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孩 ——致“毕业”了的一2班

东篱

老师

他们

孩子

小孩

魔鬼

天使

亲爱

可爱

监考

内敛

第一次见到他们时，一双眼睛和50双小眼睛同时对视，空气就此凝固。他们对我好奇，我也很想看透这一双双小眼睛背后的故事。于是我们默契地互相试探着。
为了“安定民心”，我早早立下规矩，小到喝水、上厕所都一一祥致，生怕哪个环节被钻了个空。而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与一年级的“小鬼”交锋，必将是一场持久战。
出乎意料地，这一年竟顺风顺水地过来了。这几十个小朋友似乎提前开窍了一般，本本分分地遵守着规章制度，偶有小插曲，终是和谐的乐章。惊喜之余，越发感受到这些个小小心灵的可爱。

生命如此独特，在一颗颗尚未被社会打磨浸泡的幼小心灵里，既带着原生家庭的影子，也保留着最初的童真。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特质。机灵的，活泼的，内敛的，安静的，调皮的、懂事的、能干的、木讷的……各种各样特质的小朋友汇合在一起，使集体生活变得既丰富，又琐碎。很多时候感觉他们就像是天使与魔鬼的化身，时而像“魔鬼”一般不可控，时而又像天使般温顺可人。而不论天使也好，魔鬼也罢，愿意全盘接受，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想教师之所以被称为“专业技术人员”是不无道理的，你很难想像一个外表沉默内敛的女子在她的学生面前是如何的“戏精”。这会儿威严嗔怒，那会儿温柔祥和，这一秒卖了个萌，下一秒也许就瞪起了眼。更多时候是把自己退化成七八岁的小孩，用一颗童稚的心去交换另一颗纯真的心。

我总是羡慕这个年纪的他们。小女生的花辫子、花裙子，小男生的虎头虎脑样，还有他们清澈的目光、肉肉的小手、无邪的笑容，想不出问题时的抓耳挠腮样、被批评时那红通通的小脸蛋……一切都显得那样天真可爱。
学校的后花园是他们的天堂，活动课上各种游戏玩的热火朝天，那恣意大笑的表情把七八岁孩子的烦恼通通扼杀在脑后，如此简单有效，让成年的旁观者徒有羡慕。如果说爱玩是孩子的天性，那好奇心一定是上帝给他们创造的另一份贵重礼物。后花园里的一只蚂蚁，芒果树上刚结的一个小果子，以及各种说不出名的花草树木，都能让他们兴奋地研究上一整节课，比起成年人的浮躁，他们更擅长用认真专注的方式满足对这世界的好奇。

“老师，你有孩子吗？”
“没有。”
“为什么你不生孩子？”
……
“老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老师，我昨天…….”小话匣们一开口，总是滔滔不绝，他们那小小的脑袋瓜里总装着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和问题，而无论我怎么回答，似乎他们都深信不疑。于是总有一些家长吐糟：“我家孩子在家不听话，老师说的他就听，什么都说“老师说的”……”
我开始对“老师”这个身份越来越认同。我想所有老师都是在得到孩子的信任之后才对自己的职业越加笃定。出了校门，我们不过是茫茫人海的普通一员，没人知道你是老师，即使知道，也被很多人带着有色眼光看待。只有在孩子面前，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因为教书育人的使命，因为朝夕相处的感情，因为那份天然的崇拜和信赖，你开始理直气壮。你的情绪也因此和几十个孩子的表现牵连着。你会为某个学生没交出家庭作业而生气，也会为某个学生取得一点点进步而由衷欣慰。
 

期末考试前几天，我总担心这些爱犯粗心的小家伙在考场上发挥失常，于是拿出我惯用的“坑蒙拐骗”伎俩，煞有其事地跟他们说：“最后一次考试了，一定要认真答题，考不好的同学老师要留下来重做的。”在一片哗然中，我暗自庆幸我的计谋又一次得逞。而考试前一天，得知自己要去外校监考，这是最后一天给他们上课时，心里有股莫名的沉重感，原本想在最后一天和他们好好告别的计划也成了泡影。
最后一节课，我刻意放慢了讲话速度，眼神假装不经意地环顾四周，试图记住这几十张可爱的脸庞，以及我们一起走过的整整一学年时光。孩子们一无所知，最近一周，他们在不断被剥削的音乐、美术课中闷闷不乐，好在暑假这颗“定心丸”让他们没有在日渐枯燥的复习阶段爆发。
下了课，忍不住告诉他们明天不再见面的消息。预料中的一片愕然的反应，机灵如他们，马上有孩子反应过来：“老师，你不是说考不好的要留下来的吗？”猝不及防，以为阴谋被看穿，一时语塞。哪知这孩子来了另一句：“那我考不好的话不是就能见到你了？”哭笑不得，心里却是甜甜的。
     监考回来，教室已是人去楼空，不经意间看到讲台上放着几张卡片和小礼物。绘满涂鸦的卡片上写着几个稚嫩的字“老师，我ài你”，会心一笑，瞬间溢满感动。我承认，我对这样的表白毫无抵抗力。那些在教学工作中日复一日的繁琐，那些苦口婆心的教育，以及所有“恨铁不成钢”的情绪，突然又生出了另一种意义。而这，仅仅因为我是他们的老师，他们，就像是我的孩子。

过完这个暑假，我亲爱的小孩们将开始他们新的学业，我也会迎来新的任务。他们还会遇到很多很多不一样的老师，正如我也会面对许多新面孔一样。我们在一个时间点相遇、离别，然后渐渐相忘在时间的长河里。唯一不变的是，我们那曾经互相温暖的心。
成长的路不会一帆风顺，愿亲爱的小孩们慢慢长大，带着这样的爱和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