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都岁月和人老,东川秋日漫山行——2018年暑假汤丹、黄水箐重游忆旧

陈骏

<h3>  越过这个牌,就是东川了。那个令东川游子魂牵梦绕的东川,那个让无数东川人挥洒热血青春逐梦圆梦的东川!</h3> <h3>  铜都东川,那是一个阔别廿五载未曾深访的地方,那是一个渐行渐远遥远得像梦一般的地方,那是一个布满少年足印永远无法忘怀的地方,那是一个带给几代人无上荣光而今却让人感慨嘘唏的地方……</h3> <h3>  指示牌指示,有两个著名的风景区在不远的前方,一个是摄影师的伊甸园——东川红土地,一个是身处南国夏日里依然积雪皑皑的轿子雪山,但我今日的行程里,没有风景,只有一份静穆,和岁月中一份庄严的沉思。</h3> <h3>  太阳谷是今日东川的南面边界,这里挂设的巨大牛头雕塑,告诉你这里有多种少数民族居住,但这里真正的荣光,应该属于来自五湖四海的铜矿人。</h3> <h3>  800毫米等降水量线经过东川,东川属于半干旱地区,大多数树种种植之后不易成活,加上两千多年的铜矿开采和冶炼历史,东川巍峨的高山总是缺少一头苍翠的秀发,童山秃岭一直是我心底隐隐的痛,而从南美引进的银合欢树,解决了东川这一老大难问题,只要山顶上有了一粒种子,发芽生根,风一吹,又会把种子撒向四方,一层又一层,山头就一座又一座地绿起来了,微风过处,翠影婆娑……</h3> <h3>  千百年来土法炼铜对植被产生巨大破坏,加上雨水的冲刷,终于形成了东川独特的地貌,泥石流河床。雨水裹挟着山石和泥土,恣肆狂放地冲积出这样令人震撼的河道,也沉淀了多少令人惊心动魄的往事,有些,甚至关乎生命的逝去。</h3> <h3>  而今,这里成了另外一群人狂欢的所在,是时代的青睐?是经济需要?那一份古铜色的青黑色的记忆,会在喧嚣中远去吗?</h3> <h3>  残旧破败的绿皮车厢,孤独地弃掷于烈日下的荒滩,一段历史正在尘封,一段辉煌正在远去,一个因矿建市默默奉献繁衍生息的故事,也许,正在失去最后的听众。</h3><h3> 而沙坝上正在生长的树苗,也许有一天会茂密苍翠,而现在,依然纤细柔弱,一次洪水袭来,会不会消失无踪?</h3> <h3>  星星点点的绿意间,依稀有泛白的小径,静止的画面背后,你能听到轰鸣的机车声,看到骑手们飞扬的笑脸吗?</h3> <h3>  过了这座山,就正式进入市区了,向你敞开胸怀迎接你的,会是一个生气勃发的青年,还是一个伛偻仓惶的老妪?</h3> <h3>  烈日下,连千帆竞发的鼓角都显得乏力,岁月中,镂刻于岩石的檄文竟然褪色……从一座声名煊赫的铜都,从云南省除省会昆明外唯一的省辖市,到昆明市憋屈遥远的一个区,也许再到一个县级市,其间的兴衰冷暖,包袱鸡肋,只有东川人自己懂得。</h3> <h3>  这就是东川的山啊,苍苍凉凉,在烈日的炙烤下,永远是那样静默无语;这就是东川人的性格啊,坦坦荡荡,一任潮起潮落风云变幻,只顾埋首向前矢志不渝。</h3> <h3>  登山途中,回望小江河谷,远山苍翠,民舍星罗,白云缭绕。</h3> <h3>  曲折的盘山公路令人生畏,但倏忽间与对面的峰峦由仰视而至于平视,与身畔的山岭由陌生而至于亲近,不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吗?峰回见路转,荡胸生层云,便是如此吧。</h3> <h3> 小江河畔,壁立千仞,乌蒙山的巍峨可见一斑。</h3> <h3>  途经猴跳崖,遇一处小塌方,工程车迅速清障,我们停车静候,二刻通行,而行程中能暂停,半山处得一览,颇为难得,襟怀为开。</h3> <h3>  这就是我儿时常去的地方,父亲工作34年的东川矿务局中心试验所。门头上单位的名字早已消失无踪(矿务局于2001年破产重组),但儿时的记忆却依然清晰,那时的科研所大门显得高大威武,那时晚饭后会跟着爸爸和康有才(那时的所长)从这大门走出去,像大人一样背着手百步走,会抬起头看看两边高耸的山峰,在大人的世界里无奈地等着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h3><h3> 两代所长在此合影留念。</h3> <h3>  从前父亲带着我,现在我陪着父亲。懂得与默契,就在这里。</h3> <h3>  矿务局破产后,一些房产赠送给了当地村民,这也是几十年中矿务局与当地村民建立深厚情谊的忠实见证。</h3> <h3>  背靠高山,一栋陈旧的小楼,就是当年所领导办公的地方。简陋中透露出的,是铜矿人筚路蓝缕,艰苦创业的勇毅务实的精神,矿产开采需要改革升级,这种精神更需要传承和发扬。</h3> <h3>  当年住过的宿舍,二单元二楼。那个小阳台,就是我幼时吃饭磨蹭挨批评的地方,是一天天看着黄精(当地叫牛尾草)在洋菊花丛里蹭蹭往上终于脱颖而出的地方,也是吃到爸爸同事送来自己种的天底下最嫩的豌豆尖,煮出汤来清甜到灵魂深处的地方,坐在小椅子上晃啊晃,摔倒碰到头吓坏父亲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h3> <h3>  箐者,谷也。黄水箐,就是夹在两山之间的一条狭窄的山谷,一大批来自五湖四海的科技工作者和技术工人,把最宝贵的青春岁月悄然献给了静默无语的大山,献给了祖国的铜矿事业,无怨无悔。</h3> <h3>  同心小学(原名黄水箐小学),是科研所的子弟小学,看上去毫不起眼,但从这里走出去的科研所的子弟们,却秉承了父辈们吃苦耐劳勤于钻研的精神,清华、上海医科大不乏其人。</h3><h3> 1995年(父亲任所长时),科研所把同心小学无偿赠送给当地(汤丹区)政府,造福一方百姓。</h3> <h3>  偏居一隅的一小方石刻,记录了一段中日友好的历史。</h3> <h3>  这是当年的伙食团和俱乐部,敲钟吃饭,周末放电影,逢年过节职工联欢的地方,如今,已然面目全非。</h3> <h3>  一九六一年建成的职工宿舍正面,虽然已经陈旧,但依然坚固如昔,当年人们的工匠精神,在每一个细节中体现。</h3> <h3>  与两任所长在老屋前合影。</h3> <h3>  儿时所见的老核桃树,那时已经是繁荫满地,工人们树下聊天、下棋的往事恍在眼前。四十多年过去,它似乎并没有变得更粗壮更高大,但枝繁叶茂,硕果压枝,流驶的光阴确乎在它身边停驻了。</h3> <h3>  实验大楼侧影。</h3> <h3>  试验大楼正面。</h3> <h3>  库房。</h3> <h3>  选矿试验车间</h3> <h3>  金沙公司滥泥坪矿二选厂沉淀池。</h3> <h3>  二选厂宣传栏。</h3> <h3>  八十年代,试验所机关迁到汤丹大坪地。</h3> <h3>  松柏掩映中,矗立一栋科技人员和技术工人宿舍。</h3> <h3>  大坪地单身宿舍前合影留念。</h3> <h3>  汤丹,菜园,竟藏有如此清幽的一个去处!(苏联)专家招待所。</h3> <h3>  见证历史的一块碑石。</h3> <h3>  专家们身后的一棵柏树,现在已经是两人合抱。</h3> <h3>  推开门,看到的是串起东川矿务局兴衰历史的历任厅(局)级领导的简介。</h3> <h3>  展厅不大,布置却颇为别致。</h3> <h3>  铜制版画,彰显的是一种不懈拼搏的精神。</h3> <h3>  头顶青天,脚踏云海,这是那个时代特有的豪迈精神吧!</h3> <h3>  中苏友谊和苏联专家楼。</h3> <h3>  东川铜矿发展概况之科研成果。</h3> <h3>  东川矿区分部图。</h3> <h3>  东川铜矿发展概况之因矿设市。</h3> <h3>  东川铜矿发展概况之地矿合署。</h3> <h3>  介绍中那棵有几十年树龄的桂花,是迄今为止我所见过最大的一棵桂花,此时花香满园,树影婆娑。想要留下祝福,却仍不免伤感。</h3> <h3>  东川矿务局已经成为一个历史,每一件器物,也都成为值得珍藏的文物。</h3> <h3>  返回新村的路上,遇上修路堵车,在这样一个位置,竟然完美、完整地留下了牯牛寨、金牛寨的身影,东川的标志。</h3><h3> 突然顿悟,所谓生命的历程,也许就是你从少年到青年奔波劳碌,从青年到壮年功成名就,然后渐渐老迈,从喧响到辉煌,最终归于沉寂,心里充满寂寥与缅怀,而榴花一年又一年火一样等你,而故乡的山岳,始终静默,他心里明白,游子的脚步,终究要回到原点,完成一个轮回。</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