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

茶园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这是十多年前我在《诗经》里看到的句子，很有苍凉感。那时，我不怎么懂得它的含义，只觉得很有意境，能触摸到灵魂深处的一些东西，于是牢记于心。

农历七月，北方天气依然很热。不过，已经立秋了，早晚的气温已有了一些凉意。在这样的季节，每日里，听着窗外知了的鸣叫，看树叶零星飘落，心境也似乎有些萧条。有时，凭栏远眺，见枫叶漫山，闻蟋蟀鸣叫，伤感得很。沉浸在秋日私语里，心是潮湿的。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bì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yè彼南亩。田畯jùn至喜。”对于诗经的艰涩，我并不是很喜欢，不过，这种“大火星西行，夏去秋来，天气转凉。”的季节变换，不知怎的，就感动了我，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是小时候母亲在初秋哼着小曲儿坐在床边拿着针头线脑给我赶制冬衣？还是夜深人静时守着满天星光用心灵来舞文弄墨？我不知道。

秋，是多愁善感的。有时，看夕阳西下，心里禁不住会莫名其妙伤感得滴下血来。闲暇时，走在曲折的木桥上，看湖中的绿洲，不免还会有诗意涌动，但是，却不肯去用心思考。想起这些年来与文字相伴，以及那种日夜奋笔疾书的情景，常常会禁不住潸然泪下。

在碌碌无为中，不知不觉地荒芜了文字。什么时候，我搁浅了笔墨？指尖的思绪还在袅娜，键盘上已是落满了灰尘。抬眼望去，繁华不在。渔歌小舟，渐行渐远。残垣断壁，荒烟蔓草，物是人非，心绪疏懒到了谷底。不见了，旧时情怀。

睫毛低垂，任记忆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
那一年的暑期，我百无聊赖地躲在故纸堆里，闲敲着黑白棋子，脑海里却浮现出江南的十里荷塘和三秋桂子。人都说江南的烟雨很朦胧，乌篷船油毡帽衬托出的浆声，是很含蓄的。我没见过江南的韵致，对于传说中的温婉和儒雅，很是向往。于是，日日夜夜，让灵魂牵绊。但北国的山水，终究不适应南方的气候。我站在洛水岸边，挽起衣袖，却做 不来婉约的捣衣人。浆声渐远，人影绰约。而我，不是临水照花人。

“寒空动高吹，月色满清砧。残梦夜魂断，美人边思深。孤鸿秋出塞，一叶暗辞林。又寄征衣去，迢迢天外心。”纤月盈缺，眉意难诀。造化弄人，无可奈何，徒然伤神。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 ？梦境之上如何再现梦境？

并肩走过荒凉的河岸，仰望夜空，看到的，是生命的狂喜与刺痛。这一刻心扉合拢，一切过往，宛如烟火。 有人说，朋友是分阶段的，此一时彼一时。我愕然，愣怔半天，苦笑摇头。秋天来了，树叶枯黄。这是自然规律，只是过完了整个夏天，我满眼都是浓浓的绿意，看不见菊花黄、柿子红。噩梦惊醒，留下的岂止是泪痕？这惊惧，只怕要蔓延无边了。卉木无情，江水依旧。对于江南的雅韵，我还是独有情钟。人非圣贤，有时候，心情不免会为自然所左右。我如此，人亦如此。

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正自怨自艾，不曾想，有朋友给我发过来了卡朋特乐队的代表作歌曲《昨日重现》。“all the songs i love so well，every sha-la-la every wo-wo”异国情调，让我懵懂茫然。不过，看朋友沉浸之中，达到了忘我境界，我知道，这其中肯定也有不少的故事。只是，这故事不属于我，而当时我也没有很留意。不过，此时此刻，我已被那种伤感和怀恋所迷惑，感怀不已。沉吟半晌，再理南风弦。声断续，思绵延，谁知其中意？心照两不宣。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秋意浓。在这样的季节里，我是不是该到户外走一走？看一看漫山遍野的野菊花？感受一下暑退秋至的薄凉？
2018.0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