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山

观云听海

<h3><font color="#010101"><p style="text-align: center; ">梦 非</h3></font></h3> <h3>  佛说,男人是山。我的家里有几座著名的大山。 记忆中爷爷的父亲老爷爷就像佛一样,没记得他说过话,只记得他总是坐得很高。过年时他坐的椅子旁那个桌子很高,他更高,好多人都在他面前下跪,大人也让孩子下跪,后来知道了那是拜年。吃饭时他老是坐在炕的最里边,好像屁股底下还垫个被子,好吃的东西都端上来放在他面前并由他先吃,别人都坐在他两边或炕沿上,还有其他地方。他上厕所蹲坑总是双手托着两腮目视前方和吃饭时一个表情,这是我们一堆孩子溜墙角偷偷看到的。后来他挂在墙上了,但还是比其他照片挂的高,依旧是那个表情,更像佛了!再后来,听家里大人讲了许多他的事。知道他是前清的秀才,知书达理,擅长礼宾司仪,当过私塾先生。小时候,村上的长者也常谈论他的逸闻趣事。说他体型健壮,因人过于肥胖,故双乳大而下坠,夏天引得一群孩子围着要摸,他就坐下来和孩子们做打手游戏。打不着准摸一下,打着了就弹一下毛儿,结果是他既能打着,手劲又大,弹哭了一大片。还说他去省城参加什么议事会,骑着一匹花骡子到返回来时把花骡子压死了。总之都与体形魁梧、身体肥胖有关。 人们喜欢把男人比作大山,那么老爷爷宛如险峻无比的华山,奇峰耸立、绝壁巍峙,摄人魂魄、深不可测、高不可攀。<br></h3> <h3>  爸爸的父亲爷爷最疼我。小时候,每次见面都给我弄好吃的,以大白蒸馍夹猪油红辣子或夹白肉片子最多,有时也夹白糖,还有各式各样的洋糖(老叫法)。上初中以后就变为每次见面给钱了,一般一次5元、10元。他习惯用一叠裁好的老麻纸对折起来将一叠纸币夹在中间装在衬衣的衣兜里,然后用扣针将衣兜扣住,因此爷爷给的钱全是平展展的,并且他身上的钱好像老是那么多。后来我明白了,钱老是那么多是因为他每月领工资,纸老是那么多是他为用来擦屁股。爷爷是医生,在医院上班,他嘴上老是叼个不太长的旱烟锅子,人们都称他孟先生。他和我在一起时总是高兴地笑,摸我的头,不停的亲我的脸,把我架在脖子上。很小的时候,爷爷就给我讲“三字经”里“昔孟母、择邻处”句子的含义及典故、给我讲他与老革命家王世泰结拜兄弟及一起上学的故事,也给我教了许多古体诗词,其中有曹植的《七步诗》,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等。当然最让我毛骨悚然的还是他讲勇斗恶狼的故事。相传洛川上世纪六十年代有一段时间闹狼灾,有一次他下乡出诊途中遇一恶狼。那时人员流动少,亦无车辆、机械,正值晌午、烈日炎炎、旷野无人,狼已尾随他十余里地。而且那只狼,在当地也算得上一匹名狼,毛色为黑黄,体型硕大,噬血使脖颈下的长毛已全部凝固成一颗颗血铃、异常狰狞,据说伤人无数,已活吃好几个人了。一场与狼斗智斗勇的战斗开始了,他快狼快,他慢狼慢,他蹲下抽烟,狼就蹲下盯着他,二者都在寻找最佳的机会,直到行至一个胡洞口,狼已将他逼入绝境。真是一场医者仁心与豺狼之心的较量,两个肉身你死我活的对峙。他觉得时机成熟了,就悄无声息地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将预先做防身准备的一把锋利长刀突然抽出,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吼着举起寒光闪闪的尖刀冲向恶狼,狼被这突然的状况懵住了,竟然一时没有反应,但瞬即一个趔趄转身拉下一缕稀屎,发疯般跑掉了。</h3> <h3>  爷爷在别人面前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来找他的人都毕恭毕敬!他一般上午给病人看病,一丝不苟地做着中医的望、闻、问、切。那时他开的药一般就是几毛钱最多几块钱,基本上是手到病除,因此老百姓都称他神医,信服他。我记忆最深刻的是他写处方时,那副镜片很小的圆形铜边石头老花镜始终架在鼻尖上。下午一般都在药房和屋子里蒸、炒、切、碾、炮制或存放中草药。他每天晚上都在坚持看他那些破旧泛黄的线装医药书,并不时的划划写写。后来,爷爷退休回到了家里,但找他的病人依然络绎不绝。他习惯经常穿缝制的圆口布鞋,在屋子和院子时从不将鞋穿正,就像拖鞋一样拖着(农村人叫倒刹着)。大伯和爸爸在他面前都很温顺,无事时就陪着他煮茶、抽烟,说话很少。后来听别人说这叫“跩”,“跩太太”!再后来,爷爷也挂墙上了。送爷爷时我哭的最伤心,总是偷偷到灵堂后搂着爷爷的头又摸又亲。大人怕吓着了几次呵斥着将我拽走。这个除了因为爷爷最疼我外,还有我觉得爷爷不能离开,家里家外所有的氛围好像都与爷爷有关。爷爷没了,那些吃不完的白馍、饼干、点心、罐头、洋糖都要没了! 如果说老爷爷是险峻的华山,爷爷就是雄奇秀丽、峰峦如海、波澜壮阔的黄山。走进去,一步一景致,妙趣横生、千峰竞秀、美不胜收。童年太多的记忆憧憬好像就在爷爷的黄山里。<br></h3> <h3>  父亲已是我们家的老宝贝了,已有许多孩子称他爷爷、姥爷。不经意间我们长大了,他变老了!其实爷爷走时留下的那些困惑和担心并未出现。父母用他们宽厚的肩膀为我们撑起了一片晴空,用他们勤劳的双手耕耘并收获了我们幸福的童年!白馍、饼干、点心、罐头、洋糖一样都没少。 父亲是继爷爷后我们家第二个吃公家饭的人,也算是个科班出身的中专生。父亲虽是干部身份,但却背负着个一头沉的大家庭。面对一堆嗷嗷待哺的孩子,他始终奔波在单位和家庭之间,那时交通还很不方便,从富县他的工作单位到老家骑自行车也要早出晚归行走两天时间,非常辛苦。但对孩子们来说每一次父亲的出现都是欢呼雀跃的时候,因为父亲回来会带一些好吃的。我最高兴的是每次父亲回来能跟着坐、后来能偷着骑他的自行车,在门上引得一轮一轮羡慕的眼神和夸赞声。还有他戴的“延安牌”手表,我也偷偷的戴出去,让伙伴们一饱眼福。还能听他带回来的收音机,特别一不小心拧到所谓的“敌台”频道上,听上几句呼叫的数字便心惊胆战,生怕公安人员或解放军立马就出现在眼前。 如今,父亲已过耄耋之年,除了轻度的糖尿病、高血压之外,身子骨还算硬朗,腿脚也比较麻利,没事就喜欢出去转转,也爱看看书、看看报,逮个说明书能研究半天,玩手机也是一把好手,拍照片、发视频都不在话下。<br></h3> <h3>  父亲是个宽厚的人,他自小聪慧少言、性格温和,从不和人争高论低,对人总能以诚相待。在单位和同事相处融洽,回到村上、在亲戚间也落得一个大好人的评价!他对妈妈的体贴、包容、支持与爱恋和对我们兄妹在教育上的坚韧与耐心,都显示了他的大智慧。在他的身上更多感受到的是我们孟氏家风中的儒雅和慈爱! 眼里的父亲既巍峨雄伟,又朴实厚重,他就是我们心中的泰山。在我们生命的历程中他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挺拔的脊梁弯曲成坚实的阶梯,让我们踏实地攀登。义无反顾地将自己宽阔的胸怀抒展成秀丽的风景,让我们呼吸宇宙、吐纳风云。他雄而可登,高而可亲! <div style="text-align: left;">  人们都说父亲是山!记得女儿小时候,有一天突然拉住我的手眨着明亮的大眼睛说:“爸爸、爸爸,你真伟大!你就像一座高山”。是呀,回味着我曾经爬过的那些大山,憧憬、敬畏、关怀一直使我不断成长,我知道我也将成为一座包罗万象、包容一切的大山。 </div></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