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前言:他们,无疑是我诗歌创作路上的导师,请允许我向他们致敬。</h3> <h3> 扬尼斯·里索斯(1909——1990):二十世纪希腊著名诗人、现代希腊诗歌的创始人之一。里索斯的诗可以分为两大类:长篇叙事诗和短诗。他的诗作句子一般较长,常以严谨、浓缩的白描手法反映现代希腊人的生活,又颇具现代派特征,其最独特之处即其诗中所采用的“戏剧性独白”,其中的白描技法蕴藏象征、暗喻、转换和超现实的场景性,折射出希腊以至整个人类现实生活和精神状态,以及那些超乎于读者想象之外的、然而又确实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某些人类思维活动和行为,貌似荒诞,实则另有弦外之音。</h3><h3><br></h3><h3>◆几乎是魔法施展者</h3><h3> </h3><h3><br></h3><h3>他从不远处减弱油灯的光芒,他没有触动椅子</h3><h3>就移动它们。他累了,摘下帽子扇自己。</h3><h3>然后,随一个拉出的手势,他从耳朵一侧</h3><h3>出示三张纸牌。他在一杯水里溶解一颗</h3><h3>镇痛的绿色之星,用一只银匙搅拌它。</h3><h3>他饮下水和匙子。他变得透明。</h3><h3>可以看见一尾金鱼在他的胸中游动。</h3><h3>然后,他精疲力竭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h3><h3>“我脑袋里有只鸟儿”,他说,“我不能将它逐走。”</h3><h3>长着两只巨翅的影子充满房间。</h3><h3><br></h3><h3><br></h3><h3>◎落幕</h3><h3></h3><h3><br></h3><h3>◆无话可说</h3><h3></h3><h3><br></h3><h3>楼道里的灯光亮了,人们从变形的影子里</h3><h3>往后退。穿过一面墙,蝙蝠也随之而来。</h3><h3>“我感觉在步入深渊”,有人叫喊</h3><h3>因为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h3><h3>然后是女人和孩子,她们的连衣裙看上去像浪花。</h3><h3>船只越来越远,“它们淹没了它”,蝙蝠悬停在空中</h3><h3>抓住桅杆的手,正慢慢地松开。</h3><h3></h3><h3><br></h3><h3>2018年8月1日</h3><h3><br></h3> <h3> 伊利亚·卡明斯基(1977年——):出生于原苏联(现乌克兰)奥德萨市的一个犹太家庭,4岁失去听力,12-13岁开始发表散文和诗(以俄语写作),出版过小诗册《被保佑的城市》。苏联解体后16岁的他以难民身份来到美国纽约州的罗切斯特市,1994年父亲去世,他开始以英语写作,“以新的语言来悼念父亲”。2002年小诗册《音乐疗法》一问世即获得好评。2004年出版诗集《舞在奥德萨》。他获得过的荣誉包括美国《诗》刊露丝·李莉诗歌奖金,怀丁作家奖,美国艺术学院的Metcalf奖等文学奖。</h3><h3></h3><h3><br></h3><h3>◆玛丽娜·茨瓦塔耶娃</h3><h3></h3><h3><br></h3><h3>在每一行的奇怪音节中:她醒来</h3><h3>如同一只海鸥,撕裂</h3><h3>在天与地之间。</h3><h3></h3><h3><br></h3><h3>我接受她,与她站在一起,面对面。</h3><h3>——在这个梦里,她穿着裙子,</h3><h3>像一只帆,在我身后跑,我停</h3><h3></h3><h3><br></h3><h3>她也停。她笑着,</h3><h3>孩子一般自言自语:</h3><h3>“灵魂=痛苦+其它所有一切。”</h3><h3></h3><h3><br></h3><h3>我笨拙地双膝跪下,</h3><h3>我不再争吵,</h3><h3>我需要的只是一扇人间的窗户</h3><h3></h3><h3><br></h3><h3>在以我生命为屋顶的房间里。</h3><h3></h3><h3></h3><h3><br></h3><h3><br></h3><h3>◎落幕</h3><h3></h3><h3><br></h3><h3>◆在大理石阶上漫步</h3><h3></h3><h3><br></h3><h3>我们缓慢地行走,把大理石阶嵌入群山</h3><h3>而它们在此刻出现,</h3><h3>并掀开阳光的一角,像灰烬落在死寂的风上,</h3><h3>我们回到爬行的年代。</h3><h3></h3><h3><br></h3><h3>我们将手中的泥块掷向天空</h3><h3>它不下落。在一个盲人的视觉里,</h3><h3>草木茂盛。</h3><h3></h3><h3><br></h3><h3>2018年8月2日</h3> <h3> 德里克·沃尔科特(1930——):圣卢西亚诗人。他诗歌中密集的意象和强烈的色彩令人眼花缭乱。因此,有人觉得他有炫技的嫌疑。但我们 无法否认他诗歌中的文化和历史内涵。代表作有叙事长诗《奥梅罗斯》等 。沃尔科特的诗是非洲文化、欧洲文化、加勒比文化以及东方文化等多元 文化交融下产生的硕果,是他兼容并蓄、博采众长的意识和探索开拓、创新独立精神所取得的成就。1992年,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h3><h3></h3><h3><br></h3><h3>◆死于大火的城市(作者:德里克·沃尔科特 阿九译)</h3><h3></h3><h3><br></h3><h3>那个煽情的布道者刚刚扫荡了一切,除了教堂上的天空,</h3><h3>我便在油灯下记述一个城市如何死于大火;</h3><h3>在蜡烛被烟熏得泪水充沛的目光下,我</h3><h3>想用比石蜡更多的话语,讲述铅丝一样崩断的信仰。</h3><h3>整整一天,我在乱石般的传说间走动,</h3><h3>街边的每一堵墙都像骗子一样让我吃惊;</h3><h3>被群鸟震撼的天空如此喧闹,所有的云都像</h3><h3>被劫的包裹,尽管是在火中,还那样白。</h3><h3>在基督走过的浓烟滚滚的海面上,我问,为什么</h3><h3>当他木质的世界不再管用时,人会哭得像一根蜡烛?</h3><h3>在城里,树叶是纸,而山丘是迭起的信仰;</h3><h3>对一个整日闲逛的男孩来说,每一片叶子都是一次绿色的</h3><h3>呼吸,把我以为早就僵冷了的爱重建一次,</h3><h3>祝福着死亡,还有这火的洗礼。</h3><h3></h3><h3></h3><h3><br></h3><h3><br></h3><h3>◎落幕</h3><h3></h3><h3><br></h3><h3>◆仲夏的知了</h3><h3></h3><h3><br></h3><h3>河流与我们,被我们遗弃了的船只正离开历史,</h3><h3>这是仲夏。知了在荫凉处玩火,</h3><h3>并推开靠近的行人。有人打开伞又合上,</h3><h3>似乎更愿意①被日光照得灿烂无比,</h3><h3>我们不再哭泣。知了所等待的,无非是一次短暂的谢幕</h3><h3>缝隙中,我们伸直身子扯下那暗哑的声音</h3><h3>我们淌下汗水,在街头陈年的石像下。</h3><h3></h3><h3><br></h3><h3>注①:“被日光照得灿烂无比”,沃尔科特诗歌《名声》中的句子。</h3><h3></h3><h3><br></h3><h3>2018年8月5日</h3> <h3> W. S. 默温的诗(1927——):美国诗人。他深得超现实主义的精髓,主张诗歌应富有想象的活力:“仿佛一个回声,但并不重复任何声音”。这使他的风格甚为独特。他的诗表面松散,采用开放形式,也带有某种自白的成分,但却内含神秘,甚至近乎于预言。因此也有论者认为他把存在主义带入了美国诗坛。他的诗集《移动的靶子》(1963)和《扛梯子的人》(1970)曾分别获全美图书奖和普利策奖。</h3><h3></h3><h3><br></h3><h3>◆十二月之夜(沈睿译)</h3><h3></h3><h3><br></h3><h3>寒冷的斜坡立于黑暗中</h3><h3>树木的南面模起来却是干燥的</h3><h3></h3><h3><br></h3><h3>沉重的翅膀爬进有羽毛的月光里</h3><h3>我来看这些</h3><h3>白色的植物苍老于夜</h3><h3>那最老的</h3><h3>最先走向灭绝</h3><h3></h3><h3><br></h3><h3>而我听见杜鹃被月光一直弄醒着</h3><h3>水涌出经过它自己的</h3><h3>手指,没有穷尽</h3><h3></h3><h3><br></h3><h3>今晚再一次</h3><h3>我找到一篇单纯的祈祷但它不是为了人类</h3><h3></h3><h3></h3><h3><br></h3><h3><br></h3><h3>◎落幕</h3><h3></h3><h3><br></h3><h3>◆只显露我们的手</h3><h3></h3><h3><br></h3><h3>我们又一次在镜子里复活</h3><h3>只显露</h3><h3>我们的手</h3><h3></h3><h3><br></h3><h3>让月光照进来,找一张塌陷的婚床</h3><h3>肉体光洁</h3><h3>它等路过的天使散开长发</h3><h3>从我们的欢欣中穿过</h3><h3></h3><h3><br></h3><h3>2018年8月7日</h3> <h3> 阿里·艾哈迈德·赛义德·阿斯巴(1930年——),笔名阿多尼斯,叙利亚著名诗人。他出生于叙利亚拉塔基亚一个阿拉维派家庭,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创作诗歌。1947年,在第一任叙利亚总统舒克里·库阿特利的支持下,他获得了进入大马士革大学学习的机会,1954年他毕业于该校哲学专业。在此前后,他开始使用“阿多尼斯”笔名写作。</h3><h3></h3><h3><br></h3><h3>◆一块无法返还的土地</h3><h3> </h3><h3><br></h3><h3>既使你回来,哦,奥德修斯①;</h3><h3>即使空间围绕着你合拢来,</h3><h3>领路人在你过去的脸上</h3><h3>或在你友善的恐怖里</h3><h3>烧成了灰烬,</h3><h3>你仍会逗留在一段流浪的历史里,</h3><h3>你仍会逗留在一块没有允诺的土地上,</h3><h3>你仍会逗留在一块无法返还的土地上,</h3><h3>即使你回来,</h3><h3>哦,奥德修斯。</h3><h3></h3><h3><br></h3><h3>①奥德修斯:古希腊荷马所作史诗《奥德赛》中的主人公,伊塞卡国王,在特洛伊战中献木马计。</h3><h3></h3><h3></h3><h3><br></h3><h3><br></h3><h3>◎落幕</h3><h3></h3><h3><br></h3><h3>◆某地</h3><h3></h3><h3><br></h3><h3>我常常会想到骑士的容颜,</h3><h3>某地奔跑的马</h3><h3>追赶它被屠戮的头颅。</h3><h3>二十一世纪,只剩下一把生锈的钥匙</h3><h3>一扇敞开的门,</h3><h3>它通向我的卧室。金色的床头柜上</h3><h3>我的女人留给我一副马鞍</h3><h3></h3><h3><br></h3><h3>2018年8月10日</h3> <h3> 莱纳·玛利亚·里尔克(1857——1926):生于布拉格,奥匈帝国。著名德语诗人,新浪漫主义和象征主义的主要代表。他一生经历了多次精神危机。他的诗歌中总有一种严峻的音调和神秘色彩,比如那首为中国读者所熟悉的《严重的时刻》。诗歌代表作有《杜伊诺哀歌》和《献给奥尔甫斯的十四行诗》等。</h3><h3></h3><h3><br></h3><h3>◆预感(陈敬容译)</h3><h3></h3><h3><br></h3><h3>我像一面旗被包围在辽阔的空间。</h3><h3>我觉得风从四方吹来,我必须忍耐,</h3><h3>下面一切还没有动静:</h3><h3>门依然轻轻关闭,烟囱里还没有声音;</h3><h3>窗子都还没颤动,尘土还很重。</h3><h3></h3><h3><br></h3><h3>我认出了风暴而激动如大海。</h3><h3>我舒展开又跌回我自己,</h3><h3>又把自己抛出去,并且独个儿</h3><h3>置身在伟大的风暴里。</h3><h3></h3><h3></h3><h3><br></h3><h3><br></h3><h3>◎落幕</h3><h3></h3><h3><br></h3><h3>◆在人间</h3><h3></h3><h3><br></h3><h3>我不能发出声来,在人间</h3><h3>我相信天使抚摸过熟睡中的我。</h3><h3>那些羊群离开草,</h3><h3>望向大海的浪涛声,它们迎面而来</h3><h3>落在腐烂的果实上。搁浅的鱼扭动着它的身体,</h3><h3>似乎每一下都要留给我</h3><h3>一道脊梁上的鞭痕。</h3><h3></h3><h3><br></h3><h3>2018年8月13日</h3> <h3> 西尔维娅·普拉斯(1932——1963):生于美国麻萨诸塞州的波士顿,美国自白派诗人的代表。1963年她最后一次自杀成功时,年仅31岁。这位颇受争议的女诗人因其富于激情和创造力的重要诗篇留名于世。生前,普拉斯只出版过两本著作,一是诗集《巨人及其他诗歌》,另外出版了自传体长篇小说《钟形罩》。1982年获得普利策奖。普拉斯的杰出成就是不可模仿的,她用一种精神直觉来直接抵达作品的深处,她挖掘丰富的自我和情感因素,用全部的生命力量进行创作,直至内心出现幻象。</h3><h3></h3><h3><br></h3><h3>◆渡湖(赵毅衡译)</h3><h3></h3><h3><br></h3><h3>黑湖,黑船,两个黑纸剪出的人。</h3><h3>在这里饮水的黑树往那里去?</h3><h3>他们的黑影想必一直伸到加拿大。 </h3><h3></h3><h3><br></h3><h3>荷花丛中漏过来一星点光线,</h3><h3>莲叶不让我们匆忙穿过:</h3><h3>扁平的圆叶,老在作阴险的劝告。 </h3><h3></h3><h3><br></h3><h3>从桨上摇下一片片冰冷的世界,</h3><h3>我们怀着黑色的精神,鱼也如此。</h3><h3>一个断树桩举起苍白的手告别; </h3><h3></h3><h3><br></h3><h3>星星在浮莲之间开放,</h3><h3>塞壬如此面无表情,没把你变成石头?</h3><h3>这是惊呆的灵魂特有的寂静。</h3><h3></h3><h3></h3><h3><br></h3><h3><br></h3><h3>◎落幕</h3><h3></h3><h3><br></h3><h3>◆幻象</h3><h3></h3><h3><br></h3><h3>黄手绢,黑暗中的手——</h3><h3>婚床旁倦怠的猫,我放你走,放你走</h3><h3>那些云被闪电穿透,</h3><h3>又聚集,涌进我体内的马厩。</h3><h3>我只有这一次忘记了祷词,</h3><h3>从躯体上撕下鳞片,</h3><h3>它破碎的光一直不肯熄灭。</h3><h3></h3><h3><br></h3><h3>2018年8月14日</h3> <h3> 埃兹拉·庞德(1885年10月30日——1972年11月1日):美国著名诗人,意象派的代表人物。他和艾略特同为后期象征主义诗歌的领军人物。他从中国古典诗歌、日本俳句中生发出“诗歌意象”的理论,为东西方诗歌的互相借鉴做出了卓越贡献。意象派是1909年至1917年间一些英美诗人发起并付诸实践的文学运动,其宗旨是要求诗人以鲜明、准确、含蓄和高度凝炼的意象生动及形象地展现事物,并将诗人瞬息间的思想感情溶化在诗行中。它反对发表议论及感叹。让读者产生理解的沟坎、陷阱,这是现代派诗尤其是意象派诗的主要特点。</h3><h3></h3><h3><br></h3><h3>◆合同(申奥译) </h3><h3> </h3><h3><br></h3><h3>我跟你订个合同,惠特曼—一</h3><h3>长久以来我憎恨你。</h3><h3>我走向你,一个顽固父亲的孩子</h3><h3>已经长大成人了;</h3><h3>现在我的年龄已足够交朋友。</h3><h3>是你砍倒了新的丛林,</h3><h3>现在是雕刻的时候了。</h3><h3>我们有着共同的树液和树根一—</h3><h3>让我们之间进行交易。</h3><h3></h3><h3></h3><h3><br></h3><h3><br></h3><h3>◎落幕</h3><h3></h3><h3><br></h3><h3>◆八·一五①</h3><h3></h3><h3><br></h3><h3>我们不用再去那黑色的炼狱,</h3><h3>城市的黄昏里,</h3><h3>挖掘机已然收起它的长臂。</h3><h3>在一张建筑图上,那里将是一座高楼。</h3><h3>我们会在那里工作或者安一个家,</h3><h3>而挖掘机将会消失——</h3><h3>它的所见被替代。</h3><h3></h3><h3><br></h3><h3>注①: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h3><h3></h3><h3><br></h3><h3>2018年8月15日</h3> <h3> 罗伯特·勃莱(1926——):美国诗人。作为美国“新超现实主义”的领袖人物,勃莱坚决主张诗歌应该回归更为隐秘、更为本真的生命世界,应该具有深层意象,以便恢复人与自然的联系。他的这一主张极大地冲击了保守主义诗风,为美国诗坛注入了无限的活力。他也因此成为美国当代最重要的诗人之一。勃莱受到过中国古典诗歌的影响,我们在他的一些诗作中能明显看到这种影响的印记。主要诗集有《雪地里的宁静》、《身体周围的光》等。</h3><h3></h3><h3><br></h3><h3>◆一个黑暗草中的家</h3><h3></h3><h3><br></h3><h3>深深的坠落中,躯体醒来,</h3><h3>在海岸上我们发现了狮子──</h3><h3>不用怕,</h3><h3>风升起,水诞生</h3><h3>在布满岩石的海岸,展开白色的尸衣,</h3><h3>把我们从陆地的床上拖起。</h3><h3></h3><h3><br></h3><h3>我们来不是为了留下全部。</h3><h3>我们来失去我们的叶子像树,</h3><h3>这些被折断的树</h3><h3>重新开始,从巨大的根上升起;</h3><h3>像被摩尔人俘获的疯诗人,</h3><h3>那些生活自己第二生命的人们。</h3><h3></h3><h3><br></h3><h3>我们将学习贫穷和喧闹,</h3><h3>我们将尝尝戴林格的杂草,</h3><h3>在海中游泳,</h3><h3>而不总是走在干燥的陆地上,</h3><h3>并且,舞蹈,在树中发现一个救世主,</h3><h3>一个黑暗草中的家,</h3><h3>和死亡之中的滋养。</h3><h3></h3><h3></h3><h3><br></h3><h3><br></h3><h3>◎落幕</h3><h3></h3><h3><br></h3><h3>◆博物馆</h3><h3></h3><h3><br></h3><h3>汪洋中的火开始燃烧——</h3><h3>迎接雨的到来,</h3><h3>在礁石之间我们铺满秋天的落叶,</h3><h3>我们在一只小舟上</h3><h3>触摸母豹的额纹,并清理她发间的杂草。</h3><h3>她睡着了,在我们的怀里</h3><h3>一起一伏地呼吸。</h3><h3></h3><h3><br></h3><h3>2018年8月16日</h3> <h3> 保罗·策兰(1920—1970):生于一个讲德语的犹太家庭,父母死于纳粹集中营,策兰本人历尽磨难,于1948年定居巴黎,患有精神分裂症,最终自沉于塞纳河。策兰是一位自始至终顶着死亡和暴力写作的诗人。他为这个世界贡献了最杰出的关于死亡、绝望与神秘的诗歌。战争在保罗-策兰思想刻度里刻下的是生活和生命的破碎、撕裂以及无极的黑暗。在策兰的诗作中充斥破碎与超现实的意象,对于死亡的想象尤其丰富。他以怀疑、对抗、狂怒的态度面对着带给他厄运的世界。策兰以《死亡赋格》一诗震动战后德语诗坛,之后出版多部诗集,达到令人瞩目的艺术高度,成为继里尔克之后最有影响的德语诗人。策兰强调“诗歌是孤独的”,强调诗的个人性、独特性;然而,他却并非主张绝对封闭。</h3><h3></h3><h3><br></h3><h3>◆花( 北岛 译)</h3><h3></h3><h3><br></h3><h3>石头。</h3><h3>空中的石头,我跟随。</h3><h3>你的眼睛,石头般盲目。</h3><h3>我们是</h3><h3>手,</h3><h3>我们挖空黑暗,找到</h3><h3>那夏天上升的词:</h3><h3>花。</h3><h3></h3><h3><br></h3><h3>花——瞎子的词语。</h3><h3>你和我的眼睛:</h3><h3>它们看</h3><h3>水。</h3><h3></h3><h3><br></h3><h3>成长。</h3><h3>心墙相依</h3><h3>添进花瓣。</h3><h3></h3><h3><br></h3><h3>还有个这样的词,锤子</h3><h3>在开阔地摆动。</h3><h3></h3><h3></h3><h3><br></h3><h3><br></h3><h3>◎落幕</h3><h3></h3><h3><br></h3><h3>◆沉睡者</h3><h3></h3><h3><br></h3><h3>废墟,闪亮。</h3><h3>一棵草,两棵草,三棵草</h3><h3>淹没于此。</h3><h3></h3><h3><br></h3><h3>碎瓷:我们飞,洗刷时钟的耻辱之罪</h3><h3>被诅咒的光,</h3><h3>穿过残缺的栅栏。</h3><h3>那些锋利,刺向沉睡者!</h3><h3></h3><h3><br></h3><h3>2018年8月18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