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石记

卜尔（钱永祥）

作者/丁正元

编辑/钱永祥

配图/钱永祥

1970年初冬的一天，夜幕中，三只五吨水泥船，起锚离岸，竹篙轻点，橹声响起，船身在满天星河中快速移动。三船出齐庄小塘，进黄泗浦，入二干河，一路朝南向无锡方向行进。
原来，当时我家正准备由草屋翻建瓦房，因砖头紧张，所以去无锡石塘装运石头作砌墙用。每只船上三人，两人一档，替换扶橹，一路神速，拂晓时已进入无锡市河。早上，只见市河两边停泊的船上霜白一片，突然前船传来“咔嚓”声，后来才知道，是我们其中一船为避让来船与停船相碰，对方船员从睡梦中惊醒，从船仓中钻出察看情况，所幸无恙。我们三船继续前行。

船驶出市河，进入五里湖。有道是湖面无风三尺浪，望着白茫茫的湖面，我内心发怵，听着浪击船声的轰鸣，我心里发慌。穿过五里湖，必须一鼓作气，船老大鼓励我镇静放大胆，并发令“三立直”，两人扶撸，一人扭绷。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鼓足劲，使劲摇，船迎着风浪一路前进。三人同力，经过近一小时的努力，船终于越过湖面，进入通往石塘的支流，不一会船到装石码头停靠。

做好装石头手续，我们一人一辆手推车进石场运石，并专拣那种大小适中，平整见方之石搬进车中，满车后运往码头，再倒入船中。由于坡度，重载车下坡需后劲稳住，相当吃力，运送过程中有辆车中途翻车，吓得推车人冷汗一身。后改成两人推车，速度虽慢，但求稳当。一直忙到下午三点，三船石块才全部装满，虽是冬天，大家单衣都被汗湿，他们都是乡邻，为我家出力出汗，我深深感动。午前，我特地到石塘街上买了一些魚肉之类的熟菜，大家在船上用餐。

下午五点，满载石块的船只返航。归航途过无锡市河，我所在的船只搁浅，船头不知撞到何物，突然漏水，赶紧停船抛锚，边用棉被堵漏，边上岸寻找玻璃速效水泥，好在旁边就是船厂，我们马上向工人师父求助，厂里工人听到求助后爽快答应相帮，并派人带好材料帮助补漏，修好后分文没取，说我们乡下人不容易，感动得我们连声道谢！
三船到家已过午夜，第二天村上人不请自到，帮助把三船石块全部卸到河边空地。而后我们几个兄弟抽时间挑的挑，扛的扛，把石块运到建房现场，足足花了半月时间。这些从无锡运来的石块，经过泥水匠的巧手垒砌，石墙高度到窗台，墙体整齐而稳固，三间石墙平房至今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