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现在的黄河农场总场坐落于黄河口镇政府所在地的一处院落,原是山东生产建设兵团一师司令部的住址,过去称作师部。</h3><h3> 师部东北方约两华里、友林村的正北面,有一片房屋建筑物,零零散散分布于方圆约千米的区域内。这里就是黄河农场的老总场,兵团时期称为团部,我童年记忆非常深刻的一个地方。</h3><h3> 其实,我们家并没有在老总场居住过,而是住在西边距此有七华里的科研站(西大地)。之所以对老农场熟悉了解,是因为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在这里度过了近一年的住校学习生活。</h3><h3> 前些日子到农场新建的黄河佳苑小区探观后顺便来到老总场,看看景,怀怀旧。围着场部草草转了一圈,感觉与前几年来时相比没啥变化,老房子还是哪样,只是越发陈旧。广场和空地上杂草丛生、满目荒芜。顿足于几处老建筑和熟悉的场景前,脑中记忆碎片整合浮现出昔日老总场的旧闻轶事和繁华喧闹。。。</h3> <h3> ↑老总场的区位图。1980年之前,黄河农场总场一直就在上图所标老总场的哪个位置。</h3><h3> 70年代初,济南军区生产建设兵团成立后,第一师师部驻扎黄河三角洲。师部建在新安乡政府(现为黄河口镇)所在地,在当时当地绝对是最好的房子和院落,那时黄河农场变成第一师第一团。</h3><h3> 1974年兵团解散后,师部划给了惠民地区五七干校。六年后,惠民地区五七干校被撤销,这个地方又划给了黄河农场,农场总部于1980年搬入师部。至此,老总场这块地失去中心功能,成为农场的工贸小区和一个居住区。无后续发展动力和大兴土木之必要,繁华渐渐消去,逐年衰落,几十年后变成了快被人们遗忘的角落。</h3> <h3> ↑70年代中期的黄河农场老总场平面图。</h3><h3> 调动深层记忆并经同学指点才画出这张草图,虽不精准,但基本框架差不多。</h3><h3> 那时的总场被方圆约一公里的土坝围着,坝高约两米,上面宽三米左右,可以跑马车。为什么要筑坝?主要是为了防止海潮侵袭。其实,几十年来从未遇到海潮上来过,算是未雨绸缪吧。</h3><h3>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坝里面就是一个小社会,各种工作、生产、生活要素基本都有,是黄河农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我们这些在下面连队居住的小孩心目中的“北京城”,能去趟总场看看逛逛商店、照个小相、看个电影,是个相当兴奋奢华的事情。↑</h3> <h3> ↑位于场部中心的服务社房还端坐在原处。这是一处丁字路口拐角房,呈梯形。当时建得比较考究,房高面大。西边是门市部,中间是照相馆,北边是粮油店理发店。农场人心目中的王府井,商业服务中心,房龄已超50年。<br></h3> <h3> ↑西侧的门市部,目前大门紧锁,不知用做了什么?
门头上面"发展经济,保障供给”还非常醒目,这八个字在当时几乎所有的商店供销社门头上都能见到,伟大领袖提出的商业“八字”方针,商贸经营信条,奉若神明。</h3><h3> 大门两边老人家龙飞凤舞的手书诗句: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革命豪情气冲云霄,文革遗风,那时候就兴这个。<br></h3> <h3> ↑这个门市部在当时黄三角地区算是最大的购物场所了,新安乡的供销社门市部也难以与它抗衡。计划经济时代的商品谈不上什么丰富,但基本生活用品还是应有尽有的。从西边柜台到东边依次摆布着油盐酱醋烟酒糖茶副食百货针织服装鞋帽布匹等商品。小孩子们最喜欢到这里转悠,总是望着柜台里糖果、饼干、糕点等好吃的东西发愣,垂涎半尺。</h3> <h3> ↑这是门市部的西屋山墙,从高度和跨度可以看出房子的商业特性。</h3><h3> 大概是1973年一天夜里,就在这里发生了的一件盗窃大案。两个飞贼爬到西屋山上面的房顶,揭瓦掏洞,顺绳入室,偷去了不少贵重的东西,好像有手表什么的。案发后震惊农场,人心惶惶,传说小偷会飞檐走壁、来去无踪影,后来案子破没破就不知道了,够呛!。</h3> <h3> ↑位于服务社中间位置的是照相馆,现在还有人家居住。</h3><h3> 这是农场唯一的一个照相馆,有位老摄影师好像姓张,他技术娴熟、干练利索的照相动作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照相在当时是一项奢侈消费,除了有重要事情或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人们很少去光顾。我们从小学、初中到高中,所有的毕业集体照都是这里派人照的。</h3><h3> 记得五六岁时跟着大人们去总场逛社,商议半天决定给孩子们照张相。我的衣服有补丁,便换了另一伙伴的条绒裤,摄影师在拍照前还不忘在我们胸前别上一枚主席像章。</h3> <h3> ↑照相馆北边的粮油供应站和理发店。</h3><h3> 农场职工及家人属于非农户口,粮油按量供应,好像每个成人一个月30多斤面粉、半斤油,未成年少年儿童的还要减量,家家户户就是到这里买面购油。</h3> <h3> ↑服务社的正南边是总场食堂,中间隔着一条马路。见上图,公路南边这片空场就是老食堂的原址,其房屋不知道哪年给拆掉了。</h3><h3> 团部的食堂非常红火,我上五年级住校时就在这个食堂打饭。饭菜的花色品种和质量远远胜于连队食堂。</h3><h3> 对于我们来说,早晚两顿是馒头稀饭咸菜,中午有顿大锅家常菜,价格视质量在五分至两角之间。吃饱没问题,但吃不好,严重缺油水。给我留下深深印象的是炸香椿,就是把腌好的香椿挂上面糊放油里炸,金黄蓬松,香味扑鼻,属于食堂的高档菜品,每周炸一次,一份两角钱。</h3><h3> 两角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当时一个农场职工的月工资也就在35元左右,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家里每周所给菜金不超四角钱,买一次炸香椿就花去一半,只好寅吃卯粮了。如今,每当我看到炸香椿就会情不自禁想起这段情景。有时自已也会如法泡制一点,或者从市场上买点吃,但无论如何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h3> <h3> ↑食堂的正南边建有一个戏台子,也早就拆掉了,其位置就在上图场地内。</h3><h3> 戏台子,顾名思义就是演戏唱戏的地方,或可用于会议文体活动主席台,戏台高度约1.5米,上面建有几间房屋,可供演员候场或休息。↑</h3> <h3> ↑戏台的南面就是中心广场了,上图所拍就是广场的主要区域,现在已经被杂草野秧给覆盖了,荒凉一片。到了这个程度,只能说明这里没有基本的物业管理,处于自然放任的原始状态了。</h3><h3> 广场是人们活动和集会的地方,孩子们的游戏天堂,放露天电影之处,小学的运动会也在这里开过。</h3><h3> 想起晚上看电影的场景,附近十里八乡的人似乎都来了,黑压压的一片,那才叫人山人海。人虽多,但秩序井然,很少发生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等恶性事件,人们的心思都放在渴望已久的电影上了。</h3> <h3> ↑广场的最南头是个用红砖砌成的篮球场,青少年小伙子们流汗的地方,现在已看不出任何痕迹。</h3><h3> 记得1975年春天,黄河农场举办全场篮球比赛,就是在这个场地进行的。我们小学生课余就去看,当时各分场及科研站都派出了以知识青年为主力的代表队,场上生龙活虎,拼搏激烈。记得三分场的一个主力队员被对方胳膊肘撞成了乌眼青,仍在场上奔跑,精神可嘉。</h3><h3> 最后好像是五分场拿了第一,三分场是第二名,我的家驻地科研站竞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作为一个独立的连级单位同营级对抗实属不易,我才知道科研站的知青中有几个篮球人才,刮目相看。</h3> <h3> ↑广场东侧的大礼堂,当时场部最宏大的一座房子,地标式建筑。现在好像成了一个大仓库。</h3><h3> 图片上的这个大礼堂实际上是七十年代末在老礼堂的基础上翻盖的,至今也有近40年了,老礼堂的样子在我记忆中已经模糊了。</h3> <h3> ↑礼堂的东头是食堂,房顶上的蒸汽透气窗和烟囱是典型的标志。 礼堂修好后把原在广场北头的老食堂移了过来,礼堂食堂合而为一,这也是大多数分场、连队基本相同的模式。</h3> <h3> ↑礼堂以南原是总场的办公区,全农场的指挥中枢。一共有五六排平房,还围成了小院子,庄严神圣。不知何时拆掉了,现在这里只有后建的两栋宿舍平房。</h3> <h3> ↑广场南侧的这排平房就是总场小学旧址,我就是在这里度过了一年的学习生活。</h3><h3> 当时我们家住的地方科研站小学只有一至四年级,上五年级的时候只好到总场小学来上。离家七华里无法走读,我和另两个小伙伴就被迫住校,而且是总场小学唯一住校的三个学生。哪年我们都只有11岁,三个小不点自顾食宿生活和学习,每周徒步回家一次,其中的困苦委曲难以言表。不过也确实锻炼了我们的自理能力,现在想起来也是一笔财富吧!</h3> <h3> ↑从南向北拍摄的学校旧址。总场小学不知道哪年撤销的,存留的房子早已变成了住家。</h3><h3> 小学原来有两排房子,我们五年级一班在南边一排,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五年级二班因为缺少教室在东边的卫生队学习,离这边有二百多米,印象中同级的两个班来往并不密切。</h3><h3> 住校的生活有苦也有乐,入学不久就和总场的孩子们打成一片。他们很友好,可能对离开父母孤单单的我们有点同情,故给予了许多帮助照顾。除了学习外,课余领着我们东看西逛、爬墙上屋、摸鱼抓虾,玩骑马打仗、打瓦、弹玻璃球、打纸枪等游戏。晚上几个小同学还到我们宿舍里玩耍戏嬉,苦并快乐的一段童年经历。</h3> <h3> ↑这是1975年7月我们五年级一班的毕业照。前二排右一是本人,一脸的凝重茫然,还有点苦大仇深。</h3><h3> 照片上的伙伴们从小学到初中又到高中基本都在一起上,绝对的发小同学,走向社会后大部分同学还一直保持着联系。</h3><h3> 前二排左五是我们班主任翟老师,是从济南来农场的知青,教我们语文。她梳着一条又黑又长的大辫子,秀外慧中、和蔼可亲,特别是对我们住校的三位学生照顾有加。后来知青返城她回到了济南,2008年我们初高中同学大聚会的时候她前来祝贺,见到她还保持着腹有诗书芳自华的气质和乐观开朗的性格。</h3><h3> 70年代初中期,来自济南青岛淄博等地的知识青年(兵团战士)是农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他们青春活泼,朝气蓬勃、英姿飒爽,在文体生活、言谈举止、衣着打扮、生活习惯等方面引领着农场新潮流,为农场的繁荣发展奉献了青春年华。我们这代人的小学教育基本上由他们承担,独特的农场口音就深受他们的影响。</h3> <h3> ↑总场小学南面坝外就是友林村,上图是从学校位置向南望友林村的一条街道。</h3><h3> 该村属乡政府周边村,紧挨黄河口镇政府(当时是新安乡),大都是从鲁西南移民过来,鲁西南口音特别浓,著名的友林大集就是以它的村名所命名。</h3><h3> 我上小学哪会儿,友林村破烂不堪,村民非常贫穷,大都是低矮的草顶土坯房,与总场的砖瓦房没法比。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的友林村容村貌有了根本性的改观,村民大都住上了高大宽敞的砖瓦房,论面积和质量都远远胜于现在农场的房子。三十年河东河西,还是党的政策好啊!</h3> <h3> ↑中心广场正西面是一排排的平房宿舍,最南边有两排红砖平房是总场的招待所。设施简单朴素,一间房里放几张床、配上垫子被褥暖水瓶,桌椅板凳脸盆架,具备最基本的住宿条件,用于接待外来人员和分场职工。</h3><h3> 图中所拍的这两排平房就是当时的招待所,现在已改成了住家。</h3> <h3> ↑西土坝旧址。被杂草包围的这条小路就是坝基,一马平川,看不出任何坡度。</h3><h3> 围绕总场一圈数公里、气势磅礴的"土长城”似乎一夜之间就没了,很纳闷那些土方都到哪去了?</h3> <h3> ↑这里原来是土坝的西出口,坡度不大,能走各种车辆,是进出场部的主要关口,现在成了一条断头路。</h3> <h3> ↑这是原土坝东南角的出口,哪时有一定坡度,只能走人和自行车,总场人去师部或者去赶大集一般走这里。</h3> <h3> ↑服务社粮油站的东边一片相当大的区域原属于生产加工区,分布着总场车队、物资仓库、面粉厂、榨油厂、修理厂、木器厂等单位,可见当时农场的副业还是相当发达的。目前这块区域被一个门球场和一片前些年修建的宿舍给替代了。</h3><h3> 榨油厂周围不时飘过花生的油香,有伙伴经常窥视花生榨过后的下脚料一一花生饼,有时也能趁人不注意拿点,分给我们吃,好香!</h3><h3> 场部里面唯一的一个二层楼就是修理厂的车间辅房,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实景楼梯的模样。</h3><h3> </h3> <h3> ↑图中这片住房的位置就是榨油厂和修理厂旧址。</h3> <h3> ↑粮油供应站东边这条路向北百多米就到了土坝的北出口。</h3> <h3> ↑出北坝口不远处有一条沟渠纵贯东西。这条渠叫五七渠,当时是农场的主水脉。不过现在这条渠已经废弃了,也不知如今农场用水从哪里引进来?</h3><h3> 上图中横在沟渠上的小桥处当时建有一个闸桥,水流湍急,一天到晚哗啦哗啦的响,不时有鱼跃出水面,似乎想要学鲤鱼跳龙门。</h3> <h3> ↑从西侧拍摄的小桥。过了此桥向北是一条通向一分场的公路,路的东边是总场的菜园和一个变电所,好像还有一个气象站。</h3> <h3> ↑桥上东看,废弃的沟渠里还存有不少雨水。该渠通向二分场以及农场的土地深处,黄河水通过它滋润着农场大地。紧贴渠边有条公路直通二分场场部,约有四公里,但我从来没有走过。</h3> <h3> ↑从桥上西望,沟渠已被杂草覆盖。原来该渠从黄河引水后,穿过我们家科研站的北面向东一直流到这里,一年四季都有水,且水量很充沛。</h3><h3> 总场的孩子们暑假喜欢沿着渠边叉蛤蟆喂鸭子,收获颇丰但很血腥。有一年的冬天,我们科研站几个小孩还撑着滑冰车沿着这条渠到过总场,速度和骑自行车相当,感觉倍爽。</h3> <h3> ↑沟渠旁的一棵老柳树,几十年来默默的注视见证着老总场的风雨变迁。</h3> <h3> ↑靠近五七渠的北边原来有一个水库,是总场居民吃水的主水源,现在已经成了一片树林。</h3><h3> 住校期间,总场的一个同学领着我到水库边抓鱼,他用一个什么网子不到一小时就逮了七八条活蹦乱跳的鲫鱼,惊的我目瞪口呆,佩服的五体投地。</h3> <h3> ↑水库旁边的库坝上高大的杨树,一片生机盎然的繁茂景象。</h3> <h3> ↑还有这片柳树看着如此赏心悦目!</h3> <h3> ↑场部土坝以南、友林村以东有一块相当大的区域是总场的果园,印象中非常繁荣兴旺,种有苹果、梨、桃、葡萄等水果,供应农场绰绰有余。摘苹果的场景如上图,丰收的喜悦挂在脸上,历历在目。小时候我们还在园子里劳动过,拔马扎菜喂猪用,勤工俭学。</h3><h3> 有一次,我从果园小路穿过时顺手摘了一个即将成熟的苹果,被埋伏在此疑似钓鱼执法的一个知青截下,被好好教育了一番,深切体验了陈毅元帅所说“手莫伸,伸手必被捉"的意境,从此再也不敢出招,老实本分了一辈子。</h3> <h3> ↑果园的南边是总场医院,早就没有了踪影。医院南边有个灭蝗飞机场,目前暑期是蝗虫高发期,有三架双翼农用飞机在场上整装待命。</h3><h3> 这个飞机场从我记事的时候就有,几十年来一直存在,机场跑道是土质的,只适合起落螺旋桨小飞机,但担负着黄河三角洲的灭蝗重任,不可小觑。哪时的春夏季节不时有飞机在头上掠过喷洒农药,空气中经常弥漫着一股六六粉(一种农药)的味道。</h3> <h3> 走马观花老总场, 原貌已逝,记忆永存!它的衰败有地理位置先天不优的因素,也有运气不佳的成分,更是时代变革发展的大势所趋。此伏彼起,此消彼长,有了它的衰落才有了新总场的崛起,没有怨言和遗憾,只有浓浓的回忆盘绕在脑海中。</h3><h3> 再见!老总场,以后还会来。</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