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日报总编辑陈耀辉8月9日刊发宏文

养根斋

长白山天池 蒋力华 提供

人生自是有情痴

□陈耀辉

提起张福有先生，熟悉他的人首先会想到一个字：痴。这个“痴”字把张福有对长白山文化的钟情和热爱刻画得淋漓尽致。

1998年9月，张福有辑笺的《长白山诗词选》首发座谈会在白山市召开，中华诗词界大家云集，盛赞如潮。

《长白山诗词选》的出版，不仅是张福有对吉林、对长白山文化的贡献，也是对中国文学、对中华诗词的贡献。该书提出词的源头是《长白山诗词选》所收录的隋炀帝的《纪辽东》，提出建设长白山诗派的宏伟目标。

2018年6月，时隔20年，张福有在相继出版《长白山诗词史话》《长白山诗词论说》《张福有诗词选》之后，又出版了《张福有诗词选续辑》。20年，2800首诗词曲赋。这是为长白山立传的行吟之旅、发现之旅、英雄之旅。周笃文先生将其概括为：史诗。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何尝不是诗史？

杜甫诗云：“江山故宅空文藻”，“萧条异代不同时”。借其意而用之，堪称：“江山故土培文藻”，“钟情一地不同时”。我和张福有都分别在人生年华最好的时候供职于白山市，都是从省直派去又回到省直。相同的地点与经历，不同的时间与岗位，却有很多相同相通的感受。在白山工作期间，除非不谈长白山文化，只要一接触这个话题，人们总是要说到两个人：蒋力华和张福有。蒋力华提出打长白山牌，请张福有编《长白山诗词选》。张福有将愿望变成现实。

一、长白行吟之旅

20年，能潜心做一件事，做得风生水起。这是一种什么力量？这种行吟，充满艰辛和快乐。《鸟瞰丸都水》：“山高石险志尤豪，脚下丸都云底涛。老夫且作少年乐，也绕山城走一遭。”可见一斑。

能百余次登长白山考查，风餐露宿，几度遇险，痴心不改。这是一种什么精神？乐观、自信使然。

冬上天池

冬谒闼门开异光，雪深尤见白山长。

从来不信去无路，直向大荒寻梦乡。

张福有出身农民，务农两年后参加工作。走上领导岗位，从不忘本，也不讳言出身。他曾与省诗词学会几位会长专程到公主岭看望农民诗人。他的诗，有相当数量是写给农民的，读来感人肺腑。为了进一步考证夫余后期王城在辽源，2015年下半年深入田野考古调查，将文献研究与文物遗迹调查结合起来，劳请几十位农民引路或介绍古城古道等情况，获益甚多，深为感动。《张福有诗词选续辑》518～526页，就是写给这些老乡的，不仅以诗相赠，还都留下与他们的合影，载入书中。出版后，想方设法把书送到他们手上。从这件小事中，不是更能看出张福有的农民情结吗？

在《张福有诗词选续辑》309～311页，四首《纪辽东》，是写给10年来一路调查高句丽墓葬、古城的孙仁杰、迟勇等人的。如说别开生面，不如说这是深情使然。他赠孙仁杰先生云：“八年一道效长征，悬车万里行。双膝何堪生骨刺，步步叩山声。牵云越岭考残垣，祛疑若等闲。共信书成能补白，排石首编年。”孙仁杰拖着生有骨刺的双膝，是多么艰难地走完230多座山城的考查之路。他赠迟勇先生云：“著录何曾形远离，拙摄每称奇。风光多在累时好，繁忙无话题。双脚迈开堪补书，首次走丸都。纵然力竭陪登顶，为将疑虑除。”

近15年来，张福有按吉林省委安排，负责东北史地重大问题研究，走遍东北三省及内蒙古有关夫余、高句丽、渤海和辽金古墓群、古城和重要遗址，取得第一手资料，南北驱驰，风餐露宿，改写陈言，纠正误识误断，意义深远而重大。

二、文化发现之旅

从2008年到2018年，张福有与曹保明等开展了4次文化人类学的田野调查，著有《千载回眸》《百年苦旅》。通过田野考古调查，张福有取得30多项考古新发现、新结论，填补文物和学术空白，真真正正地改写了长白山的历史、改写了长白山文化的历史。张福有的文化发现，是震惊世界的重大发现。2006年，一举在良民库区发现2753座古墓、2座古城。经新华社报道后，在国内外引起强烈反响，党和国家领导人作出重要批示，国家文物局专家组立即专程赶到集安，张福有全程陪同、介绍情况，搞抢救性考古发掘，出土金、银、铜、铁、陶、珍珠、玛瑙、琉璃、宝石等一批重要器物，从而证明良民古城是好太王碑碑文中所记的“平壤城”之所在！

张福有在河南洛阳孟津，找到了高句丽贵族泉男生、泉男产、泉献诚、泉毖的墓葬，纠正误识误判。这是多么重大的发现和贡献啊！

在《张福有诗词选续辑》的433～435页，有一首七律：十年考古调研三十多项新发现新成果感怀

卅项新知费十年，扪心或可慰先贤。

阳安君剑中郎瓦，平壤城民大泽笺。

九寺九都非九域，三碑三谷定三川。

回眸莫笑荒唐事，仍有沟濠障路前。

这首诗的题记一一记下了36项新发现的事项与简况，读来令人为之震撼。诸如：发现集安禹山3319号墓卷云纹铭文瓦当并识读“中郎”等36字，证明该墓不是高句丽王陵。首次发现集安“五盔坟”有瓦，考证该地是高句丽王陵区。在长白县二十一道沟前林子发现13座积坛，出土赵国青铜器残件9件。连同长白县八道沟镇葫芦套村出土的赵国蔺相如青铜戈、集安阳岔高台子出土的赵国阳安君青铜剑和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长白县干沟子战国古墓群，可证燕赵文化东进的史实。在集安通沟岭发现“乐善好施碑”，可证高句丽北道走向。在集安同和岭发现“同和岭修道碑”可证高句丽南道走向。在辽宁盖州赤山龙潭寺中发现“重修龙潭寺造佛安禅碑记”残碑，可证唐太宗在此避暑。发现集安禹山0号墓有瓦，位于豆谷东原，应是迁都到集安的琉璃明王陵。发现辽宁营口海龙川山城东南隅的人工土山，可证该城是安市城。发现位于慈城江口的鸭绿栅，可证《新唐书》所记无误。在丸都山城西山发现4所高句丽瞭望哨。集安禹山0号墓之下的梨树园子遗址，出土大量瓦当、础石、汉代白玉耳杯、大型成批的鎏金铜箭头等，应是豆谷离宫所在地。考证好太王碑上的“平壤城”，是指良民古城，而非朝鲜半岛之平壤。朝鲜半岛之平壤，当时称朝鲜县，是汉武帝所设四郡乐浪郡郡治所在地，在好太王碑中称作：“下平壤”。考证集安阳岔高台子出土的赵国阳安君青铜短剑之阳安君，是老子李耳五世孙、唐高祖李渊三十五世祖李跻。李跻之父，是赵惠文王时宰相李兑。考证“豆谷”是通沟，亦称“洞沟”，即通沟河，入鸭绿江。凉谷，是桓仁凉水泉子河，入浑江。赤谷，是白山市红土崖河，亦入浑江。浑江，入鸭绿江。考证唐太宗《辽城望月》等诗文中的“九都”，均应是“丸都”之误。集安有丸都山城。唐代有丸都县。考证隋炀帝的《纪辽东》是词之源头，其中写道：“清歌凯捷丸都水，归宴洛阳宫。”丸都水，是集安通沟河。考证集安等地出土、发现的晋封高句丽官印有7枚。考证好太王“创九寺于平壤”，“九寺”是官署，不是建九座寺庙。识读、考证集安麻线高句丽碑“巡故国”“丁卯岁刊石”“戊申”“旧民”等关键性文字，可证该碑为长寿王时所立。考证“黄龙府”时间上之三阶段、空间上之三地点。黄龙府得名之地、夫余后期王城在辽源龙首山城一带。黄龙府废后所建之通州不在四平一面城和昌图四面城，农安是1020年复置于通州东北的黄龙府。考证金代派张子固册封长白山。考证王寂所宿韩州大明寺，在梨树偏脸古城中，有《鸡儿花》五律为证。组织专家考证“不咸”是大泽，即长白山天池，不是“色白似盐而不咸”。考证长白山得名1000年，长白山神庙建于安图宝马遗址。建议考古发掘后，已得到证明。在江源找到百年前刘建封踏查长白山一行在曹家早餐的曹建德之孙曹献春，刊石《曹家沟纪略》。考证白城也有辽代春捺钵遗址，通榆西边昭东坨子遗址等，应是辽代春捺钵遗址。在沈阳青桩子战国古城中发现1座汉代古墓群，叫停沈抚新城四环东街该段新建工程，报告辽宁省有关部门，紧急做考古发掘，高速公路改线，立即加以保护。在图们江边发现外国出资立的“间岛”石碑，报告省里责成有关部门彻底予以处理。发现《辞海》个别词条严重有误，上书国家领导人责成上海辞书出版社予以修订。

洋洋大观，令人浩叹！

三、追随英雄之旅

唐宋等历代皆有边塞诗。陆游的“鸭绿桑干尽汉天”“却回射雁鸭绿江”，张福有不仅将其编入《长白山诗词选》，更是刻印在心底。

2014年，张福有重走337年前武默纳勘验长白山之路，在漫江找到了17条船登岸的码头遗址和漫江营寨遗址。寻访考查，并非自在浪漫，往往险象环生。在松花湖尾闾突然下游放水，入夜抵岸因淤泥太深船搁浅上不了岸。在二道松江河遇散放藏獒险些被咬。十多年间驱车几十万公里，遭遇多次车祸，幸无大碍。

最近3年来，长白山池南区在锦江与漫江汇合口，复建了讷殷古城。在《讷殷古城建设功德碑》上，列出33人名单，第二位就是张福有。张福有的一首七绝《讷殷古城》，刻在《功德碑》后康熙《望祀长白山》、刘建封《过漫江营》诗之下：

紧慢江流汇讷殷，英雄到此演缤纷。

浪花不废难淘尽，始信东陲有奥文。

此诗收在《张福有诗词选续辑》579页。英雄，取杨慎《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张福有在《寻访额赫讷殷》一书的结尾，和杨慎的这首《临江仙》，全国的100多位诗人共同步韵，收有108首和词收卷，以合寻访考查108天之数，可见其情致。清代诗人王图炳有诗句：“君听浊浪金焦外，淘尽英雄是此声。”清末长白府张凤台《咏江排》：“但愿英雄淘不尽，沉吟且听晚钟撞。”奥文，出自《全唐文》《旧唐书》：“列代奥文，自古之粹籍灵符，绝域之神经怪牒，尽载于此二书矣。”长白山，堪称绝域。这里的奥壤美文，自可称奥文。

在讷殷古城的祭祖殿，张福有列出有史以来长白山的24位英雄（目前已竣工22尊），以石塑像，以文绍介，每天都供游客瞻仰。

张福有在《〈诗意长白浅说〉补韵》中写道：

诗境随风入小秋，兼天夜雨降无休。

深思原未忘杨广，浅说安能负陆游。

开大泽推流派远，辑雄文鉴老夫愁。

沧桑满目山川懂，向陌生人布兆谋。

张福有的诗，边塞诗可说比比皆是。查边、巡边、歌咏戍边。我在白山工作期间，还有幸接待张福有一行，并同走抗联路。身临其境，便于真正读懂张诗的深刻内涵。其艺术风格，全在忧责之中。张福有率先引用的：忧责、奥壤、梅津、豆谷、丸都、大荒、不咸、披榛、策杖、手斧、石磬、陶豆、铁、圆虹、砬豁、捺钵、树壁、年喜花、德林石、都林谷、通沟驿、车辙沟、五铢钱、鲟鳇鱼等等，风行为关东诗阵的流行语、常用典，成为长白山诗词中的标志性文化符号。

《东北史地》由张福有创办于2004年，10年中前7年兼社长，每文必亲自审定，共出版80期，刊发460多篇有关东北史地重大问题的文章，首发百余篇具有创新之见的重要文章，为国家做了重要的学术储备，是十年来国内唯一敢于连续大量刊发高句丽等学术文章的重要平台。

《东北史地》创刊十周年感赋

风雨征程安可忘，十年跋涉不寻常。

初甄故国三家史，再现新都九寺光。

司马雄风何阻挡，毌丘忧责孰担当？

惟期绮卷存华夏，改写良民是僻乡！

张福有的边塞诗，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强调推进边防建设的实际工作。1997年4月16日，张福有陪同沈阳军区首长巡边，到临江、长白、抚松调研国防要略，有机会汇报张凤台、刘建封《筹边十策》，建议尽快修筑长白至丹东沿江公路，得到沈阳军区和国家高度重视，很快列入计划，连续奋战多年，终于全线通车。

曹保明先生称，张福有是一个文化英雄，与国内外著名文化人类学家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引领一大批开拓者、建设者、志愿者走进地域文化、长白山文化，创造了文化人类学的张福有类型。张福有发现的旧石器长白山手斧，用中国考古学会旧石器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吉林大学陈全家教授的话说，枫林遗址和长白山手斧的发现，是一个奇迹，彻底否定了美国哈佛大学“莫维斯线”假说。

张福有的文化发现之旅，都有诗词，纪录行吟，表达风物，抒发情怀。

《张福有诗词选续辑》绝不仅仅是一部诗词集，其文化价值、科学价值和政治意义，必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加彰显其耀眼之光。

2018年8月9日吉林日报第11版

http://jlrbszb.cnjiwang.com/pc/paper/c/201808/09/content_60139.html

吉林 张福有

读报有感并谢五首（嵌欧阳修：“人生自是有情痴”句）

    一

人生自是有情痴，感奋文章大块时。

长白行吟从未悔，洪荒发现值深思。

追随已作英雄赋，引领岂嗟流派迟。

风月不关关风物，田间宝藏倩谁知。

    二

发现全新举世知，人生自是有情痴。

圆虹出在雪风后，手斧收于觉醒时。

查去书中无记载，归来野外有心思。

奇缘应信何殊我，多少亡羊补未迟。

    三

高温不退恨秋迟，霜降枫红信可知。

学问并非无意趣，人生自是有情痴。

甘于放眼为文上，乐在收心克己时。

难顾一身乡土味，山间草木惹相思。

    四

无寐谁家席梦思，孰关月落语犹迟。

当惊奥壤缘何贵，不患凡间莫己知。

景色原非亏气象，人生自是有情痴。

三江浩浩开流派，用在由诗证史时。

    五

朦胧天色未明时，拙句难成苦苦思。

错怪临窗鸡叫早，恰逢抚键韵敲迟。

登高向顶莫须问，望远瞻前犹可知。

筑梦家山同携手，人生自是有情痴。

2018年8月9日晨于长春养根斋

【题记】

今天，《吉林日报》第15版刊发陈耀辉总编辑《人生自是有情痴》宏文，劲挥椽笔，评介拙著，深感五内，微吟至谢。

附：

宋•欧阳修《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

尊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吉林  蒋力华

张福有与长白山    五首    

    一

人生自是有情痴，赤子白山灵应时。

二百途程登顶唱，一千年后考中思。

手持手斧天难老，石鉴石音诗未迟。

争得先机留话语，心藏艮兑不咸知。

    二

慧眼识珠神脉知，人生自是有情痴。

白云瑞雪载春意，绿野仙踪圆梦时。

王寂诗吟松桦引，江岗志纪建封思。

披榛勘破山中史，韵补东荒何谓迟。

    三

童颜白发不言迟，酷暑临清宝马知。

诗境别裁无限远，人生自是有情痴。

纪程恒久龙吟日，守土维艰虎啸时。

野草幽深埋野迹，山花烂漫寄山思。

    四

感动不咸持久思，史家秉笔月升迟。

光流卅载云峰立，思接千秋铁壁 知。

渤海非常留迹永，人生自是有情痴。

东来紫气拥诗派，锦谷清风浩荡时。                                 

    五

江山故宅著文时，鸟瞰丸都平壤思。

提振精神心更远，激扬慷慨意非迟。

回眸发现惊天问，策仗奔行乔岳知。

始信东疆贤达在，人生自是有情痴。                            【题记】

2018年8月9日吉林日报•东北风专刊发表该报总编辑陈耀辉宏文《人生自是有情痴》，盛赞张福有先生长白山文化之旅的卓越成就。福有先生吟成七律五首志感，因以和于长春净月寓所。

北京 迟乃义

步养根斋福有韵，习作《辘轳体-人生自是有情痴》七律五首

一，

人生自是有情痴，喜见宏文报载时。

艺苑耕耘乡友念，领军流派故园思。

白山探秘连珠现，才俊不言聪睿迟。

追古方今涵养意，世间大有觅真知。

二，

穿越古今文示知，人生自是有情痴。

白山奇现金元宝，绿水虹圆耀眼时。

关外万言诗赋咏，大东丽韵寄相思。

天光绚彩皆含意，激荡千言岂谓迟。

三，

热诚考古不言迟，艰险无何苦自知。

岩穴精搜征旧迹，人生自是有情痴。

志坚有责何曾老，耄耋也如年壮时。

察史凯歌古今乐，东陲文脉富神思。

四，

少小同窗久系思，回乡老大未嫌迟。

涵文勤政天方远，琼岳闻名故里知。

才艺超群领流派，人生自是有情痴。

奉觞春酒杯同举，师友乡邻忆昔时。

五，

辘轳成韵畏难时，役志养根千里思。

绣口华章传百代，清风才俊世无迟。

过心雅韵旗亭唱，戏海游天座客知。

同赏奇文诗会友，人生自是有情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