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后那棵大树

听雨入梦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谨以此文纪念我的父亲母亲</b></h3><h3><br></h3> <h3>  记得在大学时,我写过一篇习作——《杨树、柳树》,是写父亲母亲的。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已经记不起文中的具体内容,只是隐约能够想起,大意是父亲如杨树,威严而挺拔,枝干坚硬而宁折不弯;母亲如柳树,温馨而婆娑,枝条轻盈而柔顺多姿。所以父亲不易亲近,虽然父亲从没有打过我们,甚至没有疾言厉色的责骂过。倒是母亲却时有对我们施以斥责,严重时巴掌在我们的屁股上乱飞,拳头在我们的脊背上擂鼓,但仍总是觉得母亲更易亲近,在母亲怀里撒泼卖乖的时候更多更多……我是见过父亲母亲年轻时候的黑白相片的,也是英姿俊逸秀美端庄的不要不要的呢!</h3> <h3>  但是,留在我们心里最深刻的记忆,还是父亲母亲苍老时候的影像,而自己总觉得在父母的心中,还是孩提少年时候的模样。</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一</b></h1><h3> 家是在城市边缘的郊区,属于农村但又有别于乡村,接近城市但又不溶于城市。其实城市的古老城墙,是将我们隔离于城市之外的。东关外的那条小街,在小时候的记忆里宽阔而悠长,是坚硬的泥土混着米浆石灰夯就而成。街道两边并排的砖墙瓦房或土墙草房,延着汉江南岸从朝阳门一溜拉到东面黄洋河边的白庙坝,那时候的向阳大队——现在的心石村就是这条街道从头走到尾,向街道两边辐射的扁长的区域。这条长长的土街被一条大沟(现在叫防洪渠)分开,大沟的拱形桥上立有一个石牌坊,石牌坊的上一段(西边)叫丁字前街,有二三百米。石牌坊的下一段(东边)叫心石街和油坊街,有二三公里。大沟和石牌坊成了自然地分界线,上一小段“城市化”明显些,下一长段就“农村化”的彻底了。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吃饭的时间上不一致。丁字街的人家大部分是吃三顿饭的,早上七八点钟,中午十一二点,下午五六点;心石街和油坊街的人家绝大多数也是吃三顿饭的,早饭十点左右,晌午饭三四点左右,夜饭是八九点左右。十点以后基本上就夜静人安了。</h3> <h3>  家就在靠近大沟石牌坊(石牌坊早已经被拆掉了,石牌坊的来历和被拆掉的原因已不可查了,因为它立在那里和被拆除,都没有什么人在意。)上一段的土街边,因为父亲国家基层干部,拿工资的,所以我们更多时候像城里人一样吃三餐。母亲属于农业户口,并且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所以有时候还能吃夜饭。那时候吃饱饭是生活中的第一件大事,所以有夜饭吃的时候是很开心的。</h3> <h3>  父母生养了四个子女,三男一女,我排行最小。那时候不讲计划生育,所以生孩子没有什么顾虑,想怎么生就怎么生,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大沟下边斜对面的陈家,女人生第一个男孩时,他爷给取名叫“十娃”,结果一生就收不住,一溜串地又生了八个“和尚”,名字都起不过来了,直接就老四老五……老八老九地叫下去,差点就应了验;我家上对门的王家,也是三个一组地生,先是三个女儿,接着三个儿子,接着又是三个女儿……农村里婆婆和儿媳前后怀孕比赛似的生孩子很常见。孩子多,就放养了,大的带小的,小的长大了点再带更小的,父母们能够顾得上管理孩子的,也是如放羊一样:管好大的头羊带好路,把捣蛋的羊抽打着赶回到羊群,然后听话的乖羊自己就跟着队伍,慢慢得长大。</h3><h3> 我的大哥就是那个头羊,二哥顽皮多一点儿,挨母亲的巴掌和拳头也多一点儿,姐是唯一的女儿,被呵护一些是一定的,我最小,当然很少得到母亲巴掌的照顾。“爱大的,疼碎的,中间夹个受气的。”好像在农村常听人儿歌似的这么说唱。但和父母一起生活最久的却是二哥,兄弟姐妹四人成家后,父母一直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h3> <h3>  有父母在,家就一直在!那里就是身心和灵魂的寄居之所。即使在梦里,灵魂便经常地脱离了躯壳,飘飘荡荡地到了那长长的石条铺就的石坎上,飘进凹凸不平的堂屋,飘进炊烟熏黑的厨房,飘进新红翠绿的后院,飘到院外小菜园子……母亲分明就坐在小院的葡萄藤下的竹椅上摘着青菜,旁边自家修砌的鱼池里,假山下几条金鱼游来游去,还吐着小泡泡,逗弄着水草;父亲挑着粪桶给菜园里的芹菜韭菜黄瓜西红柿浇着粪水,背影弯曲着对着瓜秧和菜苗,挽起袖口裤腿能清楚地看见蚯蚓一样虬结的经脉,父亲一直没有转过身子望过来。</h3><h3> 后院是用泥土夯实起来的土墙围成的,留了小木门通到菜园,菜园周围有几棵大榆树和几棵大椿树耸立在菜园的边缘,其中点缀一样的长着一棵花椒树和两棵果树。夏天时候,榆树上会有一些金巴牛(金龟子)吸附在树干树枝上汲取榆树的汁液,我爬上榆树捉过。因为没有其它的娱乐,所以,就把金巴牛用针线穿了尾部,然后放开它,金巴牛拼命往前飞,自己拽着线跟在后边跑。</h3> <h3>  农村的男孩子都玩过这些:逮金巴牛,诱大蜻蜓,钓青蛙……那时候我们小一点儿的跟着大一点儿孩子,顶着烈日在大沟的两沿和田间地头沟坎小道上疯跑追逐,跑累了乏了到了饭点上才满头大汗满身泥土地回家,到厨房舀一瓢子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便拉着妈妈的衣角嘴里哼哼唧唧嚷着肚子饿了。妈妈用和面的手打开拉衣角的脏手:去玩一会儿,饭一会儿就好!</h3><h3> 夏夜闷热难眠,那时候没有空调电风扇,所以傍晚时候,家家都用清水泼了街,打扫干净街道上的灰尘,然后卸下木门木板,一头搭在门槛上,一头伸向街道中,支上长凳,再铺上单子或竹席,就成了露天纳凉的木床。对面的家家户户一样地将木板木门伸过来,街道中间就只有仅容得下行人走道窄缝。谁家有啥没啥的,一眼都能看的透亮,全不设防。身子平躺在木板上,眼睛数着天上的星星,耳边听着妈妈“啪啪”地摇着蒲扇的声音和邻居们家长里短的轻声细语交谈声……后半夜回了凉,各家就都收了木板上了门,栓上门安歇,街道上一会儿就静谧起来了……</h3> <h3>  童年,就这样在磕磕绊绊到疯跑嬉戏中恍惚间过去了,记忆零碎而又凌乱,像一张张焦距调整的极糟糕的黑白相片,明明清楚地知道照片上记录时间地点人物,但就是看得模糊,越是想凑近看得更清,就越感觉一片朦胧。</h3> <h3>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用怎样的语言文字来描绘和形容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在我的心里时而如此的清晰,时而又那么的模糊,有时候竟觉得记不起他们的容貌了,他们苍老的面貌常常和年轻的容貌叠在一起,自己孩提时的记忆常常模糊在他们晚年的生活中……</h3><h3> 后来上了大学,为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写了《杨树、柳树》的作文。那时候也没有觉得是如何妥帖的比拟,只是自以为外面飞倦了的小鸟,总是要回来栖息在他们的身上,撒欢疯跑一天的孩子,蜷曲在浓密的树荫下歇息,依靠在躯干上打瞌睡,兴奋时就爬上他们的枝头摇晃嬉戏……</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二</b></h1><h3> 1978年,我上初中了。各家的日子也过得渐渐殷实起来,肚子里没有以前那种总是空荡荡的感觉了,甚至口袋里经常有些零碎小钱,早上上学时可以买一个烧饼当早点,奢侈一点就买糖烧饼,甜甜地留在舌尖牙缝让人难忘。</h3><h3> 那一年是恢复高考的第二年。随后大哥就考上北京的一所无线电专业的大学。家里出了大学生,是一件极其重大的喜事,在东关外的那条长街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因为那是那条街出的第一个大学生,父母倍有荣焉,美滋滋地接受四邻和亲朋好友的道贺。</h3><h3> 那一年,我十三,大哥二十,姐十八,二哥十六岁。父亲的年龄算起来才四十五岁,母亲也才四十出头,竟比我现在的年龄还小了不少,如果我也能穿越回到那个年代,不知道他们看见我会不会很惊讶!我们一个个加速地长大,逼迫着他们也加速地老起来!只是那一刻的记忆定格下,慢慢地沉淀下去,隐匿在心底深处,如果不去刻意地寻找,也许就会沉淀得无法找到。</h3> <h3>  逢寒假,大哥回家了,一家人都欢天喜地的,邻居们也含笑地点头示意,问候一声回来啦!父母嘘寒问暖了一阵子,我们则打听京城的新鲜事……大哥自小就好习字,能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和毛笔字。过年时,邻居们都拿红纸来让他写春联,父亲也让他给写。他欣然受命挥毫自如,我们则一脸崇拜,帮忙拉纸条往前挪动,父母有时也在一旁看他显摆。其实父亲的字写得也极好,但这时候就很难请动他的大驾了。</h3><h3><br></h3><h3> 大哥在北京上学的时候,有一年暑假不回来,母亲便去北京城看他,也是去参观向往的首都。看了天安门广场和城门楼,看了故宫和八达岭长城,看了北海和天坛……还被大哥的北京同学家人请到家里吃了顿饭。母亲回来给我们讲述时候,那些著名的景点没有给我留下多少印象,但是那顿饭却印象深刻——</h3><h3><br></h3><h3> “兆平妈妈,您吃菜呀,你不要那么客气呀。”妈妈学着大哥同学妈妈的口吻说,各色菜肴上了好几个盘子。吃完饭还要上一盘子水果,就是将西红柿洗净切成月牙形状摆在盘中撒上白糖腌上一会儿,然后端上桌子。我们都是第一次听说西红柿这种吃法,不由得吞咽满嘴口水。后来我成家后试着做了一次,却没有想像中那样好吃,可能是因为各种各色的水果越来越丰富的缘故吧。</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三</b><br></h1><h3> 1983年,发生了两件重要的事件,一件是与我生活的这座城市有关,一件是与我自己有关。对于我来说至关重要的大事件,是我考上省城的重点大学;对于我生活的这座城市而言的大事件,是她经历了数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劫难,并在劫难过后浴“水”重生。</h3> <h3>  7月31日,汉江,这条发源于宁强县一个不太出名的汉王山的小溪流,流经勉县、汉中、石泉、汉阴、紫阳后,在汇聚和吞噬中,变成了洪荒巨兽暴虐黄龙,裹挟着泥沙和浮木枯枝,直扑向我生活的这座城市,完全没有往日的清澈柔顺,曼妙轻盈,安逸闲适,从容祥和。</h3> <h3>  汉江暴露出她狂野不羁的另一面……</h3><h3> 那天早上,各家各户草草地吃了饭,就开始准备着与洪水战斗。实际上就是进行撤离前的“坚壁清野”。我们所处的环境是被城市城墙拒之门外的旷野,洪水泛滥肆虐的前沿。那时候汉江还没有驯化,像没有笼头的野马,每年夏季都会狂性大发一两次,奔突出河岸,在东西两关之外肆虐一番后,才收了性子回到河床里平静下来。在年复一年的水进我退、水退我进的博弈中,东西两关外的农民们积累了丰富的经验。</h3><h3> 战斗方式为两方面:一是年老体弱者与家里的“贵重物品”(铺盖衣物与粮食等)一起撤离到城南的高地、新城或者城墙上、城里的亲戚家;二是年轻力壮者留在家里,卸掉木门木板,从后院搬来胳膊碗口粗的木头,扎起木筏木排,留守家里严阵以待保护家园。</h3><h3> 但是这一次,汉江不是耍耍小性子,而是暴走了……</h3> <h3>  没有人看出来,汉江是冲着三面环绕着古老城墙的城市而来。那一天那一夜,我经历了这场人与自然的战争,目睹了人们在浩浩荡荡的洪水面前溃不成军。从早上到傍晚,人们一直在撤退,先是撤上了阁楼,再撤到房顶,又撤到朝阳门,上了城墙,再撤进城里,爬上高层的楼房和建筑物上……各式样的木排木筏争先恐后地向城市外围的城墙靠拢……我们的家渐渐地沉没在洪水里。傍晚七点左右,我和父母二哥退到东关民族电影院——一座尚未竣工的较高建筑的人字形屋脊上,相拥在一起。屋脊上还有五六十个一起逃难的人,我们的目光一起盯着城墙外的一片汪洋,看着它漫过了城墙,向城市张开了巨口……然后,城墙像纸糊的一样被撕开了几个巨大的豁口,几条黄龙暴虐地冲进了城市,掀起了一层层房顶,推到一面面墙壁,拔起一棵棵大树,从我们的脚下呼啸而过,在城市里疯狂地扫荡。很快,在扫平大片大片陈旧的房屋后,浩荡洪水越城而入,城市像一个巨大的蓄水池被填满了,那一刻,整个汪洋肆意的水面似乎都下降了几公分……天完全黑了,周围一片黑暗,洪水在我们脚边荡漾着,似乎它的野性得到了完全的释放,躁动的情绪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似乎怕惊动了身边的巨兽,使它再次暴躁起来!远处时时有弱弱的呼救声传来,似乎很远很远,又似乎很近很近,但却看不见。没有人敢挪动脚步,因为四周的黑暗像无底的深渊,只有脚下房脊是坚实的。</h3><h3> 夜越来越深了,洪水没有退去,在对峙中困意开始从四周弥漫起来……妈妈说:要瞌睡了就搂着我,眼睛眯一会儿。二哥说不困,我也说不睡。父亲说:水定了,不会再涨了。那一年,我十八岁,成人了,个子比母亲还高出半头,迷迷糊糊的我搂着妈妈的胳膊似睡非睡地坐在屋脊上,借着妈妈的体温取暖……</h3> <h3>  天渐渐地亮了,周围的景象也越加清晰起来。洪水在退却,顺着巨大的豁口涌出,将豁口撕扯的更大。临近处、远处、更远处竟还有很多的高层建筑和楼房,上面站满了人群,看着洪水的退去,面目呆板,没有欢呼声,也没有感慨声。中午,洪水完全退出城市,留下了一片废墟……我们和众多灾民一起趟着泥水,踏着废墟,沿着面目全非的鼓楼街、解放路逃难到了新城一所学校里,在这里,我看到了许多街坊邻居,还有几个儿时的玩伴,我知道我们安全了,只是家却回不去了……</h3><h3> 不久,我就接到了录入通知书,然后,我逃也似的离了这座城市,将一片狼藉留给了家人和我的乡亲……</h3> <h3>  一个未经世事的人地视野是狭窄的,因为走的不够远,站的不够高,所以充斥在我的视野里的是废墟,废墟,还是废墟。后来,我从许多方面了解了家乡的灾后情况:第二天,就有解放军进城救援了,天上来了飞机,投下了粮食和救生的皮筏子,省里的大领导了来了,中央的领导人来了,亲自指挥灾后救援和重建家园……我的家乡何其的不幸又何其幸也!</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四</b></h1><h3> 四年间弹指而过,我做了中学一名普通的教师。这之前的几年里,我的哥哥姐姐相继成了家:1982年姐姐嫁到了城里;1984年,大哥毕业分配到蔡家坡工作的三年后,也结了婚;1985年,二哥在老家娶了媳妇儿;1988年,我工作后的第二年,也建立了小家庭,居住在城市里。我们纷纷离开了父母和老家,扑腾着翅膀折腾着生活。二哥没能跃入龙门,便留在父母身边,做起了农民。父亲母亲如大树一般留在我们的身后,根深深地扎在那个生我养我的家,目光远远地注视着我们的背影……</h3><h3> 累了,倦了,遇到爬不上的坡,迈不过的坎,我们也会回来,依靠着他们的身躯歇息,听听妈妈唠叨着邻里的家长里短,询问着日子的苦乐……岁月在不经意间交替变换着飞速逝去……那一年暑假,我在老家的后院和母亲坐着说话,我自小不善言辞,所以说少听多。妈妈说,看你说话都哼哼唧唧的,不知道怎么给娃们上课的。口气是在担忧的,脸上分明是欢喜的。我说,好着呢。忽然就看见母亲的额上皱纹深了,头发白了许多,也疏得多了。我说:妈,你的白头发多了啊。妈说:老了么。我心里就有些戚戚然,默默地坐着……</h3> <h3>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父母在的地方,就是磁力的源头,儿女折腾得再远,心却如高飞的风筝,那根线是系在老家的大树上。</h3><h3> 每年的春节,是家里最喜庆温馨的一段日子,飞奔再远的心被无影的丝线牵着,便插了翅膀都要回来,父母的心里是满满的欢喜和慈爱,年复一年……</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1989年春节,我们的第一张全家福</b></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第二张全家福</b></h5> <h3>  从青春芳华、到儿孙绕膝、到四世同堂,是漫漫人生路,却又是弹指一挥间。那些记忆的碎片,似是发生在遥远的过去,又似是历历在目的昨天。2006年12月11日,我的母亲去世了;2016年1月28日,我的父亲去世……</h3><h3> 忽然之间,我们都感到了那磁力的源泉在缓缓得消散,渐渐地融入到我们的心里、我们的小家。我凄然回头望去,原来我们一直依靠和依恋的那棵大树,消失了……恍然明悟,我们也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当迷茫的目光远远地眺望时,分明地看到一群孩童欢快嬉戏着,顿时一片潮潮的温馨充满了肺腑,弥漫到身心每一处……</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后记</b></h3><h3> 父亲这一辈叔伯间兄弟姐妹共十二人,七男五女,男丁中他排行第二。经过他们这一代和我们这一代的繁衍,就成了庞大的家族,平日里像水滴融入江河,沙粒撒进了泥土,混淆在茫茫人海中寻不了见踪迹,但是遇到哪个长辈家里有了红白喜事,就纷纷地冒出来,百十人的场面着实让人感叹,这还是人来得不齐整,只听着“大”呀“娘”的、“姑姑、姑大”的一通叫过去,就有些应接不暇了。然后,就是哥哥姐姐兄弟妹妹地乱叫一气,勾肩搭背的,推推搡搡的,挠头抓耳的,拉手摇臂的,执手相视的,细语相询的……热闹得一塌糊涂。老家原来才是最具吸附力的地方,众多的一家姓汇聚一起,就是一片茂密的森林,簇拥着中间的几棵老树。</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我的父亲母亲</b></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父亲七十岁时和他的兄弟们</b></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前排左起7-1-3-4后排左起2-5-6</b></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母亲和姑、娘们</b></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010101">父亲八十岁时和他的兄弟们,6走了</font></b></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第二代部分男丁合影留念</b></h5> <h3>(文中部分图片转自网络、《安康1983·7·31水灾35周年祭》 ,在此向作者致谢!)</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