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家(二) 探访石家庄最小行政村井子村

老惑

　　早就想去看看井子村，听说这是石家庄最小的行政村。其实它就是我隔山的邻居。它座落在河北井陉县与山西交界的小镇辛庄至仙台山中间的一个小山峡里，据说全村四家五口人，年龄最小的69岁，最大的78岁。他们多年来自耕自种，过着宁静的生活。山上有一条小路，从我家翻山半个小时可到，可山上荊棘丛生，早已找不到线路。

我只好乘“御用敞篷观光车”绕路而行。

昨晚一场大雨冲去了多日的阴湿，天蓝得像漂洗了一遍。

山上的"白头翁"迎接我们进山。

山口的一段路还算好走。只是直上直下，快到90度了。

路两边是悬崖峭壁。

山崖上的爬山虎像山里人一样，在即使最恶劣的环境里也能顽强生存！

山里路七拐八弯，蜿蜒向上，上到半山，刚下过雨的路变成了一片泥泞。

雨后初晴的初秋，秋"老虎"正在发威，又遇上通往井子村的路正修，每走一步对我们这奔七的人的体力都是考验。

山路考验人的体力，也考验着意志。汗流夾背，口干舌燥，行至峰回路转处，突然，一处石头房隐隐约约出现在眼前。 到了，筹划了多少遍想去的井子村就在绿树掩映中！

　　这是走入井子村的第一家，主人叫栾拉生，69岁，是村里最年轻的人。

主人暂时不在，看晾晒的衣服，他没走多远。

两间破旧的窑洞印证了其岁月的久远。石头铺的院子堆放着杂物。

碾盘磨盘标志着过去的日子人丁兴旺。

一架通往房顶的梯子风雨飘摇，中间一节已断裂。

做饭的小炉灶怕被雨淋湿，用东西遮盖起来。

做饭的柴禾堆积在门口已被雨淋湿。

院里有两棵不小的梨树，树上见不到一个梨。山里人吃的水果就是自家树上的果实。

临走时已是中午，终于见到了这家的主人。他孤身一人生活，虽年近古稀，身体还很硬朗。上午去山坡上为开发商栽柏树。

他正在吃午饭，我看到他手里拿的是饼干。他说，有时也吃方便面。征得老人同意，我为他拍下了这幅光膀子的照片。

出了栾拉生家向右走是一排五间的早已闲置多年的石头窑洞。看样子，当年的光景应该不错。不过，房子的主人早已在外工作，已经人去窑空。

唯有门前多年的梨树仍与空空的窑洞相依相伴。

这家的厢房的旧窗旧门敞开着，里边泥土脱落，散发着霉味。

一把旧铡刀好像在述说着当年主人家猪羊满圈的日子。

当年盛粮食的大瓮早已弃置不用，反扣在门外。杂草掩没了当年出入的路径。

从栾拉生家向里走，见到了当年大队部的一排窑洞。

窑洞的墙上还留存着不知那年的政务公开栏。仔细看，公开栏里有村领导小组名单，还有计划生育，财务公开等栏目。当年一胎化政策就连最小的村庄也已深入。

大队部现在是临时小伙房，修路的人中午在这里吃饭。

再向山的深处走不到一里地，是井子村人口集中的地方。

这里还有3户人家，房子全是冬暖夏凉的窑洞。

这里是村支书兼村主任李喊头的家。

未到家门口就有两只狗狂吠着向主人报信。

多亏提前带着几块烙饼，受过烙饼贿赂的狗很快接受了我们这山外来客。

听到狗叫，一只大白鹅伸出脖子也好奇地打量着生人。

山里人天生好客，他们不像城里人把所有生人当作贼或坏人先在两层铁门内的猫眼里审视盘问，山里人只要有人来就热情地让到家里。经过叙旧，说起来我的公公当过他的老师，关系一下又拉近了不少。

李喊头说，这个村一九七五年左右人口最多，达126人，村里还有小学。后来因交通偏僻，男孩子长大了说媳妇困难，逐步搬了出去。

李喊头书记今年71岁，老伴已去世多年。一个女儿嫁人，平常不多回来，暑假女儿带孩子回来住一阵儿。书记家散养着十几只鸡，圈养着二十几头猪，每天割草喂猪，但因为猪不喂饲料，出槽慢，收入不高;鸡蛋又轻易卖不出去，主要家里人吃，他每早要吃三个新鲜鸡蛋。

书记告诉我们:前两年开发商承包了仙台山周围的所有村庄的山场丶土地，当然也包括井子村。村里60岁以上的老人每人每月发放400元生活费，同时每人一次性发放6万元补助，再加上为开发商打工，这个村里几个老人目前都有些收入，生活还算不错。

他虽然经常一个人住，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净利落。这里与山西接壤，都有收拾家的好习惯。

四五个人的村庄，上边有什么机构，下边一样不少。

挨着李喊头的这排房子是他弟弟的，人已搬到外村去住。

中午了，热情的主人要留我们在家吃饭，我们初次登门，不好意思叼扰。再说，一会儿还有栽树的好多人还带着干粮来这儿喝绿豆汤呢，我们也不能久留了。

书记又领我到另外一家。

他叫李秀，这就是井子村年岁最大的老人。他78岁，因前两年脑血栓行动不便，不能再去劳动。

他在家看家，72岁的老伴出去干活。

李秀家虽然只有两口人，也有做饭的大锅

平时用烧柴禾的小炉灶做饭。

睡的仍然是沿袭下来的土炕。炕旁边是冬天烧火做饭的地方。

吊在房顶上放干粮的篮子。

这架木梯很结实

洗刷的干净的蒸馒头的高梁杆篦子。从宽敞的干净的石头院落到整洁的厨房到晾晒的篦子，看得出这是一个有女人的家。虽还没见到女主人的面，但一个勤快利落的印象已经形成。

十二点多了，我们准备回返。回来的路上正好与李秀的72岁的老伴相遇。

这是村里长期居住的唯一的一位女性。她娘家是山西人。

她今天和邻村其他人一起栽小柏树。栽一棵一块二毛。她一上午栽了60棵。她说她老了，栽得不如别人多，手快的一上午可栽一百多棵。

她也是像书记一样一再挽留，让我们到她家吃了午饭再走。虽然我们並不认识。这就是山里人的共性:对人实诚，不加防范。

午时已过，不能再逗留了。回头望，村庄虽小，窑洞闲置的不少。

村里有自来水，也通了网络。

这些闲置的窑洞，稍加改造就是不需空调，不用电扇的天然避暑消夏的天堂。过去这里闭塞，现在高速公路通到了附近，通往村里的公路也马上修好。从省会城市石家庄上高速到这里，只需一小时。

“长在深闺无人识"还能做到吗。公路通了，小小的井子村几十年的宁静怕也不能维持了。

告别了，小山村l

告别了，我的邻居!

虽然一山之隔，来一趟也不容易!路修好了还会再来，第一次和隔山邻居相见，好多话还没叙完。

经过太阳暴晒，回来的路已不再泥泞。

从九点出发，十来里的路程，到家已近中午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