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心情

半夏流年

<h3>  又到盛夏。 ­</h3><h3></h3><h3> 窗台的喇叭花开得蔬密有致,体态玲珑,象一群竞艳的女子,紫得高贵,红得暖昧,蓝得深沉,白得清雅,偶尔有风,便引颈招摇。我并不是闲情弄花之人,但是喇叭花总是会在清晨里热闹的绽放,而在午间的淡然的睡去,全然无我,她的淡漠让我痴迷。 ­</h3><h3></h3><h3> 我记得小时候家中小院的竹篱上也是爬满了喇叭花的,母亲还在四周种了些红得张扬的鸡冠花和四季常青的人参果矮冬青之类的花草,我们经常会肆意的去破坏他们。母亲总是心疼的斥责,其实在母亲走后的很多年里也不曾明白,终年忙碌性格坚毅的母亲怎的会喜欢种花,并且这似乎是她的一种癖好,一直坚持到母亲离开人世。 ­</h3><h3></h3><h3> 母亲蹲下来侍弄花草的样子全然不象一个农家女人,她可以说是一个性格很粗犷的人,但是她却能够非常耐心的去给他们施肥浇水,父亲对此也是不屑一顾的。我们到底是孩子,那些花草跟我们眼中的狗尾巴草车前草没什么分别,所以这片花地经常是一片狼籍。农家的人总是终年有忙不完的事,多是无人无暇来顾及这些碍眼的花花草草,有人对母亲说这是多好的一声菜地呢,还拿揶输的眼光挤兑她。但母亲总是一笑,说看着挺热闹的,这么块小地也不碍时不碍事的。 ­</h3><h3></h3><h3> 看到朋友种喇叭花,发来照片,开得很娇艳,突然便想起这些疑惑来,也不自觉的去弄了几盆放在窗台,缠缠绕绕的爬满了窗台和晾杆。到了夏天,起得很早,便会依着窗台,看这些喇叭花次第竞相绽放。他们挤挤搡搡的,很热闹,然而到了中午,他们就累了一般,沉沉睡去。 ­</h3> <h3>  我突然觉得母亲是寂寞的。母亲是个心高的人,只是因为家境和命运被迫于农计,但她还是挣扎着边农边读读了高中。后来不甘于贫脊和平庸,在那个时代那个小镇掀起了养殖之风,成了风靡整个县城的女强人。但是母亲却在某个春天的早晨,选择了一个人离开。那一年我还是个懵懂小孩,不懂世俗,不明人理,我觉得母亲种花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就如那些瓜果蔬菜,可以饱了眼福或者肚福。但是别人的话却是不能理解,对于母亲,用我孩童的心思,也无法理解。 ­</h3><h3></h3><h3> 已经临近中午,喇叭花都有些疲倦,我突然惶恐起来,看着他们一朵一朵的相继萎靡的谢去,我却无能为力。原来有很多东西只能是注定的命运,即使是曾经姹紫嫣红的开过,最终也逃不脱宿命的结局。但它们似乎是很平静的,很淡泊的,接受繁华与凋零,我突然想起母亲的面庞来,很安详。 ­</h3><h3></h3><h3> 在逐渐长大的日子里,很长的时间也无法把花和母亲联系起来。自母亲走后,我也是无心去侍弄花草,曾经在一段心情很烦躁的时间里有过养花的念头。觉得应该养花是一件滋养心情的事情,但我很少有耐心去侍弄一些比我娇贵的花草,喜欢兰花却对它的习性无所适从;仙人球自是好养的植物,可是太呆板;吊兰是最天性的,可是我经常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而遗忘她以致于也没活过多久…… ­</h3><h3></h3><h3> 朋友说你弄些野生花草来,很好养的。突然就笑了,想想自己也就是一株野生的草,这么多年自生自长,恣意也孤单。最近常常想起母亲 ,她该有她的花事心情,我现在总算可以用她的心情去体味,她只活了四十二岁的人生恍然如昨,我似是突然从一个孩子长大成人。 ­</h3><h3></h3><h3> 想想母亲的离世,跟这盛夏的喇叭花别无二致。­</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