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思想是什么？

毛歌

　　不要告诉我你所依赖的技术因素，我想听见你的思想，你那些发自内心的声音，这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思想和你内在的声音才是唯一的要素。

——毛歌

　　1938年生于大阪的森山大道，是世界著名摄影师。这个人有个特点，喜欢关注日常生活，几乎以黑白来表达他所看见的世界。你看他的作品，就要去看他的思想，否则你很难真正进入他的黑白世界。我常常和爱好摄影的朋友们聊天，就会非常直接地问：你的思想是什么？你拥有思考的力量，但是，这个力量的方向在哪里，这比什么都重要。思想对于太多的人来说，是一种挑战，因为思想会带来个性，带来与众不同，带来深刻的变化，和对于传统的反动，或者说，思想是一种了不起的创造性，带来严谨，尤其是一种自律，它会让作者本人拒绝很多东西，不受干扰，而只是留意于自己的世界。这样一来，思想会在存在这个哲学概念上直达生命的本质，没有比洞悉生命现象更令人神往和揪心的了。思想的目的是让作品更加体现出“有意味的形式”（弗吉尼亚·伍尔芙）。

森山大道有两段话，很值得回味：

“极端看来，我没有，也不想拥有人际关系，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能拥有一个人静静发呆的时间，如此而已。然后，在生鲜市场、便利商店那小而安全的购物行为中感受一点微小的喜悦，不多做无谓的思考，孤独而忘情地度日。”

你看见什么？从这段话里，你会看见一个当今世界著名的摄影艺术家的内心吗？显然，这是一种距离，或者说隔离，他有意识地保持和整个世界的距离，这样的严谨又是如此地富于生活的气息。没有和实际人生的距离，那种属于艺术家自己的空间，思想就不会真正的诞生。我曾经说过思想诞生的三个条件，其中一个就是要有空间感。没有空间，没有内心的广漠，思想就不会产生。我们的问题是：我们从来不会把自己和生活分离开来，这不是逃避，或者故意的行为，而是一种良好的观照。

“无论我是否写日记，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时间以压倒性的速度从我身上掠过，这件事并不会有任何改变。而我也没有余暇和兴趣把稍纵即逝的时间里与我相关的部分，一字一句写下来。一般而言，我对人类生命的日常面向不曾抱持怀疑的态度，也就是说，我觉得似乎可用“星期二，应记录事项无，但它实际存在过”这句话来下注解。已故的寺山修司先生曾留下这样一句话：“消逝而去的一切，都只是一种比喻。”

这是森山大道的另外一段话，这是一个摄影艺术家关于存在的思考。把握了这一思想，我们才会理解他执意于黑白艺术的初心：属于某种永恒的因素，需要我们做出怎样的反应？黑白艺术里蕴含的忧郁感情，和对于故去一切的眷恋，尤其是朴素地直抵本质的力量，就会令人不安。也就是说，森山大道睿智地看见了永恒的生命色相，那种脱去一切繁复和喧哗的静谧，一如黑夜来临，万物沉寂，道路消失，小巷在远处低语……

（图文原创，毛歌微信号：maoge1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