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

龚萍

珍珠

珍珠确实也养得烦心。
“啄”是珍珠的日常，伸出他的小嘴巴啄五彩粟米，耳朵，小木棒，衣服边，项链……房间里能触碰的东西就没有他不啄的。小嘴巴嚼、嚼、嚼，品味这个世界。

茶叶木夹的流苏穗子，两颗珠子是珍珠的最爱。自从迷上这个穗子，两颗珠子逐渐失落了一颗，几个月后另一颗不知道哪去了，后来，成股的绿丝线变成丝绒，长长地挂在木夹上，像零落的记忆。
从金牛宾馆摘回来的莲蓬，插在土陶里，安逸无争，现在到处都是缺缺丫丫的啃痕，被洗劫一样。
充电线，耳机线，鼠标线都被他啃得露出铁丝，不得不换新的。

你在整理房间，他就一定要飞到你身上，头上，把你当成免费交通工具。小爪子紧紧抓住你，一不留神皮肤上就是一条条红色抓痕生疼生疼的，赶都赶不走。可是临走要把他关进笼子时，他“叽”的一声到处窜。他在天上飞，你在地上追，抓都抓不到。
茶杯里喝了一半的茶水，无论普洱，铁观音还是雪菊，甚至胖大海，只要是搁到茶盘里，他总能嘴巴一伸，砸吧砸吧尝一尝，然后满足绕开，继续啃其他东西。如果你手上有吃的，即使是肉，他都会飞过来，顺着手臂一步步爬向手掌，逼近食物。

玩够了，便飞到身上，小脸凑到你脸庞，盯着你，叫几声，让你给他挠痒痒。懂了他的诉求，他便闭着眼，仰着头，伸直脖子享受按摩。没懂，他就顶着下巴，不留神便啄你的嘴皮，下巴。

还让人烦心的是：他除了“啃”就是理毛，啄毛，啄毛，啄得房间里到处都是白色细毛飞来飞去。啄毛就啄毛吧，还一定要飞到人头上，肩上，大腿上理毛，理完后，浑身一抖，哇，那细毛呼啦一下飞出来。无可奈何只能捂住口鼻，拯救呼吸道。想想干脆关进笼子，放到阳台，他就在笼子里叽叽喳喳，来来回回叫，一阵阵高亢，几咕噜低唤，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还有更烦心“拉粑粑”，虽绿豆大小，不难打理，但是沙发，地板，健身器，神龛上，只要他到过的地方就都是星星点点。一狠心买了尿不湿，可是他整死不穿，穿上使劲咬，想想他不舒服太热也只有妥协了。继续跟到他的屁股后面扫、扫、扫，擦、擦、擦。更让我担心的是最近他开始喜欢钻进衣帽间玩，站在一排排衣架上走来走去……

有时候打扫烦了，打他屁股，把他关进笼子。
无论他咋个叫，心一硬，就是不迁就，我也得有家长的样子。

但转眼看着他抬头用小眼珠子看着我，小眼神里满是无辜和懵懂，这眼神让我想到把他领回家那天。在一盒子毛都没长齐的雏鸟中，个头不大的他仰头看着我也是这般灵动纯净。那个眼神让我挑了他和一段缘分。

想想从他二十天起，这个家就是他的整个世界，我们是他的全部。
可能只有在我们身边他才安宁。
不让他在我身上理毛，他也一定靠在我旁边理，理完后，靠着大腿，安心瞌睡。无论他在做啥，只要我一走动，他会立刻叫着飞过来跟在身旁，寸步不离。
唉，这样的全心依赖，我却心生嫌弃，自觉惭愧。罢了，你自生死相依，我当不离不弃。唉，放肆一点又何妨？
拿起小牙刷继续擦、擦、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