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我的父亲母亲

程克山

<h3></h3><h3>  父亲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四五十年了。一直以来总想写点东西作对父母亲的记念,但总感到自己水平不够,怕写不好伤害了他们,就迟迟没有动笔。现在我也已经到了耄耋之年,再不写就来不及了,而且不把我所知道的父母的一些事情写下来留给后人,也是对父母的不敬和愧疚。所以才下了决心追忆父母。</h3><h3> 回忆父母,是件很快乐又伤感的事情。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有归途。 我的父亲程殿鉷,山东章丘侯家庄人,生于1898年11月27日(阴历十月十四,属狗),于1975年2月24日(阴历正月二十四日)病故,终年77岁。父亲是个忠厚老实人,没什么文化但聪慧精明,没上过学,不识字,但会打算盘。父亲是个铁匠,打铁技艺高超,在一个三人红炉队里,总是掌钳的。</h3><h3> 章丘是铁匠之乡。自古有三多:打鉄师傅多、出门商人多、中药店铺多。穷乡僻壤是铁匠的滋生地。父亲为了养家糊口,拜师学会了铁匠技艺。在本地为乡亲打制些农具炊具,挣点小钱。</h3><h3><br></h3><h3> 后来为了能多挣些钱,父亲就张罗外岀打行炉(也叫打跑铁)。三人组成一个红炉班,走庄串巷打跑铁。他们推辆独轮车,车上装有铁砧、风箱、铁锤、钳子及铺盖卷等,串走各庄,飘泊流浪。有生意就住下,支炉打铁;无生意就走人,再奔下一个庄子。打行炉居无定所,干活脏累,挣钱很少。</h3><h3><br></h3><h3> 有民谣说,“二把车子三张嘴,一箱、一砧、一手锤,早行鲁中胡山下,晚宿蒙岭料石堆⋯⋯”,“早打锄板午打镢,汗洗衣衫溻半截;夏打镰刀秋打筢,累得腰酸脊背驼;后㫾开工不掌灯,省下油钱买窝窝⋯⋯”。这就是当时铁匠打行炉生活的真实写照。</h3><h3><br></h3><h3> 他们外出,一走就是几个月、一年甚至两年,才能回家。有首歌谣唱道,“有女不嫁打铁郎,成年累月守空房;正月初三打跑铁,岀门带的狗干粮;走了一载无音信,愁得媳妇挂寒霜;离家两年不捎钱,家中老少炊断粮⋯⋯”解放前的铁匠生涯,就是一部辛酸血泪史。父亲经过苦苦努力仍不能支撑一家人温饱的情况下,决心去闯关东了。</h3><h3> 我的母亲姜玉蓉,是位善良宽厚的农家妇女。生于1906年,属马。1968年9月15日(阴历闰七月二十三日)因患癌症去世,终年62岁。母亲年轻时非常漂亮。嫁给父亲后,便成了家里持家能手。</h3><h3><br></h3><h3> 母亲人虽瘦弱,但家务活样样精通。会纺纱织布,会做衣做鞋,会腌咸菜做豆腐,会做各种饭食。尤其母亲摊刮煎饼是拿手好活。我特别喜欢吃母亲刚从鏊子上揭下来的又薄又脆煎饼,特香甜。母亲跟随父亲,一生恩爱,夫唱妇随。<br></h3><h3></h3> <h3>  这是俺爹俺娘</h3> <h3>  这是一组章丘铁匠的照片</h3> <h3>  父亲一伙铁匠闯关东,终于在黑龙江省海伦县占住了脚。他们在城乡结合部盖起了房子,开了个铁匠铺,取名“大成炉”。海伦是个农业县,农民占全县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以上,全是肥沃的黑土地,是个大粮仓,所以对农具的需求量很大。</h3><h3><br></h3><h3> 大成炉的生意逐渐好起来后,父亲就返回老家把母亲和我接去海伦。这大约是在1943年我5岁的时候。那时还是抗日战争时期,去海伦的路途非常坎坷,很不太平。我模糊记得在大虎山车站转车时,不知什么原因父亲还挨了日本鬼子一顿毒打。我和母亲非常害怕。经过半个多月的流离顛簸,总算到了海伦县城。<br></h3><h3><br></h3><h3> 父母亲住在大成炉门脸房大炉后面的一隔间里。我与其他铁匠师傳住在后院另一间带有厨房的屋里,我们就睡在很长的火炕上。后院还有一个用木料围起来的栅栏,里边放有打铁用的钢铁原料、媒、柴火等杂物。栅栏里还有个养猪的猪圈,养了两口猪。</h3><h3><br></h3><h3> 父亲每天早上卸下门板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生炉打制农具,如镰刀、锄板、鐝头、铁锨等,也打造菜刀等炊具,还有马掌、牛掌等。东北天冷,牛马蹄子冬天是要钉掌的,防止打滑。父亲还经常接待牵着牛、马来钉掌的顾客。母亲就帮着做饭,干些杂活,还为炉上的师傅缝缝补补。</h3><h3><br></h3><h3> 父亲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艰苦努力,大成炉在海伦就小有名气了。记得有一次,我和母亲去集市上摆摊卖菜刀、镰刀等炊具和农具,老乡在集上转来转去,专挑刀上有“程”字钢印的买,说大成炉的刀钢好、锋快。我们带去的菜刀、镰刀很快就卖完了。</h3><h3><br></h3><h3> 我6岁的时候就上学读书了。父亲把我送到当地一所小学念书,接送几次后就让我自己上下学了,好在学校离家不远。不过我心里还是很害怕的,路上人多,还经过一个小市场。有一次我被小牛撞倒了,被好心人扶起来后就哭了,幸亏没伤着。放学回家后我给父母亲说了,他们很心痛。后来我明白了,这是父亲培养我独立生活能力。</h3><h3><br></h3><h3> 我在学校学习很好,经常受到老师表扬。父母亲可高兴了。1945年日本投降后,海伦县城就解放了。海伦县在抗战期间就是东北抗联的指挥基地之一。</h3><h3><br></h3><h3> 这是在海伦县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照片中是母亲和我、二弟克岳。</h3> <h3>  1947底老家山东章丘解放了,开始了土地改革。老家捎来信问我父母,你们还回不回来?回来可以分地分房,不回来就没份了。父母亲商量后决定返回老家,叶落归根。</h3><h3><br></h3><h3>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和安排,父亲就把大成炉交给了我二哥程克家(我二大爷的长子)暂时管理。父母亲就带着我们兄弟三人,于1948年返回了老家章丘侯家庄。</h3><h3><br></h3><h3> 记得那时我10岁,二弟克岳7岁,三弟克岭4岁。在土改中,我家划为中农,分配到了土地和房子。原本我父亲与大爷、二大爷是一家人,后来就分家了。父亲把我们安顿好了后,就又去了海伦,处理大成炉的一些后续事宜。</h3><h3><br></h3><h3> 家里母亲就成了我们的顶梁柱。既要照料我们兄弟仨,又要打理地里的庄稼。母亲非常能干,又能吃苦,撑起这个家是多么不容易啊!</h3><h3> 记得有一次母亲让我和她去北坡的地里种玉米。母亲在前面刨坑,我在后面往坑里撒两粒种子,再用脚驱土把种子埋起来。干着干着,我看见母亲冒汗了,就说:“娘,让我刨坑吧!”娘不让,说:“你刨不匀。”就这样,把五亩地种完了,母亲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h3><h3><br></h3><h3> 我心痛母亲啊!母亲不让我干重活,生怕累着孩子。母亲的爱柔柔如水,轻轻如烟,深沉如海,恩重如山。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幕⋯⋯</h3><h3><br></h3><h3> 父亲处理完海伦的事情后,回到家里。他也累了,不再打铁了,当起了农民。他翻盖了东屋,说是准备给长山(我小名)取媳妇往,又把南屋西屋的屋顶更换了新麦桔。在种地方面,也是行家好手,把家里北坡的园地和南坡的旱地都耕种的井井有条。</h3><h3><br></h3><h3> 我回来后,在侯家庄小学继续读书。念完初小,又到明水镇去念高小(五六年级)。那时去明水要走八里路的羊肠小道,父母就让我带干粮去住校。</h3><h3><br></h3><h3> 每周六下午回家,周日下午返校。母亲就给摊好够吃一周的煎饼,叠好包在干净的包袱皮儿里。菜就是家里腌的萝卜咸菜,有时还带点芝麻盐。为了让我好吃的好点,母亲就把咸菜切成条,用油、葱花炒一炒,很香。当时,食用油很金贵,父母都舍不得吃,留着给我炒咸菜。</h3><h3><br></h3> <h3>  这是一组章丘农村摊煎饼的照片。</h3> <h3>  高小毕业后,父母决定让我去济南念书。经老师推荐,报考了济南一中。考试前,父亲领我去了济南,住在本庄一位乡亲的货栈里,他是做水果批发生意的,人很热情。</h3><h3><br></h3><h3> 济南一中是山东省一所具有悠久历史的名校,报考的人很多,很难考。在父亲的鼓励下,我满怀信心的参加了考试。考完后,回家等候通知。</h3><h3> 记得有一天,我和父亲正在北坡地里干活,弟弟手里拿着一封信,高兴地跑来,大声喊:“哥,济南来信了,你考上一中了。”我接过信来看,果然是录取通知书。父亲赶紧让我把信念了一遍,兴奋地说:“你爹我一辈子没念过书,吃了不少苦头,爹一定供你上学。你要好好学习,将来会比你爹有岀息⋯⋯”</h3><h3><br></h3><h3> 在父母的眼中,孩子常常是自我的一部分,子女是他今生理想中自我实现再来一次的最后机会。父母常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宁肯自己吃苦受累。</h3><h3> 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父母亲开始忙碌为我准备行装了。父亲赶集为我买要带的日用品,如脸盆、水杯、毛巾等。母亲给我做了新被褥、新衣服、新鞋子、新布袜子等等。真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父母之爱,水不能溺,火不能灭。</h3><h3><br></h3><h3> 就这样,我身负父母亲和家人的重托,开始了赴济南的求学之路。那时我刚13岁。在济南一中,学校给我评了每月5元的助学金,住校,吃食堂,伙食费每月6元。家里每学期让我带上十几块钱,我节省着点也够花了。</h3><h3><br></h3><h3> 我学习非常努力,每学期的成绩单都让父母很满意。我多次在学校全校大会上,受到校长的表扬和奖励。当我把奖状拿回家时,父母亲可高兴了!就把奖状贴在屋里的墙上。</h3><h3><br></h3><h3> 初中快毕业了,父亲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考铁路中专,管吃管住,不收学费还分配工作,这样可减轻家里负担。父母同意我的想法。父亲说,家里没有什么进项,光靠卖粮供你上学,确实负担很重,何况还有你弟弟妹妹也要上学。上中专不花钱还给分配工作,这很好。</h3><h3><br></h3><h3> 班主任夏广洲老师却动员我上高中,他说,你学习好,学校保送你上本校高中。我给夏老师说了我家经济困难的情况,准备报考铁路中专。夏老师表示理解,说,铁路学校难考,但我相信你能考上,祝你成功!</h3><h3><br></h3><h3> 在济南铁路机械学校学习了三年,于1958年毕业,我与其他三位同学一起分配到乌鲁木齐新疆铁道学院工作。</h3><h3><br></h3><h3> 父母亲没想到,儿子一下子被分配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工作,当时连火车都不通啊。心情很复杂。高兴的是,儿子干铁路了,有了铁饭碗;担心的是,太远了,还能常回家吗?那时全国都在大跃进,新疆也要修铁路,急需人才。而我们当时是抱着“听党召唤,服从分配”、“青年人志在四方”、“支援大西北”的理想,自愿去远方的。</h3><h3><br></h3><h3> 这是我在明水上高小时与同学合影。</h3> <h3>  这是在济南一中初中毕业时与同学合影。</h3> <h3>  这是在济南铁路机械学校毕业时与同学合影。</h3> <h3>  要离家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父母的心头也是沉沉的,虽然他们一如即往的默默地准备着我去远方的行装,但那种不舍的心情依然挂在脸上。而我将一个人带着近二十年的亲情、友情、乡情去到一个很远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创造一个新的生活,之前的都成了回忆。似乎你从来没来过,又或是你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走了,带走的是两位老人心上的那根线,长长远远的,放到了你去工作的地方后来来回回地扯动着。</h3><h3><br></h3><h3> 在济南求学6年,虽然也离开了父母,但毕竟离家很近,只有40多公里。一年可回家多次,好象不曾离家,父母就在身旁。而这次,要去四千公里远的边疆工作,何时才能再回家看望父母,竟成了未知数。</h3><h3><br></h3><h3> 分别的日子到了,父母亲千嘱咐万叮咛:“要常往家里捎信”、“要好好工作,注意身体,不要想家”、“家里还有你兄弟妹妹,我们身体也还硬实,你放心吧!”⋯⋯父母送我到庄头,嘱咐的话语说不完。</h3><h3><br></h3><h3> 要走了,我回望年已60岁的父亲和52岁的母亲,目光里满是未曾落下的泪水,我是怎样眷眷不舍,但又不得不踏上人生的征途。</h3><h3><br></h3><h3> 经北京转车,坐了两天的火车,又坐了三天的汽车,几经辗转,总算到达了乌鲁木齐。我被分配到刚从天水搬迁又扩建戴帽的新疆铁道学院工作。学校每年都有寒暑假,而且铁路职工还有探亲票,坐火车不花钱。</h3><h3><br></h3><h3> 报到后,学校就让我们去天山深处大炼钢铁,一干几个月,没给家里写信。父母没有我的消息,非常着急和挂念,还发了电报询问。直到我回学校,才看到家里的来信和电报,急忙回信报了平安。到放假时,我开了免票高高兴兴的回家看望父母,但是等待我的却是一个不幸的消息。</h3><h3><br></h3><h3> 在我离家去新疆后不久,二弟克岳突发急病去世,这对父母对全家是多么巨大的打击啊!父母亲自己忍受痛苦,却不让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怕影响我时工作。我给二弟买了新球鞋,他是家里主要劳动力,忠厚老实,小学毕业后就跟父亲一起种地,那时已18岁了。对于二弟的早逝,我痛苦极了,大哭一场。</h3><h3><br></h3><h3> 在新疆铁道学院(后改名乌鲁木齐铁路工程学校、机械学校)工作近八年的时间里,我每月按时给父母寄钱,每年都回家1一2次看望父母。当时实习工资36.5元,定职后每月62.5元,十几年没涨过。</h3><h3><br></h3><h3> 1963年初,我在乌鲁木齐结了婚,随后有了孩子,这给父母带来很大的喜悦。后来,学校从乌鲁木齐整体搬迁到兰州,我也随校到兰州铁路机械学校工作。</h3><h3><br></h3><h3> 1968年,弟弟来信说,母亲得了重病,是癌症。我急匆匆赶回家,发现母亲的食道癌已到了晚期。母亲躺在床上,见到我眼里泪水直往下掉。父亲对我说,你娘的病,医院也治不好了,让回家养,现在连喝水都很困难了……。弟弟让我买的葡萄糖粉,冲了开水,给娘喝了点,娘咽得非常痛苦,我暗自流泪⋯⋯。</h3><h3><br></h3><h3> 没过多久,母亲就这样走了,带着痛苦,带着对我们的牵挂,带着对父亲的爱恋,带着对全家人的不舍,走了⋯⋯走了⋯⋯走了⋯⋯。她生养了我们四个孩子,把我们养大,操劳了一生,还没有享过什么福,就走了⋯⋯。</h3><h3><br></h3><h3> 母亲去世后,父亲也苍老了许多。在以后的日子里,父亲多次教导我说,“我也老了,你们三个孩子要好好的,互相照应”,“你是老大,又在外面工作,应该好好照看你兄弟、妹妹”,“家里就你一个人出去工作了,是我把你兄弟留在家里的。家里总得有个孩子陪我们”,“你兄弟和妹妹都是好孩子,在家也不容易。你要照顾好他们,帮助你兄弟妹妹把他们的孩子拉扯大。”……</h3><h3><br></h3><h3> 我最忘不了的是,有一次我从家里返回时,父亲送我的场景。他送我到庄头,我让他回去,他不肯,说,再往前走走。我们沿着一片玉米地里的小肠小道走着,说着,父亲嘱咐了很多话⋯⋯。我不让再送了,已经离庄很远了,他才站住,说了句“常回来看看,别担心我”扭头就走了,眼角挂着泪花⋯⋯ ,我看到父亲的背影,是苍老,是无奈,是牵挂,是孤独,或许是美好是期望⋯⋯,我的眼里涌出泪水。</h3><h3><br></h3><h3> 1975年父亲也走了,去天堂找母亲去了⋯⋯。</h3><h3><br></h3><h3> 父亲去世后,我继续给家里寄钱。除了履行父亲生前的嘱托,我非常感激弟弟克岭及弟媳文兰,近二十年来对父母亲的照料和陪伴,替我在父母跟前尽了孝道。</h3><h3><br></h3><h3> 这是1959年6月14日在章丘明水拍的全家福。</h3><h3> </h3> <h3>  这是我们兄妹三人的照片。</h3> <h3>  这是我和兄弟克岭于1960年7月在济南的合影。当时弟弟正在济南读中学。</h3> <h3>  这是70年代末期80年代初期,我回家时与兄弟克岭、弟妹文兰、妹妹克凤及侄儿程建的合影。(具体时间记不起来了)</h3> <h3>  二十年来,我每次回家看望父母,都是一场相聚欢乐后的离别。父母把我养大,就是不断地目送彼此的背影渐行渐远。不变的一条小路,不变的一双背影,逐渐变老的父母在路的这头,而我在遥远的路的那头。相聚是短暂的,离别却是长远的。</h3><h3><br></h3><h3> 离别是无言的痛,是经年的伤,是涩涩的苦,是深藏的泪。留下相逢的背影,带走对父母的牵挂,惟有绿色的邮路,传递别离的思念。在那漫长的日子里,心就像秋树,叶片无奈地飘洒一地,只把寂寞挂在枝头。</h3><h3><br></h3><h3> 儿子感恩父母,是父母给了我身体,给了我爱,给了我做人的道理,给了我人生奋进的勇气和智慧。儿子近来常在梦里见到两老,这也许快到了我们在天堂相聚的时候了,那时我一定好好陪伴你们,再也不分离了⋯⋯</h3><h3><br></h3><h3>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h3><h3><br></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