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r></p><p> </p><p> </p><p> 我的母校春晖中学,源于1908年陈春澜创办的“春晖学堂”,到现在已走过110个春秋了。</p><p> 这是怎样的一所名校,曾有过多少的名人,我想是不必多说了。</p><p> 奇怪的是,毕业于1991年,早过不惑之年的我,对于母校,时常有这么一种感觉:</p><p> 经历过世纪变幻名声显赫的春晖,就像一个出生名门、才貌惊人的女神,而泯然普通的我,只敢暗暗地仰慕着,努力着,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配得上她。无奈时间就像一部快速、永动的织布机,在岁月的经纬里,我并没有织出太多绚烂夺目的花色,有的只是平淡无奇、千篇一律的图案。于是,不再年轻的我,始终都没能优秀得配得上“春晖”这两个字。</p><p> 当然,这恐怕是我自己太敏感多疑了。</p><p> 一代又一代的春晖人,默默无闻的总是大多数吧!在本职岗位上兢兢业业,在获得生存保障的同时,也在尽力向社会奉献着自己的力量,并不见得“无脸回母校”吧!</p><p> 春晖早期的毕业歌不就是这么写的么:</p><p> 碧梧何荫郁,绿满庭宇,羽毛犹未丰,飞向何处?!乘车戴笠,求无愧于生。清歌一曲,行色匆匆。</p> <h3> 所以啊,实际上,毕业二十多年来,也曾有很多次回去过。早年时常常是和同学,到老师的办公室坐坐,聊聊。后来则是带着家人或朋友,徜徉在白马湖畔,登临上象山峰顶,平平静静地走着看着说着,缅怀着青涩的少年时代,回味着有趣的读书生涯……
记得一次春节期间,和家人一起在校园闲逛,意外地碰上了班主任李培明老师(后来才知道老师自担任了校长职务之后,常常是以校为家的,办公室或校园里遇见他的概率还是很高的),脸倏地红了,记得当时我女儿和姑妈还开玩笑说:这么大了怎么还害羞呢!
李老师在1990年9月—1991年7月做我们高三(6)班班主任兼历史老师的时候,年龄不大,和温柔清秀的顾玉娟老师刚结婚不久,但留着小小的八字形胡子,给我们的印象是博才、儒雅、沉稳、严肃,虽然我是他的课代表,说话比别人更随意一些,也和同学无知无畏地到他家里蹭过两次饭(其实他和顾老师真的一点也没有老师架子),但对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敬重,以至于有时会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事而脸红。<br></h3> <h3> 在忙碌奔波的生活中,总有一些时刻,很想回春晖走一走。
因为读书的时候确乎是太幼稚了,除了上课,考试,看电影,看小说,还有的就是把时间“浪费”在玩上了,划小木船闲荡在白马湖中央,骑半天的自行车回崧厦的家里,雪地里打闹追逐,象山上采杜鹃花,到周边的村民家里摘桃子杨梅……所以对春晖很多的历史、人文甚至老师们,都不甚了解。
而随着年岁的增大,每走一回,对母校的理解也就越深一点。
走着走着,便渐渐地知道了以前所不知道的,更珍惜了以前所不珍惜的。<br></h3> <h3> 那时啊!哪里知道老师组织我们去祭拜的春社里供奉着的“老头儿”陈春澜是何许人也。
直到五六年前,走过春晖桥另一端的树荫掩映下的“春社”,又来到小越镇横山村的同兴里(刚好遇到我的学生诗琴在那里作讲解员),才深入了解到了这位1919年出资20万银元的陈春澜,是一位真正致力于捐资兴学、泽被桑梓的仁者。
当我站在小越河边,看着依然流淌的河水,我非常清晰地想象到了:在这个同兴里的河埠头,曾走出去一个愣头愣脑但步履铿锵的小伙子,他始终站在时代的潮头上,在“洋务运动”力主发展实业的形势下,凭着勤劳、聪明和诚信,在门户开放的上海滩闯荡崛起,跻身于新兴民族资本家之列;在这个同兴里的河埠头,也曾走回来一个步履蹒跚却意志坚定的老人,他忘却失去唯一的儿子的痛楚,把心系向更广阔的天地世界,把情洒在全上虞的父老乡亲……<br></h3> <h3> 那时啊!怎么就没听说集新闻记者、作家、翻译家、出版家等于一身的“全才”胡愈之,被授予全国第一批中国经济史专业博士生指导教师资格的陈振汉,以特有思考捕捉着时代人性又以人性标准拷问时代弊病的著名导演谢晋,撰写了《Race The Rising Sun》(《烽火弦歌——浙大西迁记》)的著名旅美地理学家谢觉民等等,都是从白马湖畔的小煤屑路,而走向了世界各地的。
这些是以前去春晖走走看看的时候,坐在同学爸爸严禄标老师的办公室里,由他指点了以后去了解的。
特别是对于校友谢晋先生,在严老师的帮助下,我知道了一些关于谢晋故居和老宅的情况,于是也特意在一个暑假去谢塘镇走访了一下,深入了解到了谢晋作为中国电影届具有深刻文化内涵和悲悯情怀的杰出导演的一面,和他作为敢于承担、不惧劳累、细致温柔的父亲的一面。</h3><h3> 谢晋有太多的磨难,但他在一幕一幕的黑白或彩色胶卷里,成功地塑造了那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形象,充满了人性、人文和人道主义精神。然而,谢晋的不为商业利益所驱使的电影作品,在2008年他突然长睡在了故乡的怀抱里时,已给人有了一些悲壮的感觉了。当代年轻人知道谢晋及其电影的也已经不多了。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审美取向,但关心且拷问人性的谢晋精神却是永恒的,难道不是吗?<br></h3> <h3> 那时啊!怎么就不知道我的地理课经遵义老师和春晖创办人、著名教育家经亨颐的关系呢!怎么就不知道经老师是上虞有名的地图收藏专家和乡贤文化的开创者呢!</h3><h3> 作为经老师的课代表,我总是能更多地看到他帅气和蔼的笑容,记得他在课堂上总是娓娓道来,课后喜欢在长廊和我们学生走走谈谈,走得最经典的一次大概是1990年《围城》剧组在春晖拍摄的期间,经老师作为一名群众演员,穿着一身长衫,扮演“三闾大学”的一名教师,信步从一幢教室门口走过,那个民国范的经老师我现在还能想起来,只是不能洞察他当时在想些什么。
多年以后,我在查阅有关上虞的文史资料时,常常能看到经老师发表的挖掘上虞历史人物的考证性很强的文章。作为经亨颐先生的后裔,经老师一定对自己有着很高的要求,也一定对家乡充满着真挚的感情!惭愧的是,由于相信经老师早就忘记我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课代表,我毕业后也没有联系过他,只是在阅读经老师的文章以及有关他的报道时,就会想着什么时候让经老师再给我们上一堂课,讲讲那张民国手绘地图上的地名故事,那该多好啊。<br></h3> <h3> 说到了经老师,便会想起许多别的好老师。
高二时我们的教室在校围墙外“山边一楼”附近,一次在走回宿舍的路上突然下雨,正好遇到撑伞的班主任倪瑞祥老师,于是就有了怎么也忘不掉的伞下谈心。倪老师是一个非常专业的数学老师,长得年轻阳光,那次谈心让我知道了他虽然看起来不太关注我但实际上也是了解我的,可能他就是那种做得多而说得少的老师吧。作为文科生,我的高考全靠数学拉分,还真应该感谢倪老师呢,可惜我有点后知后觉了。
高一历史课的潘秋敏老师,真的是一位罕见的具有极大爱心和责任心的老师,他对每位学生都像父亲对待孩子一样。作为课代表的我(又是课代表哈,确实,高中三年当了三次课代表),曾得到了他很多的帮助,在我考取了杭州大学以后,他还跟我联系,给了我他在杭州大学的朋友的地址电话,让我有事情可以去找他。惭愧的是,我在读大学时曾回去拜访过两三次潘老师,可工作后却总是被别的事情打乱了想去看望看望他的计划,不过我始终相信再次见面时潘老师一定会原谅我这个不够好的学生的!
还有语文吴老师、贾老师课堂上的朗读,既朗读经典的作品,也朗读他们自己写的随笔,但当时我们的心思似乎更多的在金庸和琼瑶的小说上……
太多的“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br></h3> <h3> 人生总是这样,有太多遗憾,有太多的不能感知当下的幸福和不能理解某些人某些事。
写下这些的时候,就是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看看那改了模样的仰山楼,那依然质朴的杨柳屋,那苏春门里的庭院深深,和白马湖上的一钩新月……而最重要的是,春晖有太多太多可以启迪我们领悟人生的珍宝。</h3><h3> 以此短文感谢春晖,祝福春晖。<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