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上）

九日

　　（一）

“唰”的一声，窗帘不知被谁用力拉开。大把大把的阳光肆意地撒进房间。正在与周公相会的我仿佛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缓缓地撑起身子，懒散地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目光向钟的方向扫去。“咦？怎么已经九点了？”我正准备弯腰去拿放在床头的衣服，忽然察觉好像有什么异样。“窗帘怎么拉开了？睡前明明拉上了呀。”我自顾自地想着。一抬头，突然看见了站在窗边，像老鹰凝视着爪下的猎物般死死盯着我的妈妈。下一秒，四目相对，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妈妈，你怎么进来了？

她笑了笑，浑然没有慈母般的关怀，更像是猛兽看着唾手可得的猎物发出的轻蔑笑。“昨晚的英语课上的怎么样啊？”

“挺……挺好的呀”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突然撞到了床头，着实又吓了一跳。

“那听写五十个错十几个是怎么回事，嗯？”

“啊？听写？”我的脑海里努力回想着昨天英语课上的情形。

她见我不说话，便继续说到“那你暑假里都在干什么，英语课一周两节，一节课才多少单词，这你都背不下来？暑假都过去多久了，你有那么多作业，要看那么多书，你做了多少，看了多少？你觉得每天都像这样欺骗父母，每天混日子有意思吗？”她像一头咆哮的野兽，一步一步地将猎物逼到无处可逃。

　　我的心因为受到责骂而狂跳不止，呼吸变得粗重，委屈像决堤的洪水般狂泻不止：“我难道没有学习吗？一到暑假，我除了去上课连家门都没有出过。每天跟作业打交道我容易吗我？照你的意思来说我放假以来就没有学习，一直在玩吗？”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她死死地看着我，我也紧紧地看着她。就这样不知僵持了多久。突然，一句话打破了平静：“妈，我想……出去走走……”

　　顶着太阳，一个人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马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偶尔会看见一两个行色匆匆的人，下一秒便擦肩而过。脚百般无聊地踢着路边的碎石头，脑袋里回想着刚刚与妈妈的对话，嘴里嘟囔着：“哼，这种每天做作业，上课的生活我真是受够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脱。”仰望天空，本以为能透过云朵，看到渺茫的未来，却只有刺眼的阳光，无情地向射来，连忙低下头，沿着路继续毫无目的地漫步。再次抬起头，不知不觉走到了好朋友唐晨家的楼前。不知道现在他在干嘛，边想边慢慢向楼上走去，年久失修的楼道里满是扬尘。扶手上积了一层灰，早已失去原本的光泽。还没走到他家，便听到了两个人的争吵声。唐晨的声音不断从门缝里传出来：“学习是我的事，不用你管。”“谁跟你说我没写过暑假作业的，只不过我学习时，你都看不到罢了。”突然，只听啪的一声摔门声。楼道里的积尘瞬间飞了起来，呛得我连忙用手在鼻前扇着。下一秒，唐晨就出现在我的眼前。看着他涨红的脸，因为生气而不住颤抖的身体，不禁笑了。他看了看我，也笑了起来，愤怒的脸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潮红也渐渐消退了。他边下楼便问道：“你怎么在这？”

（三）

我和唐晨肩并肩走在街上。形单影只的我多了一个伴，阳光似乎都显得不再刺眼了。杨晨一直目视前方，眉头微皱，似乎在想些什么。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的那双大眼睛又恢复了神采，却又透露出一份坚定的决然。“你有想过离家出走吗？”“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可他又迈开腿，继续走着。我急忙跟了上去。“你有想过外面的世界吗？那里没有作业，没有补习班，没有老师繁琐的说教，也没有家长无尽的叨叨。”他看向天空，眼里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在那里，我们可以过得像个大人一样，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需要顾忌父母的想法，也没有他们的看管。”他又转过头，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满是遐想和期待。“和我一起走好吗？这样的生活我真是受够了。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去一个新的城市，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他的话语充满了诱惑，谁不想摆脱作业，谁不想过成人的生活。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看了，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他的声音颤抖着：“明天，就明天中午，我们在小区门口集合，记得带一点钱……”说罢，我们就此分别，回到各自的家，为出走做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