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 泵 房

王水法

　　小时侯的记忆里，在我们村坊的东北角有个地名叫西瓜渊（谐音），那里有座机泵房，当地人称作机埠，离村里约二三里路。10来岁时，我们一帮小鬼头经常会去那边的溪滩地里割草、采桑葚，还时不时跑到那里去玩。

　　机泵房外头看上去是一幢不大的小屋，也就20来平米，里面安装有抽水的机器和水泵，起先用的是柴油机。柴油机发动时要用手摇，摇柄是个铁疙瘩，沉甸甸的，油门掌控很重要，发力时一般是匀加速运动，先慢后快，不能操之过急，熟练的师傅一次就能把机器发动起来，不熟练的有可能多次还发动不了。柴油机运行时噪音很大，老远就能听到。如果走近了还没听到声响，说明机器出故障了。每当这个时候，我们村里当年正值青壮年的王阿土、王汝泉、王秀祥等几位师傅，都会蹲着身子，赤膊上阵，满身油污，边拆卸、边研究、边分析故障的原因，探讨排除故障的办法，解决问题症结以后，又会将拆下来的零件一个一个地安装回去。那时在我们看来，他们就是我们村里了不起的能人。“功夫不负有心人”，经他们的辛苦努力，往往时间不长，柴油发动机就又转了起来，哗哗的清水走过水渠，流到了干渴的稻田。

机泵房的位置选择是有讲究的。一要有良好的水源。西瓜渊刚好处于塔石溪从脉元流向豆腐王的第一个拐弯处，长年的冲积，地势相对比较低，容易形成积水。二要有相对落差。埠头地势稍高一点，这样方便从溪里抽上来的水自流灌溉。三要临近溪（河）边，节省抽水管道的长度。四要离村坊稍远一点，减少柴油机噪音的干扰。之后，随着电能的使用，机泵房的柴油机又更换成了电动机。电动机抽水方便多了，不用手摇、不用加油、不用人看守，闸门一送，水就上来了。但那时用电紧张，不时会受到供电部门拉闸限电，于是隔三差五的会停电，搞得要抽水灌溉时没有电，你急它不急，农民兄弟常常是有苦没地方说。

　　那时因为小，到机泵房玩，一是捉迷藏。机泵房通常都是单体建筑，周边树木较多，草丛又好，西瓜渊那一段溪埂上的路面又要稍宽一点，是小孩子捉迷藏的理想之处。二是下水抓鱼。当年溪水清澈见底，溪里不时会看到石斑鱼，个不大，相当灵活，游起来非常快，这种鱼大人都不好抓，何况是我们小孩子。其实我们的本意是下河戏水，不曾想，每当这时都会被机泵房的大人们发现，会遭到喝斥、制止，把我们一帮小鬼头乖乖地拎上岸。长大后，我们理解，不是大人们不通人情，而是为了小孩子的安全。

　　这些年，伴随社会经济的发展，水利设施的改善，灌溉技术的推进，当年的乡村机埠，也就成了记忆中的往事。
2018.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