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美的邂逅

余歌扬

图文:余歌扬(笔名:西浦恋人)

　　出发婺源之前，我的医生告诉我：“骑自行车不要太快，感觉累了就要休息，不要坚持，蹲下和站起来要慢些，不要急，防止晕眩……”“好的。”但是，婺源五天行，我背着重重的相机，爬山涉水，每天两万多步，汗流浃背，气喘呼呼，但是我一点事儿都没有，我欢欣雀跃，我差点给我的医生发微信告诉他这一切，但怕严肃的他过于惊愕。当然，回来之后，感冒肠胃炎等等找上来，这都是意料之中，也是后话，就说婺源吧！

　　走过许多山水的地方，婉约、礴磅都感受过，但婺源的彩虹桥还是让人眼前一亮，蓝天白云，青树绿水，游人石桥自不必说，让人置身梦幻中。而让我的镜头久久不能离开的是，在溪边浣衣的村民，三三两两，提着大大小小的衣桶在水边洗衣，边捣衣边谈笑。一桶衣得洗多久呀？我问了一位中年妇女，她笑着说：“不定呢，话谈得多衣就洗得久。”“家里没有洗衣机吗？”“怎么没有？洗衣机哪会跟人说笑呀？”哦，我恍然大悟，原来溪边洗衣是为了交流，为了欢笑，也许这一刻就是每天必修的美好一课呢？我听得醉了，痴痴地看着她们，想起在动车上和女友谈了很多人生的课题，但我们缺谈了人生最简单的一课，或许在这里得到了补充。

　　镜头一转，我捕捉到了这个温馨的场面，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小孩挨在正在溪边洗衣的奶奶身上。奶奶洗衣时的咚咚声，溪水的哗哗声，对他来说，一定是一首美妙绝伦的乐曲吧，这个清晨或许也将成为他人生最为美妙的记忆。我想起小时候，奶奶总是带着一群小孙儿到电影院看潮剧那些午后，什么《飞龙刺狄清》《包公锄陈世美》等等，一概看不懂听不懂，但那些挨着奶奶的时光成为了人生温暖的画面，在你某个灰心丧气或是骄傲自满的时刻，给了你的力量和提醒。

　　“晓起”这个名字起得充满了想象力和诗意。听到这个村落的名字，我几乎就爱上了它，没错——“小桥流水人家，古树荷塘清风”，果然不辜负“晓起”这个名字。“晓起神樟”是一棵1600多年的古樟树，据说很多樟树老了的时候，树干都是空的，但这棵老樟木的树干却是实心的，该有多少人才能够拥抱得了它呀，拥抱得了它，又怎能拥抱得了岁月呢？1600多年的岁月，刻在你我的脸上，该有多少道皱纹呀，但樟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早上在车上跟女友叹息很多老年人因为孤独疾病等因素而患上了抑郁症，听导游说要看一棵1600年的古樟树，我们开玩笑地说，这么老的樟树也会患抑郁症么?此刻见到这棵神奇的樟树，我们对岁月骤然多了敬仰，对自然多了敬畏，或许，人生要跟上自然的步伐，需要漫漫的修炼吧！

　　“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我们潮汕人家最爱榕树，而婺源，真的是“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呀！山中必有竹，水边必有竹，屋前必有竹，想必每个婺源人的心中也都有一棵笔直挺拔的竹子吧！在婺源坐车，问路，甚至于搭讪，都能够感受到婺源人的朴实厚道。记得从丛溪山庄打车上篁岭时，系统提示到山下59.9元，而我们所订的民宿在山腰，司机跟我们说，从山下走到山腰还远着呢，得3公里，我们问他是否可以载我们上山腰，他犹豫了一会说好吧，他说山路有点陡，他本来还有事的，但估计我们在山下叫车比较难，就接受了。到目的地时，我们要再给他付款，他说不用了，这一程本来就没计在系统中，是他自愿送给我们的。我和女友感动得有点错愕，原以为他会坑你一把，没想到是“白送”呢，这样的好事，真叫我们不敢相信，只得连连道谢。

　　他们说，上篁岭须在三月。是呀，相象一下很黄很暴力的油菜花漫山遍野，该是何等的美呀！但我既来了，在立秋之日，和三十年的老友携手来到这里，“携手”二字写得有点羞涩，人到中年，有些感情总是过于深藏，想当年，我们从十二三岁的少女相识，常常挽手出游，一起读书一起躺在她家的老屋话梦想，也曾被她家老屋的蜈蚣吓得半死。后来我读中师她读中专医校，信件不断，出嫁时这些信件都各自带在身边。后来各自家庭，忙碌，岁月渐远，联系虽然经常，但渐渐没有了少女时代那些无缘无故的快乐和热情。这一次，一条微信：“8月4号婺源出行？”“好！”如此简单，促成了两个老友又一次单独的美好时光。来到婺源，正逢晒秋，饱满丰足的季节，正合彼此的心境，我想，挑这个时间来婺源真是挑对了。坐在一家“致青春吧”的咖啡屋前，我们说起少时那些往事，包括曾经都喜欢过的那个男孩，不禁哈哈大笑。旁边一家“石鼓轩”的店主很合时宜地放了一首怀旧歌曲，瞬间岁月静谧，听到的唯有友情汩汩流淌的声音……

　　立秋季节，篁岭当然见不到很黄很暴力的油菜花，但山中绿的树，红的花，银的水，清的风，让两个中年大婶不由顿足重复一句潮汕话：“惜雅啊！”除了这一句，再想不出任何语言可以表达。

　　如果你问我，什么季节去篁岭最美，我一定告诉你，立秋！顺便贴下一首旧作和一首在婺源即景的短诗，纪念永远纯真的友谊。
老屋的蜈蚣
一一送给我的＂闺蜜＂

用确凿的数字来说
那条温柔的蜈蚣距离现在二十六年
因为那年我们十三岁

用具体的方位来说
那条温柔的蜈蚣当时就在我头顶你的脚尾
因为我睡在老屋的北面你躺在老屋的南面

用文学的手段来说
那条温柔的蜈蚣把我的脸变成两指宽，把你笑成了向日葵
从此有了一生的笑资

用一颗心来说
那条温柔的蜈蚣把你我系在一条刻着＂闺蜜＂的红扎绳上
从此有了一个随召随来的吵嘴伙伴

西浦恋人，20150923
立秋

玉米悬在屋下
辣椒挂在窗前
菊花的香染透了天台

阳光斜斜打过来
映红的是你的微笑
笑声响彻了整个村庄一一哦，不，是整座大山

坐下来吧
泡一壶八仙茶
我们谈论这个秋天
以及已经过去了的很多很多个秋天……

西浦恋人.20180808于婺源晓容村

　　在篁岭，见到了很多来写生的学生，他们或于古亭下或于静巷中支起画架，“无丝竹之乱耳，唯内心之追寻。”将岁月静好跃然纸上，“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那是笔下的风景，内心的梦想。把这些美好拍于镜头内，传给同样热爱画画的孩子，他连连发了几个流口水的表情。

　　在婺源，静静地呆了几天，炎热夏天，却有清泉汩汩于心中，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