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我是一朵花,生于一千五百年枫叶漫天飞舞的十月, 那年,是个春天。历世千苍,花开四方,我修道成了花妖,花开之处从来没有一处地方,能长久留下我的花香。<br></h3> <h3> 三月末,阳光温柔。枫叶林山脚下一条名不经传的石头镇,镇北以南的一条小港尾,青石铺成的路衬托着青砖红泥相切的墙,黄绿相间的吊兰欣欣向荣开满墙头徐徐而下,蝴蝶飞过,行人唏嘘。末端的篱笆小院木料建筑,据说已有些许年华。院里有棵枫树,树下一丛蝴蝶兰,正值初放,幽香撩人。那年,四方游荡路过此地,只是一眼欢喜,便买下了它,开了这家百香果糕点店,店名叫——无果<br></h3> <h3>
“我说过多少遍了,你找错地方了,我这只是卖糕点的,不是负责找人,你要找人,应该到官府去,也许那能帮得上你”我边擦拭着一个个陶瓷杯,又一个个阵设的摆放在柜台隔层上,今天已是我多次这样对他说的同一句话。
我身前不远处那男的二十七八来岁,带着个眼镜,脸略瘦而精致,眉目清秀,一身打扮干净,来到这里,点了盘糕点和一杯百香果汁就在院子枫树下那桌的藤椅上坐了一个半天,目的不是奔着我好吃的糕点而来,而是叫我帮他找一个人,一个女人。
“我知道你不属于人类”男人深黑的眼眸里,像找到了唯一的星光
说着,只见他从藤椅旁提起一包黑色布料包裹的东西,沉沉的放在桌子上,打开黑布,是一个年旧的红匣子,匣子打开,里面珠光闪闪。<br></h3> <h3>“我知道你能,也知道你办事的规矩,只要你办到,这些都给你”
“如果我不能呢”
“那我就把你这院子给拆了”
我翘嘴看着那男的笑了笑。
“再多十倍也不成。”我边说边切了杯茶走过去给他,在他对面坐下,把珠光闪闪的红匣子合上,推回他面前。“最近我很忙,忙得连种下的百香果都没顾及得了去下肥。不过可以抽出一点可以听你讲完一个故事的时间。别的,无能为力。”
男人眼里的星光,如烛熄灭
男人的话没错,我不是人类。我只是一只花妖,四方飘荡的花妖。我是喜欢金银珠宝,但我也很喜欢听故事<br></h3> <h3>“今天忙活了一天,我只想兴趣的听听故事” 桌上茶香缭绕,我伸了个懒腰,背靠在藤椅上,院外已是夕阳淡淡。懒惰神情无非就是告诉那男的:你可以说,不说要不也可以走了。
“听完这个故事,不知你会不会改变主意”男人啜了口茶,眉头微微皱了皱。
我知道这茶有些苦涩,每个来这里找我的人,我都为他们切上一杯,这茶叫“重生”
男人放下雪白的陶瓷杯,轻轻吸了口气说道<br></h3> <h3> ꧂</h3><h3> 他叫枫哗,认识的都叫他啊哗。自打小时起,脑子记性就有些问题。念过几年书,对学过的知识总是三天两头就忘,唯一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其它学过的知识没有一点记得住的。教过他的老师也无不没有谁会喜欢他的,同学中也没少有人嘲笑他,可啊哗豪不在意,总是笑脸迎人,满脸堆笑,如往日的太阳花般灿烂。
每次放学后,对啊哗来说最开心的事,就是坐在村口那棵百香果老藤树下,背靠着树干吃着摘来的小野果,悠悠然的眺望着远方的天空。
这里的花草树木,鸟飞虫鸣,他都觉得好喜欢,甚至是在他背靠着这棵百香果老藤树上爬走的每一只蚂蚁,他都觉好可爱好有趣的很。在葱茏的藤蔓枝间,每次都看到那只小蜜蜂在婉转蜂鸣,背靠着藤树枝干聆听,给予了他另一种恬淡的辛福。
听着听着,有时他也会不经意间睡了一小会,当他一觉醒来时,有时鞋子总会不翼而飞,到如今已有十来双了吧。
也许有人比我更需要它吧,啊哗每次都对自己这么说。然后光着脚丫走过村外那一片稻田漫步而上,再穿过一片百香果藤蔓林,乐呵呵的回到小山坡自己的家里。<br></h3> <h3>这小村上,片地种满百香果。每次到果子成熟时,啊哗总会看到人们提桶拉袋的摘果子。他还听他们说,这果汁挖出来,炖鸡煲汤放些进去,营养还能治百病,是上上之极品。
前些天,啊哗放学经过,一个一身青布着装的白发老婆子,站在她每天都要经过的百香果老藤树下仰望树冠,风霜皱如梯田的脸孔上,是说不出的愁苦。
“大满……”老婆子摇头,喃喃自语。
“老奶奶,有什么我能帮你么?”阿哗走上前。
老婆子回头一看,皱纹顿时舒展开来:“呵呵!是啊哗啊。”
“咦,你认识我?”
“我常看到你从这经过。”老婆子和善地摸着阿哗的头,“不过,以后就看不到喽。
啊哗奇怪地看着他:“那为什么我没看到你呢?”
“你看到了啊。”老婆子笑着,慈爱地擦去啊哗嘴角的果汁液,你每天放学不按时回家,总要靠着这百香果藤蔓枝干吃些野果,有时还打了个盹才走。”
啊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的笑
“活着真好啊。”老婆子的手慢慢垂下,看着阿哗的眼睛,流露着羡慕。
“那就继续活着啊!这有什么”阿哗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羡慕可感慨的。老婆子摇摇头:“我病了,活不了多久了。
“啊?”阿哗一惊,“那老奶奶你赶紧上医院呀!”她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指着百香果树道,“吃那个百香果,我听好多人都说那是能治百病的!好像再等三个月就能熟了!
“百香果?”老婆子略是一怔,喃喃,“倒是真对大劫有帮助,可那不是谁都能吃到的呀……”
“满山都是啊。”阿哗急急说,
“到时候我帮你把它们摘下来,你拿回去熬鸡汤……”
“哈哈,傻孩子头。”老婆子恢复常色,笑道,“不早了,快回家吧。”说罢,在她背上轻轻一推。
阿哗觉得自己身子一轻,竟“飘”出去了好几步远,待她回头再看时,百香果藤蔓树下已是空无一人。<br></h3> <h3> 当晚,小村上落了一场暴雨,罕见的大,弹珠样的水珠密集落下,花间草丛,大地屋顶,狼藉一片。
次日清晨,阿哗上学时,在经过百香果老藤树下看到一只死去的蜜蜂,和他常常看到在老藤树上鸣唱的那个一样,这个就是大了些,有拳头那么大。翅膀僵直地铺展开,至死都保持着飞翔的姿态。阿哗莫名地难过。在树下挖了个坑,埋了它。
从那之后,阿哗再没听到百香果老藤树上传来的动人蜂鸣。他在树下的梦,少了一个温暖的声音。
而且,他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青布着装白发的老婆子。<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