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西班牙（二）：塞维利亚

悠客

撰文/摄影：悠客

塞维利亚

安达卢西亚自治区和塞维利亚省的首府塞维利亚，是西班牙的第四大都市和南部第一大城市，都市人口130万。它是一座因水而兴因水而灵的城市，是西班牙唯一有内河港口的城市。建城已有2000多年，曾被罗马人、西哥特人和阿拉伯人占领。1492年，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后，这里曾设有“印度群岛”（美洲）交易之家，垄断着西班牙的海外贸易，这是塞城的鼎盛时期。伟大作家塞万提斯的名作《唐吉诃德》和西班牙国粹弗拉门戈都诞生在这里，那座具有500年历史的塞维利亚大学也让这座城市增色不少。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使塞维利亚成为世界旅游胜地，1987年整个城市被联合国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马车与汽车并驾齐驱）

▲（塞维利亚街巷）

走进塞维利亚城区，王宫、教堂、广场等各色恢宏建筑以及宽窄不一的小巷，让人目不暇接。拐角处，回眸间，或许不经意中就会邂逅一段历史。彩色马车随处可见，马儿干净光亮，训练有素。久违的马蹄声，清脆且有节奏，像一首进行曲。身穿艳丽长舞裙，头上插花的西班牙女子穿梭在大街上，那首《美丽的西班牙女郎》的歌曲，与塞维利亚的环境真是绝配。塞维利亚几乎凝聚了西班牙的所有特色，它既古老又现代，仿佛空气里都弥漫着古典和时尚的气息。

▲（古建筑比比皆是）

▲（王宫前的广场和城墙）

▲▼（街上的西班牙女郎）

▲（随处可见的马车）

塞维利亚王宫是欧洲最古老的宫殿，最初由阿拉伯人建造。这座王宫的前身是公元十世纪穆斯林小王国的一座堡垒，后经不断重建扩建，一座阿拉伯王宫矗立在塞城。基督教君主费尔南多三世收复塞维利亚后就将此作为王宫。他善待各种宗教，尊重其文化，欣赏和保留了其建筑。他的继任者虽然采用其它建筑风格对王宫进行了扩建，但，他们并没有拆除或破坏原来的建筑。这样以来，融合了多种建筑风格，汇集了各时期辉煌的王宫，就成为世界上最独特的宫殿，因而，1987年被联合国列入世界文化遗产。

王宫入口处是一个红色的狮子门，看上去古朴敦厚。但是，一旦踏入王宫，走进深处，却深深感受到一种王者之气。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曲径通幽，别有洞天。这座始建于800多年前的王宫，如今依然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宫内有若干个庭院组成，庭院之间由拱门和柱廊连接。庭院深深，走着走着可能就会迷路。我觉得，这个王宫最大的特点就是，各种建筑风格融合，细节精湛完美。阿拉伯式、基督教式和哥特式各种风格混搭，自自然然地融合，却没有一点违和感。院落、花园、天井、廊柱、拱门、天花板，每一个细节处，都能看出设计者的独特匠心，和建筑者的精湛技艺。穿行其中，移步换景，令人叹为观止。

▲▼（阿拉伯建筑风格的少女中庭）

和基督教建筑风格不同，伊斯兰建筑不允许有人物图案，它大都采用规整的几何图案造型，以圆弧、半圆、直线和垂直 体为重要的表现方法，而且讲究对仗和工整。

▲▼（天花板上鎏金的木雕）

▲（精湛的雕饰）

▲▼（王宫花园）

▲▼（王宫一角，哥特式建筑）

▲（宫殿连着花园）

▲（在西班牙王宫里，居然发现以长辫子中国人为形象的画扇。）

王宫的对面，是塞维利亚大教堂，它始建于阿拉伯人统治时期。当时是伊斯兰的清真寺，費爾南多三世拿下塞城100多年后，该清真寺被改建为天主教堂。幸运的是清真寺的塔楼以及一个叫橘院的庭院被保留下来，这样以来，阿拉伯建筑艺术的精髓得以揉进教堂的建筑中。从而使大教堂在整体上保持哥特式风格的同时，也夹杂着一些阿拉伯建筑的风格，因此，被称为基督教文化和阿拉伯文化融合的典范。它是世界第三大教堂，仅次于罗马圣彼得大教堂和米兰大教堂。

大教堂内安放着费尔南多三世的遗骸，遗骸的盒子上刻有阿拉伯语、犹太人的希伯来语、拉丁语和西班牙语四种文字的墓表。由此也可看出费尔南多三世对各种宗教的包容精神。看看这些年来，中东连绵不断地宗教冲突，联想在人类少年时期的那个黑暗的中世纪里费尔南多三世的作为，不禁令人感叹：费尔南多三世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君主！哥伦布的灵柩也埋葬在教堂中，以此来纪念这位为西班牙带来海权黄金时代的意大利航海探险家。

▲（塞维利亚大教堂）

在离王宫和大教堂不远处，有一座古朴的黄色圆塔矗立在路边，它就是著名的黄金塔。这座建于800年前，具有阿拉伯风格的堡垒式建筑，在阿拉伯人占领期曾是一座军事瞭望塔，现为海军博物馆。之所以称为黄金塔，是因为建筑的四周涂有一层金粉，看上去金光闪闪，似一座金子塔。据导游介绍，当年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后，西班牙帝国从美洲掠夺的大量黄金白银，先把它存到塔内，然后运到马德里献给王室。黄金塔见证了一个海洋帝国的崛起和兴衰。

▲（黄金塔，现在是海军博物馆。）

几乎每个西班牙城市都有西班牙广场，但是，最大的却是塞维利亚的西班牙广场。该广场建于1929年，是“伊比利亚美洲博览会”的遗址。看上去，它像一个露天的大剧场，气势恢宏，令人震撼。广场融合了各种建筑风格，造型奇特美观。巨大的半圆形的连体建筑，弯曲的长廊，宽阔的广场，建筑与广场隔着一道河，河上有若干个精美的小桥，涌起的喷泉，这一切构成了一幅壮丽的画卷，让游人流连忘返。

▲▼（呈270度的半圆形建筑）

▲（底层回廊外侧，瓷片装饰。）

▲（小拱桥，嵌瓷围栏很精美）

▲（瓷片画，堂吉诃德的故事，游人小憩处）

▲（塔楼下，为西班牙美女帅哥拍张照）

斗牛和弗拉门戈是西班牙的国粹，到西班牙不去观赏斗牛和弗拉门戈就等于没来过西班牙。近几年斗牛表演在减少，旅行计划里也没安排，加上我不太喜欢血腥的场景，所以，不看斗牛也没觉得遗憾。不过，弗拉门戈却是必须要看的，因为，它是我们了解西班牙的一个窗口。在此，我就多费些笔墨写写弗拉门戈。

弗拉门戈并不是一个舞种的名字，而是一门综合艺术，由歌、舞和吉他演奏三元素组成，三者缺一不可。它源于吉普赛、阿拉伯以及犹太族的民间歌舞，是一种即兴表演的平民艺术。十五世纪，吉普赛流浪者将印度的踢踏舞风、阿拉伯的神秘感伤风情融合在自己泼辣奔放的歌舞中，并把它带到了西班牙。由过去不能登大雅之堂，到现在成为最具西班牙特色的艺术形式之一。

记得是一位作家说过，西班牙的一半风情，蕴含在弗拉门戈中。这话是否准确呢？也许欣赏一下原汁原味的弗拉门戈就能够得出答案。到达塞维利亚的第一天，就安排观看弗拉门戈。于是，这天晚上，我们在一座剧院里静静等待着与它邂逅。

剧院分上下两层，我们在楼上第一排，视觉不错。与国内的歌舞剧院里成排的观众席不同，这里基本都是围着圆桌而坐。除了舞台需要的射灯，照明灯都是关闭的。每一个桌上点着一支蜡烛，烛火轻轻地摇曳，一支支燃烧的蜡烛将烛光洒满剧场的每个角落，整个剧场温馨又朦胧。侍者为每位观众送上一杯由红酒、冰块、植物叶子和其它饮料混合而成的有色饮品，当我饮下第一口时，下意识地想：有没有色素？嗨，忘了这是在西班牙。

大幕徐徐拉开，弗拉门戈女郎亮相。华丽的拖地长裙，层层叠叠的荷叶裙边，舞动起来如锦簇的花团，在舞台灯照射下，耀眼而亮丽。与东方审美中的舞者不同，她们的肢体硬朗，每一个优雅的转身，每一个舞步，都铿锵有力。举手投足间，一张一合中，表达的是人性中最原始的情绪。或痛苦挣扎，或狂傲不羁，或欣喜欢快，伴随着脚踏地板急速而狂野的节奏，都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光线暗，手机随拍，图像不好，凑付看吧。）

男舞者的舞姿更激烈，更野性，更有张力。特别是他们的脚上功夫令我印象深刻。在整个舞蹈过程中，其脚步动作不停地转换，时而用脚掌，时而用脚跟，由缓到急，重重地踏击地板。乐师不断弹出快速多变的音乐，与响指响板一起，跟随着踢踏舞步的节奏，使舞蹈更具震撼力。舞者的脚猛击地板，那种声音，那种速度，那种爆发力，像天上突至的雨点，像羚羊狂奔，像猎豹追击。然后，速度越来越快，达到极至，犹如狂风骤雨。突然，乐师在吉他上弹出最后一响，一切戛然而止，舞者优美的造型定格在舞台。顿时，观众中爆发出的掌声、尖叫声和口哨声，响彻整个大厅。

欣赏着弗拉门戈，我脑海里不时出现一些这样的画面：杨丽萍的孔雀舞，柔美曼妙，含蓄舒缓；京剧的唱念做打 ，程式化的表演；国画的大写意；茶艺坊里，身着旗袍，双手纤细圆润的姑娘，在古筝的乐曲中表演着茶艺；古时，隐居山水间的文人骚客，在翠竹做的茅草屋里，听着潺潺流水，摇着鹅毛扇，把酒赋诗……

弗拉门戈与中国艺术的风格迥然有别，这种迥异的风格并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末，它与各自的生存环境和社会实践密不可分。

我们的祖先是土地的儿女，他们世世代代劳作于阡陌之间，终生为温饱劳碌。读书人饱读诗书，只为获取功名。统.治.者通过各种土地政策，将民众禁锢在土地之上。通过科举制度，把读书人拢于皇家设置的框架之中（当然科举制度的积极意义是另一个话题）。民众接受的教育是“纲常”、“秩序”和“内省”，是“父母在不远游”，是“枪打出头鸟”。目的就是让民众依赖、顺从、守常、不造反，便于统治，保持社会的稳定。这种环境和文化给民族性格中注入了内敛含蓄、隐忍柔顺、不敢冒险、畏惧权力、懦弱奴性的因子。

从苍凉中走来的弗拉门戈，诞生于社会的最底层。它是吉普赛人、阿拉伯人和犹太人融合的结果。吉普赛人在其中起着重要作用，很长时间里它是吉普赛人谋生的手段。吉普赛人原住印度北部，后来遍布世界各地。他们没有祖国，没有家园，四海为家，到处流浪。追求享受，不喜稼穑，不事生产的他们，以卖艺、占卜和乞讨为生。酷爱自由，放荡不羁，面对苦难淡然处之是他们的天然本色。吉普赛人爱说，弗拉门戈就在我们的血液里。其实，弗拉门戈何尝不是在西班牙人的血液里。

西班牙是个海洋之国，西班牙人是大海的儿女。海上的生活，锻炼了他们的体魄，培养了他们坚韧的性格，开阔了他们的视野，大海是其生活和性格的底色，他们的心永远是朝向外边的世界。当他们在汹涌的大海上，驾船驶向未知的远方，去开疆拓土，然后九死一生回到家乡后，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可惧怕的？还有什么看不开放不下的？虽然，这些航海者只懂贸易，不事生产，也没有多少文化，但他们见多识广，当他们给孩子们讲述海上的世界和异域的故事时，实际上就已经把自己性格的种子植入到了孩子们的心田，然后，一代代传承。

写到这，我突然冒出了一种想法：西班牙人的性格，难道是吉普赛人和航海者性格的结合体？细思，且以为然。我好像也明白了“西班牙是欧洲的另类”这话的含义。西班牙人既不像法国人那样高傲、德国人那样古板，也不像英国人那样矜持、北欧人那样高冷。他们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热情奔放、乐观向上。西班牙毗邻北非，而北非深受穆斯林文化的影响（西班牙南部比北部受穆斯林文化影响更甚），西班牙历史上又被阿拉伯统治700多年。穆斯林文化与基督教文化的碰撞交融，西班牙人与吉普赛人、阿拉伯人、犹太人的融合，大航海时代与殖民地的交汇…… 这一切是西班牙与欧洲其它国家之间产生差异的土壤，也造就了西班牙人的性格。

至此，似乎我对西班牙认知的距离在缩小，让我再慢慢地走进它、观察它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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