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山乡消暑夏,浓淡绿无涯。</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将入薜萝径,还寻五柳家。</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云开啼鸟出,草盛板桥斜。</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婉婉垂髫女,撑篙弄水花。</div></h3> <h3> 人在苦暑中,每每头昏昏而汗涔涔。当车如箭一般射向烈日,阳光便成了车窗外的风景,只用来装饰沿途的白云和青山。车子一路向北、向北,然后一个拐弯,就转入山中,把那条咄咄逼人的火龙远远地抛在身后。打开车窗,与山风同行,一个叫杉坪的小山村,就在弯弯曲曲的山路尽头等着我们。</h3> <h3> 正是夏深草木长的岁月,山中的草木或高或矮,或疏或密,或向空中肆意扩张领土,或在地上默默匍匐梦想,或攀附他人而上,或侧身斜逸而出,都各自浓浓淡淡郁郁苍苍,不管车来车往。间有几朵山花没心没肺地嘻笑于路旁,也无人过问。生命是喧哗的,生命也是寂寥的,人看花如此,花看人,应也如是。</h3> <h3> 下了车,过小桥,步几级错落的石阶,忽然豁然开朗,一条碧水已盈盈在眼前。溪涧小而浅,却也蜿蜒有致,起承转合间如唐人的一首绝句。水边有竹楼,水上有竹排,人在竹下,风在竹林,如入清凉境。</h3> <h3> 听说山中有瀑布,或许就是小溪的源头,于是我们缘溪而行,溯流而上,想探寻山溪上游更清澈活泼的童年。可是当脚下的路渐行渐小渐被荒草吞没时,我们停止了前行,掉头往回走。不必追问水自哪里来,又向何处去,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答案和真相,还是把流水的身世交给大山去缄默,把深山的秘密交给流水去诉说。而我们就在眼前这一脉浅浅的流泉里,和游鱼一起悠然来去,享受片刻的清凉。 </h3><h3> 玩一会儿水,撑一会儿竹排,再上竹楼里沏一壶功夫茶,在山泉烹就的茶香里,品一会儿山水清音。然后搬一张竹椅,在水上坐下来,看水中云影叠着树影再叠着人影,坐得久了,和笨笨的石头一起长满青苔。</h3> <h3> 人终究没有长上青苔。正是周末的午饭时间,杉坪客满,窑鸡溪鱼换了清茶,说笑声脚步声换了溪声蝉声,山水中有了热闹的人间烟火味。出尘与入世,不过一念之间。</h3> <h3> 环顾四周,楼前木瓜已堪摘,对岸龙眼也果实累累,山坡上更有柑橘与柿子,菠萝与柚子。柿子渐红,柚子渐黄,溪水不停地流,流着流着,杉坪的夏天就流走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