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香巴拉王国（二）逐梦 • 蓝月谷

苏鲁锭

图文编辑/苏鲁锭

图片来源：作者微单、手机摄影（历史资料除外）

　　我们默然许久，然后又开始谈起记忆中的康维，谈起许许多多关于时间、年龄和心灵世界的秘密，谈起哪位“最老”的满族姑娘，以及那神奇而遥不可及的蓝月之梦……最后我问道：“你认为他会找到香格里拉吗？”

——詹姆斯•希尔顿《消失的地平线》

　　很多人都会有不经意的错过，而小说《消失的地平线》主人公经历的却是一种“得而复失”的迷惘，多年后当他被一首记忆中的钢琴曲引发岁月的回望时，顿时感到一种“宇宙的、遥远而非个人的悲哀”——曾经这个世界给了他量身定制的眷顾，却又像个美梦般残忍逝去触不可及，也许无人能体会，眼前隐约只有他对那片神秘山谷的回忆：

　　“整个山谷就像被陆地包围的港湾，而俯瞰它的雪峰就是港口的灯塔，金字塔形的雪峰闪着光亮，天空和月光映照在冰雪上泛起冰蓝色的光辉，蔚为壮观……”

“山谷简直是一个被群山环绕的天堂，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尽管是个狭长的地方，却有幸在每天正午时候得到最强烈的日照，雪山流下的溪水有些冰凉，灌溉着这片富饶的土地，与四周群山峻岭相映成趣的是小巧玲珑的草坪和花园，以及精巧得像玩具般的房舍……”

最完美的“金字塔形”雪峰

　　几个世纪来，脱胎于洛克图文资料的《消失的地平线》，就这样在各种纷乱的时代背景下，引领一批又一批逐梦者对“蓝月山谷”这片精神家园的寻觅，这个僻世独立、美丽富饶、多元和谐、雪山护佑的家园也承载了人们对自由的想象和世俗的反叛。

川滇藏大香格里拉核心区域多处于青藏高原向横断山脉的过渡带，这里峡谷深切，河流众多，一座座的大山阻隔了现代通信，也屏蔽了过多外界讯息的干扰；一条条冰川融水汇成的河流见证着四季更迭，更滋养着谷地住民的牧场和家园，无论自然还是人文你都能发现这就是片绝世而独立的土地。

木里水洛乡香格里拉村

散落于深山峡谷的藏式庭院（水洛乡嘟噜村）

恰朗多吉雪山下的下万花牧场

远观蜿蜒于大山之间的白水河

　　凉山州木里县与甘孜稻城相接处，南北纵贯的山脉区隔出三条自北向南的河流，他们孕育于康巴高原，蜿蜒并行在崇山峻岭峡谷深处，以不超过三十公里的间距形成川西南的“三河并流”，从左至右分别为：亚丁神山雪水孕育的东义河，流淌在金矿上的水洛河，发源于高城理塘汇入雅砻江的理塘河

“三河并流”

洛克线徒步起点水洛河上游

流经木里瓦厂的理塘河

　　而木里本地居民和洛克的资料中都习惯把家门前这条发源于理塘的河流称为木里河，因为这条河流不仅孕育了原住民的河谷家园，还见证了木里这个地区曾经的辉煌和历史变迁，她和木里的过去、现在、将来都不可分割。

木里河

理塘河自理塘县沙鲁里山系历经高山峡谷弯曲而下，在木里县城乔瓦镇旁急转东南，壮大了雅砻江水系水能资源，下游因梯级电站的修建形成一条通船进出新木里的水路，这片深山秘境也向更多人敞开了怀抱。我们再从新木里乔瓦镇沿理塘河逆流而上，时间回溯到洛克的年代，到了瓦厂镇桃巴一带，便是历史上同样沿河谷而建的“木里王国”的中心。

理塘河在木里急转东南汇入雅砻江

瓦厂镇桃巴乡 洛克时期木里王国的中心

　　站着这片河谷任何一个位置，无论远近都能仰望一座山坡上金碧辉煌的建筑——木里大寺，背靠王座般雄奇的山峦，如俯视臣民和王土般君临整个山谷，如今“王国”虽已远去，仅从这座恢宏的寺院和地势就能想象当时政教合一木里王国的辉煌和洛克走进他时经历的震撼，就像小说中主人公康维在蓝月谷中仰望自己多日所居的宫殿寺院一般。

理塘河边远眺恢宏的木里大寺

木里大寺在木里王国时期

作为政治中心统辖整个木里地区

卫星俯拍的木里大寺

　　木里大寺是康巴藏区规模最大的黄教喇嘛寺庙之一，在藏传佛教中具有特殊地位，始建于公元1656年，由饶迥巴·桑登桑布仿拉萨哲蚌寺的格局修建，历时3年，占地约8万余平方米。

大寺方堡大殿和后殿

高大的藏式方堡大殿毗连数百间喇嘛僧侣住室，鼎盛时期有喇嘛七百多人，最高的后殿端坐着世界最大的甲瓦强巴佛铜像，光彩夺目、宝相庄严，空间组合上，院落重叠，回廊曲栏，错落有致，门厅、壁柱、绘有各种彩绘壁画、图案，与詹姆斯希尔顿小说中的描写形神皆似，如小说中香格里拉的最高统治者一样，这里的活佛享有整个地区的最高统治权，分派八位大喇嘛掌管区域内所有天赐的黄金矿藏，当然也是一位天赋异禀，忠于信仰，众望所归的统治者，和善 ，睿智，坦诚，包容，在历史条件的局限下亦乐于了解新事物新知识，在他的理念下，整个地区的民众都在一种信仰与自由的平衡中 ，按“适度原则”创造和谐家园。所以说小说中统治者形象的塑造，实际出自于当年洛克对木里王的真实写照。

木里大寺也是藏传佛教黄教的一所大型佛学院

大寺后殿九层樓高的金身强巴佛像

说到这里，我们再次回到那段洛克和木里王相交的传奇往事中，洛克把当时的西方文明带到这里时，他自己也经历着一次次的精神洗礼，后来的三次执着的贡嘎岭之行，都和他在木里王居所中的经历分不开。

洛克真实照片 中间端坐的为木里王

还是那个王国 还是那片山谷

当作家希尔顿读到洛克这段详述的资料后，一个理想国的模型逐渐在脑海中展开，融入西方文化进一步艺术加工，而关于香格里拉统治者和理念的章节也成为整部作品的精神内核，蓝月山谷独特的自然和人文成为思想载体。

蓝月山谷恰到好处地寄托了世人浪漫主义情怀

山谷通向天空的圣桥

就让我们亲身零距离地走进这片雪山环绕下沿恢宏寺院展开的迷人山谷

童话般的嘟噜牛场

　　你梦中的蓝月谷是什么样的，小说中的文字又能给你怎样的想象，现在我们就结合书中的描写，试图用几个关键词来解构现实和梦境。

清晨寂静的下万花牧场

关键词：物种丰富的植物园

　　夏秋之交，各色野花点缀整个山谷，大小牧场都变作天赐的草坪和后花园，与牧屋、森林和远山一同谱写出属于高原的浪漫协奏曲。

夏秋之交的嘟噜牛场

不忍打扰的美丽家园

绿绒毯一般的草甸

狭长的山谷 成片缤纷的野花

“阿尔卑斯式”的自然构图

野花铺满下万花牧场 一片宁静祥和

　　而连通这一个个花园草坪的，是精灵所居的山谷密林，高大的杉木，珍稀的“鸭脚板”，飘逸的“树胡子”……掩映着林间潺潺溪水，不经意间，你会发现一两株空谷幽兰，或采摘几朵松茸和沙菌制成山珍美食，更有灵动的野鹿和麂子在溪边同路人打个招呼，含羞而去。

晨雾下的精灵出没之地

高大的杉木是这片植物王国的护卫

溪流为密林注入更多生机

洛克最钟爱的“树胡子”

“空谷幽兰”

用当地珍稀木种“鸭脚板”制作的工艺品

　　植被随海拔的垂直分布进一步丰富了这里的生物基因库，全域分布着从河谷亚热带到寒带的物种。不同于“谷底的郁郁葱葱”，在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冰川地带，都是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奇花异草中不乏中医藏医药材，更有植物界的“大明星”。

河谷地带植被

硕大的叶子和奇特的树枝如进入“神秘境地”

高海拔生长的龙胆紫 可入药

也是主人公康维喝的“奇特的草本茶”

顽强生长的红景天

明星植物绿绒蒿

　　绿绒蒿，这种我国特殊地理条件下生长的野花，国家地理杂志曾不止一次专版报道，同北纬三十度的珙桐一起并称为植物界的大熊猫，特别是西方人钟爱有加，亦被称为“喜马拉雅罂粟花”，一些欧美日韩的游客聘请向导，跋山涉水只为一睹她的芳容。

生于冰川砾石之间的绿绒蒿

　　无法阻挡的绽放

枝叶的倔强和花朵的娇羞完全征服了西方植物学家和庄园主的审美观

　　如果说多样的植物，美丽的花园是蓝月谷娇好的容貌，那支撑它的血管和养分又是什么呢？带着这个问题，我们回到小说中第二个关键词

关键词 雪山融水灌溉的山谷水系

　　《消失的地平线》第六节中，作者在描述整个山谷农牧灌溉体系时用了一个非常精巧的比喻“环境工程师精心设计的杰作”，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山谷就通过这样一套大自然设计的水网体系，滋润着一个个水草丰茂的牧场。

　　工程第一步水源的汇集，雪山融水通过天然冰川地势构造形成一股股细流均匀流到雪峰下第一个牧场，重点是垂直和均匀，汇集效率和稳定性如人为铺设的管道一般。

雪峰下的新果牛场

洛绒牛场可见雪山融水

和雨季降水于岩壁垂直流下

　　第二步蓄水 山谷的蓄水主要依靠两种方式，天然水库冰蚀湖和湿地（包括表层水和地下水），具体根据地层的软硬程度，蓄水一般从山峰下第一或第二个台阶开始，是水网系统重要的缓冲和储备。

一个个天然“蓄水池”

山谷的湿地储存大量地表水和地下水资源

湿地草甸血肉相连

　　第三步 分流 提供畜牧水源和再蓄水，往下便是血管网般的河道，流经一个个牧场，丰水期多余的水量投过松软地层以地下水形式储存

雪山融水汇成的细流覆盖狭长的山谷

水草丰茂 牦牛乐园

郁郁葱葱的谷底挂上一条“银链”

水流滋养了万花池的万花

流淌不息 光阴的见证

呷独牛场

河流用蜿蜒表达对雪山的眷念

第四步 提供林木水源和农田灌溉 从牧场流出的水汇到下游密林中的天然沟渠，树木获得水源的同时通过固土涵养水源减少了下游村庄农田遭受灾害的风险，林中溪流经过村庄被引流灌溉，多余的水量注入水洛河等区域干流中，而枯水期村庄再进行二次蓄水。

林间溪水

香格里拉村的大片良田

第五步 水气升腾 自然循环 最后地上之水通过植物的蒸腾作用再变为天上之水，雨雪循环，生生不息

　　整个山谷就通过这样一个逐级供给，层层蓄水，风险分散，保障有力的水系造就了大自然宝贵的生物基因库，以及在此农牧业基础上和美的田园生活。这一切就如信仰中那样，源自雪山怙主的庇佑，亦或自然的恩典。

那么这里的人们是怎样守护这份馈赠的

关键词 多元包容 安居乐业 无忧无虑的幸福社会

（一）山谷的一天

藏历土狗年六月十九 木里水洛乡嘟噜村

　　清晨的微光还未洒进嘟噜寺的前院，寺院主持已早早地在一片诵经声中点燃松枝火把向诸佛祷告，今天他将奠基一项新的工程——在距寺院三百米的山崖边新建一座佛塔，此时连日小雨仍未停歇，他的面容却是如此笃定……

嘟噜寺位于嘟噜村一处很高的山坡上，面朝奔流的水洛河，在下方山谷中一户藏民居的露台上，一位面容和善的老人拖着不太灵便的腿也燃起芳香的松枝，他刚在自家经堂完成每日的念诵，此时他的老伴已在厨房中忙碌，为家中客人准备青稞饼和香浓的酥油茶……

云雾在河谷对面的山上变作一条洁白的哈达，天边微明，诵经声中开启山谷新的一天

深山中的嘟噜寺

　　正午，雨水兀自淅淅沥沥，修建佛塔的工地上仍是一番专注忙碌的景象，一上午的加班，整个建筑已打好五层台基，住持站在最高一层亲自将水泥和上石块，除嘟噜寺的僧众全部出动外，还有一些当地无偿帮工的藏民，有挑水泥石块的，有砌台基的，雨水已将他们浑身打湿，却似增加了众人的干劲一般，手脚不停的同时还微笑着向路人打招呼“扎西德勒”。

当住持被问起为什么下着雨都要赶工时，他只答到：“日子是定好的，过程越艰苦，功德越圆满……”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转塔在藏地是信徒们一项日常的祈愿活动，而修建一座佛塔被视作除修建寺庙外最大的功德，也是当地不小的一件盛事，听住持这么说，如转山一样，修塔也何尝不是一种修行，一层层台基的磊建方式亦同修学一般。雨中我们仿佛能看到完工后的佛塔上满是镌刻着经文的玛尼石和飘散在四周的风马。

　　夜幕降临，山谷下那户普通的藏民家里，老人的两位上初中的孙女刚从厨房忙碌完毕回到屋内大厅，姐姐拿起一份英文报纸，而妹妹正翻开一本《约瑟夫洛克传》……

姐妹在木里县城上学，平时住校，节假日回家要翻越一座四千多米海拔的大山，随着洛克线徒步旅行的火热，家里也经营起民宿客栈，父母因充当活动向导和其它生意常离家在外，暑期的姐妹就成了爷爷奶奶的主要帮手，白天帮厨，接待客人，照顾牛群……而晚上的自由时间就是她们和山外世界互联的时候，大山阻隔了最便捷的讯息获取方式，然而放下手机的干扰，却能更静下心去读书读报。

藏家民宿

藏家阿妈，孙女和家中的客人

　　在这深山的藏民家里能看到英文报纸，就像小说主人公康维在香格里拉能读到《times》合订本一样有些意外，其实也无需意外，姐姐说她们家接待过好几次外国客人，那之后她就发现了自己沟通的“短板”，也看到一个课堂学习和实践应用结合的契机，就这样坚定了学好世界语的信心。

不知不觉已夜深，姐姐译完最后一条英语新闻准备休息，妹妹还沉浸在那本传记中，她的好奇心没像很多城里的同龄女孩那样关注小鲜肉或热播剧，在这本传记中，她发现这片无数次经过的山谷居然诞生过那么多的传奇故事，有马帮的，有土匪的，有洛克和木里王的，比那些娘化的明星和剧情可精彩多了，我们这个时代需要更多想象力和探索精神，不是吗……

山谷的夜，清新而寂静，唯有潺潺流水，汇入奔流的水洛河。

（二）牧场的主人

喜悦

坐标 ：央迈勇神山下新果牛场

　　四千多米海拔水草丰茂的牧场，是牦牛天赐的乐园，新果，这个离央迈勇神山最近的地方，似乎一草一木都有着神的加持，自然也产着世上最好的牧民家特产。

一走进四十多岁的牧场主人央金的小木屋，一股自然乳香扑面而来，两侧是堆放整齐的圆饼状酥油，地上摆着一桶桶刚挤下的牦牛鲜奶和静置发酵中的酸奶，火塘上方烤架上还有很多乳黄色圆块，这就是央金正在进行的一项传统制作工艺——奶渣

乳中精华酥油

一般牦牛鲜奶煮沸并充分搅动，冷却后凝结在上面的一层就是酥油，收集酥油后剩下半盆豆花状乳白色“乳冻”，混合着一些清液，经加热后清液会增多，此时再将乳冻装入一个多层纱布的袋子中两手用力挤压，其中的水分便去除了八九层，最后一步就是到火塘上的烤架放置一段时间，进行最后的干燥、自然氧化和防霉变。

奶渣制作过程

　　当地藏族餐桌美味奶渣包、酥油炒松茸，还有款待客人的香浓酥油茶，之所以难以复制，在于头道原料就来自于这山谷中一个个远离污染的高海拔天然牧场，一流的食材和独特的制作工艺，也是藏族饮食文化在时间长河中得以流传绽放的基础。

产于夏、秋两季的牦牛酥油，色泽鲜黄，味道香甜，口感、质量皆为上成，每年这个时候，央金总是从早忙到晚，不过当这一天天的成果展现在眼前时，心中“丰收的喜悦”也无法掩饰。正好今天多了我们这帮马帮带来的客人，晚间可以在牧屋的火塘边庆祝庆祝。

火塘边的相聚

　　当夜幕降临，才发现这片美丽的山谷也属于酒和歌的故乡，央金接过我们手中的酒壶，将白天所有的辛劳和喜悦倒进酒中一饮而下，唱起一首原生态牧歌，歌声把岁月的回忆萦绕在火光中，山谷的天空中，有了歌声，怎能没有伴舞，尽管旷野下着小雨，在这并不宽阔的牧屋中我们手拉手跳起了歌庄，似乎一切的阴霾、陌生人之间的谨慎和隔阂都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哪里都能即兴而起的欢快歌庄……

童年

坐标 ：木里县苍乌其牧场

　　在这片靠近香格里拉村的牧场上，房前屋后时常奔跑着几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他们是十一岁的索南和刚上小学的鲁绒两兄弟

索南年龄最大，一身小藏袍也最有牧场主人的范儿，外向热情

　　索南很健谈，懂得也不少，爱打听却又适可而止，小小年纪已能帮大人照看牛群，遇到外面来的客人还喜欢充当“志愿者导游”，脸上的小伤疤显示出这应该是个上房揭瓦的主，不过爽朗的笑容中却透着机敏和豁达。

索南家的牛群

鲁绒家哥俩有一些腼腆

小主人和小牛

　　鲁绒两兄弟适逢假期，同大人一起回归到熟悉的牧场生活，一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这里少了很多外界事物的新鲜感，却是一方让人感到平和安定的乐土，少了很多小伙伴，多了不会说话的小牦牛陪伴自己，信息少了，反倒能静心学习，或让想象尽情驰骋。哥哥很会做榜样，爬在牧场的一块大石头上认真研究起自己的假期作业，一旁弟弟却做不到那么心无旁骛，注意力早被不远处两头相斗的公牛吸引了去。

在照相机镜头前，几个孩子的好奇和真朴就如当年洛克相机里的木里王和随从一样，而这里住民的无忧无虑又和孩子一样，想来能保持这种童心的环境应该是一个信仰平和，善良包容，奉行适度原则，热爱自然风物的社会。

守望

坐标：嘟噜牧场

　　美丽的嘟噜牧场上，一座两层高的传统藏房掩映在野花丛和杉林之间，它同简单牧屋这样的临时居所不一样，虽偏处一隅，却是个五脏俱全的“家”，主人是一位独居的老人，八十多岁高龄的他把自己的大半生都献给了这个喜爱的牧场，这片众神护佑，和美吉祥的家园。

夜幕中牧场守望者的家

　　日升月落，年复一年，老人用自己睿智通达的双目见证了这个牧场的漫长岁月，走过的人或许会猜想他身后的故事，猜想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会选择去到一个心目中的“香格里拉”了此一生。而老人心中只有笃定，看屋前花开花落，看形色过客去了又来。让人记起的是他为全身打湿的行者递上的那杯酥油茶，提醒客人脚不要朝向佛像时脸上的循循善诱，送别一批批寻梦者时微微挥手的身影，还有那从不离手的佛珠和每日入梦前虔诚念诵的经文。

老人和户外行者

山谷的一天就从嘟噜寺住持的佛语中开始，在嘟噜牧场守望者的诵念声中结束。嘟噜，一个动听而浪漫的词语，百科释义为黎族青年抒发和传递爱情的常用乐器。蓝月山谷，同是一个倾注了所有浪漫主义情怀的名词，小说中詹姆斯希尔顿对这里居民的描写是“笑脸相迎，性格开朗，谦恭有礼，无忧无虑，忙于各种工作而又不显得手忙脚乱，总之在康维看来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幸福的社会之一。”

最后，我们回到开头那个“蓝月山谷的梦”，它旷远而飘渺，却让人苦苦追求，只是这片山谷已经被一片无形的山脉阻隔得太久，就如小说中巴纳德精致的利己主义、布琳克洛意识形态的偏见和马里逊少不经事的冲动一样，使我们渐渐淡忘了生命最初的地平线，忽略了心灵深处那道清纯灵秀、朴实自然的风景线，如“香格里拉”，它如此虚幻迷离地在人们的现实生活与精神世界之间的地平线上游荡了整整半个多世界，至今仍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始终是世人内心深处盛放的莲花。

今天的我们，物质生活日渐充裕，却越来越缺少一份从容的、笃定的、淡然的生活态度，连做一个梦，都觉得如此奢侈。在这样紧张繁忙的生活之中，在那些必须遵守的过分现实的秩序之外，是否还有一个能让我们做梦的空间？是否还有一个能让我们触摸到心灵深处那份最真挚的情感的地方？
哲学家维特根斯坦说过，世界如此美好，我们只管欣赏。用一种从容的心态去面对生活，淡忘结果，把自己心底的情感放在第一位，明白尊重自己的心比追逐结果更重要，也许，我们的生活就会因此而改变。
希尔顿笔下消失于茫茫山野的“香格里拉”，我们无需纠结于它确切的地理位置，它也并没有消失，因为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属于自己的永远的“香格里拉”，也是我下面要讲的，信仰的故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