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世界上无论什么名誉,
什么地位,什么幸福,什么尊荣
都比不上
待在母亲身边
即使她一个字也不识
即使整天吃高粱饼子
——季羡林
火车开动了,车厢尽头黑底LED屏显示当前时速168km/h。
我侧身将大脑袋靠在肉肉的右臂上,脸与手臂呈完美的45度角。
戴着眼镜的四只眼共同注视着窗外。
窗外的景致从咖色的高层板楼切换到绿色的平原。偶尔掠过几个地里辛劳的庄稼汉。
几只电线杆上乘凉的燕子和一小片浅浅的河滩。
如诗般的画面让我想起了娘曾经的远方。</h3><h3><br></h3><h3>
1
娘曾去过武汉。
28年前,娘经营着一个小的服装摊位,价格公道款式时尚加上娘利落爽快,生意算是不错。
那时半个月左右娘就要去进次货,离家约570公里的武汉是娘常去进货的地方。
夜间出发,次日下午到达,挑好货后来不及停留就往火车站赶。
娘那时32岁,160的身高,不到50公斤。瘦弱瘦弱的她要推着装有三四个大包将近20袋面粉重量的推车前行。
出门进货时娘基本不闲逛,因为在外多呆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
娘基本不喝水,因为货太多去公厕不方便。
娘基本不睡觉,因为火车上目睹过第三只手扒窃。</h3><h3><br></h3><h3>
2
娘在北京待过一阵子。
2010年夏,娘到北京看我。
行李里除了干货和米面还有一份胸片。
娘说要去趟肿瘤医院。
候诊区人特多,娘靠墙等着,四五十分钟后被叫进诊室。
面对专家大夫坐下,娘掏出了那张一直放在左肩布袋里的胸片。
大夫举起胸片看了看,并询问了具体情况。
大夫说病人这么大年纪没有手术的必要。
娘先是愣了愣,后谢过大夫慢慢起身出了诊室。
待走出医院后,娘才详细地跟我唠了起来。
姥爷最近总是咳嗽,地方医院检查出是肺癌晚期,娘就寻思着倒权威医院让大夫看看或许有一线希望,可是没曾想结果却一样。
娘说话时没有难过,看似冷静淡然的模样。
可当晚我分明听到娘低声哭泣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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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山西应该算是娘的开心之旅。
那年,娘和爹乘高铁到山西,参加我的婚礼。
婚礼当天,爹和娘到餐厅吃早餐。
爹把一杯牛奶三片面包和两个鸡蛋放在娘的桌前。
娘正纳闷咋整了西餐玩意。
爹又㧟了一勺蓝莓酱涂在面包上,让娘尝。
娘掰了一小块,嚼了半晌。
然后挺直背清了清嗓,说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用俺们河南话叫中。
看着娘的神情,爹和我都笑弯了腰。
4
列车广播中“各位乘客北京站就要了请收拾好您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的声音把我拉回到现实。
当晚皓月当空,我写下了这样的话:
我的行李箱装的是干货酱料
娘的行李箱里装的是啥?
娘压根没有行李箱
我到过上苏杭吃过栲栳栳嘎巴菜
娘去过哪儿呢?
娘只到过一个地方叫奔忙
我曾梦想剑仗走天涯四海为家
娘的梦想是啥?
娘的梦想就是我平安健康成个家
我的未来总是在路上
娘的关怀总是在心上
成长的路上
太多人说趁着青春搏一把
太多人说为了娃拼一把
我曾是这样的大多数
为升职涨为价值命运奋不顾身
可每每回望
离家数年
亏欠最多的还是娘
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
它让我成长
也令娘沧桑
愿娘做个疼惜自己个儿的人吧
诗和远方
与娘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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