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做新农夫

顾天德

〉

       " 卸甲归田"这四个字一直到了新西兰后才真正体会到其乐无穷。如果你驾车刚驶离奥克兰城区，就会发現微微起伏的葱葱山坡上一群群的牛羊在悠闲地啃食青草，偶然才会发現略具规模的果园和菜地，其实在绿树掩映中还是隐蔽着不少小型的家庭农庄。

      最近的十几年间，随着城市的不断延伸，越来越多的农庄年轻一代完成学业后选择在城市工作和生活，当老一代农庄主到了退休年令却后继无人，有的老庄主就会转让农庄的房屋和土地，再到政府的养老院养老。较早移民新西兰的台湾人以及稍后些的中国大陆中年移民就成了首批接盘者。

      新西兰的土壤和气候实际上更适应种植青草，根本不用打理，到时候一个电话，有专门的公司前来收割、打包、运走，一陀草约1立方收购价要75刀。但这些新来的农庄主耐不住寂寞，他们看上了奥克兰的蔬菜瓜果市场，以他们的勤劳和聪明，开发种植了家庭主妇喜欢的各种新鲜蔬菜瓜果，甚至占领了超市的大半份额，这是一些以此为生的专业农夫。

      十年前，100W纽币可以买到郊区一个带养马场的大宅子，到今天一纸农转非的政令，等于天上掉下2000W纽币的馅饼。当年大多数的置业者对此疑虑不决，但也有少数目光远大的成功者将其收入囊中。当他们还在奋斗创业时，这里是他们的度假别墅，現在功成名就，解甲归田，这里就成了他们的世外桃源，过起‘’採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今年元旦，我有幸被邀参加一个聚会，驱车半个多小时来到一个家庭农庄。农庄除有一个大宅子外占地8W平方，平时就老夫妻俩住着。大多数的土地上是养着草，已看到有几十陀的干草堆放着等待运走。我们是首次登门，主人自豪地带领着参观了鱼塘，塘里荷花盛开，清澈的河水中鲫鱼和青鱼悠悠地游着。鸡圈里散养着六十几只鸡，羊栏里还有十几只羊在懒散地吃草。主人告诉我，每天早上6点半就要给羊去挤奶，然后去喂鸡。到了蔬菜地，他们搭了个大棚，里面种植了絲瓜，黄瓜，长缸豆，西红柿……屋边有个雨水集聚罐，收集天落水，有细水管接到蔬菜地旁，主人说灌溉不用啥劳力，只要控制开关就行了。主人还向我介绍堆肥池，新西兰规定为防交叉感染人畜排泄物不能作肥料，提倡用厨余、枯枝败叶发酵后作肥料，环保肥足而且不招虫。

     主人豪爽好客，经常在假节日或周末举办派对，邀请亲朋好友来作客。早到的朋友发根钓鱼杆去鱼塘边垂钓，有的帮忙宰鸡，有的到菜棚摘瓜割菜。女主人亲自下厨，到时候是一桌的侬油赤酱(上海家乡菜)，满屋的吴侬软语，这是客居异乡的宾主最欢乐的时刻。

      餐后，饮茶聊天，下棋打牌。告辞的朋友，主人早就准备好一大包的新鲜蔬果，硬塞到你车厢后面还一个劲地说："帮我吃脱点!有你们过来吃吃白相相，比老早卖脱一套房子还开心!"

        现在的房产广告上还刋登着郊区带万把平方的豪宅开价200W，等待识货的主，也许若干年后也是千万富翁。不过大多数的老百姓更迷恋当前的安乐，想过过农夫瘾的，可以到政府划定的区域里租块地，30平的土地全年租金仅收三十几刀，还免费供应浇水。每周去个二，三次，想种啥就种啥。租地的农友都是娱乐为主的，十分友好，互相交流种菜的心得。你外出旅游甚至回国一段日子，回到农田，旁边的农友会把你的地照顾得好好的。这些新农夫劲道比较足，讲起选种、施肥、剪枝、灌溉一套一套的，收获也丰富，产出的西红柿、罗卜、各种蔬菜自己根本吃不掉。此地朋友也经常聚会，事先会约好大家带一道或二道拿手的菜肴，荤素搭配，饺子煎饼，水果饮料。而最受欢迎的是自家地里收上来的新鲜瓜果蔬菜，真有一种敲锣打鼓分享丰收硕果的喜庆氛围。

      受到朋友的感染，我们家像大多数农票一样就在自家院子里试着种几样蔬果。先在墙边开垦一块土地，把草拔光再把土掘个坑，埋上买来的黑土当基肥，再填上原来的土，周边围上木板家庭蔬果基地算完工了。我家先裁下草莓的秧苗，这是我家娃选的，她喜欢吃草莓。还种了几棵西红柿、黄瓜、玉米、青椒、絲瓜、韮菜等秧苗，这些秧苗都在当地有买，国内绝对带不进海关的。气候风调雨顺，秧苗长得很快。特别是草莓，不久就看到长出青青的小草莓，草莓刚刚显红就招来一群鸟飞来争食。鸟类受到政府保护，见人一点不怕，赶紧搭起架子再罩上网布，中国有句成语"亡羊补牢"，现在变成"亡果补牢"了。眼看新长出的草莓又慢慢变红了，谁知前脚刚堵住鸟类的强攻，后脚却难防蚂蚁的偷袭，一夜功夫刚熟的草莓被蚂蚁搬个尽光。求教农友，购来驱蚂蚊的小颗粒，散在菜地木栏周围，再用无纺布把草莓一颗颗包裹起来，何止是栽培简直是呵护。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修成正果，鲜红的草莓从一颗颗摘到一茬茬摘，到了供过于求，就学着熬成草莓果酱，那散发出原汁的清香真是市场上出售的果酱无法比拟的。

     比起种草莓，玉米、黄瓜、絲瓜、青椒、西红柿等要容易侍候多了。只要围上天罗地网防止鸟类入侵，适时施肥和灌溉就行了。社区组织我们学习自制堆肥，利用厨余添加酵粉制作，我嫌它有点异味，就选择自制酵素，十份水三份果皮一份红糖，存放牛奶罐内，待发酵后有股淡淡的酒糟香味，液体稀释后浇灌，固体埋土里做基肥，由于虫类不喜这种酒味还起驱虫的作用。施肥后玉米成长很快，二个多月就长成一人多高，抽穗灌浆。黄瓜、絲瓜也争先恐后地含苞欲放，黄色的花蕾点嵌在绿叶藤中也煞是赚人眼球。直至各种自产的蔬菜瓜果被轮流着端上了餐桌。

      夕阳西下，凉风徐徐，搬把藤椅坐在院内，一个五谷不分的城里人，到了新西兰随着大流当了几个月的农夫，‘’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可看到绿叶籐上结着的累累硕果，倒也产生一份小小的成就感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