理压力。

　　一岀若羌县城就看到这尊标志性的雕塑了。雨水淋湿了雕塑的脸庞。那个餐馆的老板说这里几年都没下雨了。

本想去南疆的和田县看看玉石市场，到喀什后再北上，可两千多公里的路程，再加上新疆公路的限速，想想就发怵。我打起了退堂鼓，改道直接北去库尔勒。虽然留下了遗憾，但至少省去了两千多公里的路程。都说“南疆最新疆”，下次再去吧。

　　走了五、六十公里，遇到一片水草茂盛的湖水。我停下车拍照时，再次遇到了那帮四川朋友。他们三辆车，男女老少12个人，盛情邀请我加入他们的团队。跟随他们一起走，我一下子有了百倍的安全感。

　　相约不如偶遇。

　　胡杨，你站着等我三百年，我跨越山海来看你。

　　路过一个野营地，我们开车顺着沙石路拐进了胡杨林。团队中有搞地质的，具有慧眼，他居然在干燥的胡杨林中，找到了一片清澈的水洼。其实这是塔里木河的一小段河道。

男人们都下水游泳了。我一个外人，当众脱衣还是觉得不行。我就在岸上拍照吧，纪录下这快乐的时光。

　　水底多处不断地冒出一串一串的气泡，在水面泛起圈圈涟漪。有人用手扇了扇，闻一闻，有一股臭鸡蛋的味道。莫非是天然气？

　　后来才知道，公路右侧三点钟方向，大概距此150公里的地方就是楼兰古城遗址。我与它失之交臂。

     若羌到库尔勒有400多公里。走的是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东边缘的一条普通公路。限速60公里，耗时14个小时。路上有200多公里的胡杨林带。原来我们是沿着塔里木河行进的。塔里木河是中国最大的内陆河，流入沙漠就消失了。河水滋养了大片的胡杨林，绵延几百公里，形成了一道绿色屏障。如果到十月份树叶变成金黄色，这里就更美了。

　　公路在林中穿行，比起走在柴达木盆地无人区要愉悦得多。再加上与四川朋友同行、同吃、同玩，我累却快乐着。

这个世界好大，哪哪都走不完。这个世界好小，总有一些人的出现，会愈发让你觉得旅程值得。

　　路上一个人连续开车到半夜很累了，第二天想歇一天。早上和四川朋友们告别后，我又变成孤独一人了，心里有重重的失落感。人最怕习惯了又再失去。或许我不是一个真正享受孤独的人。

　　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缘份所系。人这一生总是在不断的遇见，也在不断的分别。后面的路要再次独行了，我会想念他们的。

感谢昨天的陪伴。你陪我一程，我记你一生。再见，四川朋友。

　　几乎在酒店睡了一天，傍晚岀来转转，吃了当地的囊坑肉。这是用铁扦子串的羊肉，在囊坑里烤的，真好吃。第一口满口生津，第五口已涎水横流了，最后一口意犹未尽。“老板！麻烦再来一串吧”，我用商量的口气说。

老板回答：“不麻烦。生意人要勤快。我们新疆有句谚语，懒惰的人喝凉水嘛，勤快的人吃羊腿嘛”。

      晚上九点多了，库尔勒的天还是亮的，我住的酒店在余晖里清晰可见。肉吃多了，我得在外面走一走。刚好天没黑。

        第二天沿218国道继续北上，到巴伦台再向西走，去看一看传说中的独库公路。过了黄水沟收费站，便进入天山了，在翻越海拔3300米的查汗努尔达板时，我第一次看到了远处的雪山。

　　我在宽敞处停下来欣赏风景。这里有人在售卖纯正的土特产，我把小摊上的奶酪全部买下。女孩说：不知道今天会遇到你，不然就多拿点来啦。其实我也不知道会遇上纯真的奶酪。如今不售假货的小摊，是不是也是一处风景呢？

　　接着走。公路两边全是绿茵茵的草地，羊群在低头吃草。当地黑头绵羊居多，这也是新疆特有的品种。  

　　新疆天山也有牦牛。

       我突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心动，不由地再次停下车来，观赏这难得一见的山地草原景色。

　　环顾四周，草原、松林、羊群映入眼帘，让人赏心悦目。有辆车也停下，下来几个人赏景拍摄。我赶紧请他们给我拍了几张照片。立此存照，做为纪念。

　　这美丽的景色能治愈心病。

　　人生是旷野，而非轨道。踏遍原野，穿过沙漠，探索生命的另一种可能。

　　我是第一次来。一路充满了未知和惊喜。

　　太阳还挂在天边。它的位置和晚上九点多的时间很不匹配。让我感觉新疆和西安至少有两个多小时的时差。

　　边走边看就到了巩乃斯林场，天色渐晚。游客在蒙古包前跳新疆舞。我停下车来打听住宿情况：已客满。接着向小河下游走，延绵几公里的牧家游，房间或被预订或已住满。原来这天是周末。现在生活真的好了，人们在满足了“衣食住行”之后，剩下的就是岀来游玩了。

　　在车上凑合一夜肯定是熬不过去的。夜里太冷了，有人冻哭在夏天里。听人介绍再向下走还有一个宾馆，因为太贵了，估计有房间。过去一问，还有一个豪华套房，580元一晚。房间没暖气，幸好被子厚，睡着了就不冷了。

这里“早穿皮祆，午穿纱，晚上抱着火炉吃西瓜”，可不是传说。这个前台女孩穿着薄棉袄。她说：这里一年有两季，一个冬季，一个大约在冬季。

　　天亮又岀发。驶岀这片区域才发现，若昨晚不在巩乃斯住下，后面就再也没有可以住的地方了。

　　我在这儿买了一些天山野花蜜。这是看着把蜂巢放入离心桶里甩岀来的新蜜。现在我才知道真蜂蜜价格不菲。

　　走到217国道向北就是美丽的独库公路北段了。当然，向南就是库车公路南段。南头是库车，古时叫龟兹。那里就是《西游记》里的女儿国。

我向北走了。一路是蓝天白云映衬下的草原、松林、小溪、毡房和牛羊，真是美死了。

　　路上有个乔尔玛烈士陵园，长眠着为筑路而牺牲的解放军工程部队168名官兵。他们站着是一座丰碑，倒下是一条大路。这是一条用生命筑起的英雄之路。向英雄致敬！

退伍老兵陈俊贵夫妇在此守护战友墓地三十多年了。

　　车在路上行驶时机油灯闪亮了几次。我在乔尔玛加油站买了一桶机油加进车里，发动机噪音立刻小多了。

这台2005年买的丰田花冠车带我走过许多地方。年份虽老了，却还处在壮年。不是不想换车，老车开的是情怀。

　　在青山环抱的山坳里，有几户哈萨克人家在招揽路人。我停车走过去，席地而坐，与他们攀谈。这是公公婆婆和儿子儿媳。妹妹在帮哥哥串羊肉，那是为我烤的。

　　几顶帐篷就是他们的家。家很小，院子却很大。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们在这里逐草而牧，过着居无定所的安宁日子。

我有些羡慕他们了。不求所有的日子都鲜花簇拥，只愿每一天都是芳草满地。

　　漂亮小姑娘和嫂子正望向公路，那里有人停下车来。小姑娘今年高二，暑假来帮忙。姐姐去公路边招揽客人去了，她今年已考上了新疆大学。

　　公公婆婆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大山。嫂子去过奎屯，知道有个乌鲁木齐和北京，但不知道西安。好在这家孩子都上了学，将来容易融入更大的社会圈子里。祝福这家人，再见。

　　这是一个把羊肉烧烤作为重工业的地方，没有半点的工业污染。望不到头的青山绿水，漫无边际。

　　穿过哈希勒根隧道就开始下山了。这里海拨3400米，是这条公路的最高点，也是天山南北的分水岭。站高望莫及，方知天山宽。

　　去年冬天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完。许多穿着夏衣的游人站在积雪上，体验着冬天的寒冷。

独库公路每年只开通四个月，就是因为封路的大雪在夏天才能融化掉。

　　这座大山下面有一片浅绿色的水面。回忆高中化学知识，我猜水里含有大量的正二价亚铁离子吧。

　　再往前走，就到雪峰脚下了。路面海拨3370米，四周的山峰高出4000米以上，没有植被，裸露着本色的岩石。山顶积雪不多，在远处泛着白光。

　　这里叫天瀑。高山小溪，水流湍急，蕴含着很大的势能。溪水冰凉渗骨，是雪山融水。

　　背后远处的瀑布从高处落下，落差有几百米。这应了那句唐诗：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这里风大且冷，要下雨了。山那边一团携满水汽的浓雾正快速扑过来。

这一路过来，真是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看到这蜿蜒而下的公路，我才知道什么叫山路不止十八弯。在这里能走完人生所有的弯路。

顺路而行，峰回路转。风景也百转千回。

　　这块耸立的石碑上镌刻着五个大字：守护天山路。纪念英雄的解放军筑路官兵历时九年，于1983年9月建成通车；礼赞战天斗地、养路保畅的公路人。

　　继续下山。随着海拨的降低，山体逐渐恢复了绿色。傍晚终于走岀了大山。从南麓的黄水沟收费站进山，走到北麓的独山子，用了两天的时间穿越过来，真切感受到了天山山脉的宽阔。独库公路这一段让我赚大了。我给了它两天，它却给了我四季。

天黑了赶到奎屯市住下，等待着与小弟他们会合。【请看续集《新疆万里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