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馃子,是人们生活中最为常见的油炸食品,郑口人称之为馃子,也可称油条,炸油果,深州一带叫麻糖。追溯渊源,据说是人们痛恨秦桧儿,将他夫妻俩捏成小面人儿,下油锅而炸得来。
将面团按圆、拉平、拽直,再用特制的小面滚将面团一轧,随小面刀有节奏的“得!得!”声,一段段白生生,亮晃晃,被切割成目形状的“宝贝”就形成了,师傅双手拇食指提起,放在热气腾腾,翻滚着油花的铁锅里,片刻之间,白色的宝贝膨胀粗大起来,变成金黄色,两根乌黑发亮长筷子将其夹起,稍后,又香、又脆、又甜,让人垂涎欲滴的馃子就呈现在您眼前了。
馃子,在60年代初期,是一种奢侈高档食品,待客、送礼、走亲访友,那是最佳的上等之物,灰色纸绳从馃子的空隙一穿而过,黄灿灿油晃晃的宝物提在手里,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走在大街上,感觉非常有“面儿”有“范儿”谁家孩子做生日,哪家老爷子来做寿,街坊孕妇生孩儿,馃子可是上等的馈赠佳品。
幼儿时期,只有辣棒子面窝头才能勉强裹口的我们,能吃上馃子,打一回牙祭解下馋,并非易事,家庭状况拮据,捉襟见肘,穷啊。
65年的一个春日,和年轻的妈妈路过大街与康宁西路的十字路口,一下被卖馃子商贩的吆喝所吸引,眼珠儿盯着拴在铁丝上黄橙橙的馃子,咽下将要流出嘴角的口水,脚像钉住地板一样,就再也不想挪动了。
“妈妈,您看那是啥啊?”我指了指馃子狡猾的问,妈妈望了一下翘首以盼,欲罢不能的我,理会了儿子的意图,她面俱难色,本想一把拖我离开,后停顿稍思索了下,最终狠下心,掏出5分钱,给我买下一个馃子。
急忙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抢过还未曾递至妈妈手里的馃子,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还未来得及细品它的滋味儿,大半个馃子已吞下肚,见状,妈妈苦涩地笑啦,我也咧嘴儿乐啦。一种满足感和幸福感油然而生,那是我人生中吃过的最好东西。
那时的馃子并非全面食,有多半儿的棒子面掺杂其内。颗粒感非常强,表面粗糙,有点牙碜,但质地偏硬,并有薄薄的红糖附在表面,咬开馃子细观察内部,可见多个澎起的,大小不均的小面泡儿匿藏其中,棒子面儿馃子通过咽部,有喇嗓眼儿的感觉,但毕竟是油炸食品,其酥脆香口,唇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能够吃上它,已经非常非常高兴开心,万幸和满足啦。</h3><h3> 同年春天的一个下午,跟随妈妈去看望家居刘古庄的奶奶,顶着迎面扑来夹杂着黄土的南风,踩着坎坷不平,留有积水的土路,娘俩徒步前行,行至徐庄一个涵洞地段时,我言累,再也不肯往前挪动了,妈妈为哄我,只好拿出孝敬奶奶的馃子,抽出一个给我,待咽下后顿感气爽神怡,精神倍增,脚下生风,大步流星往前赶,12里路也感觉不是那样长,那样累了。
想起一首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妈的伴随,有馃子吃,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儿时随奶奶生活居多,曾记得只有在过年时,才会品尝到一星半点儿油炸面食,也被称做馃子的东西,但其淡淡的,甜丝丝,但形状和口感都难及集市的正宗馃子,可能与佐料和制作工艺有关吧?
时光流至80年代,馃子有质地飞跃,已经是全面粉制作,亲戚朋友看望住院病人,也总是提上一串馃子,以示慰问。它的香味,飘荡在昏暗的外科病房走廊,让我们这些值班的护士们也非常眼馋,探视者推病房门进屋,双方一阵寒暄,来者并不舍离开,坐在床头东拉西扯, 双方其乐融融,室内热闹非凡,人满为患,一时无暇难顾患者的情绪,捱到晌午时,众人一起共进午餐,这是礼节也是习惯。吃啥呢?当然就吃随身带来的馃子,名义送病人的“礼物”又理所当然的,堂而皇之地回归探视者的嘴里。
馃子入胃,吧唧一下留有余香的嘴儿,打个饱哏儿伸一下懒腰,女人不舍手心残留的馃子油,两手儿一搓,往头上顺势一抹,干燥无光的头发,如旱苗得了水的滋润,立马有了生机,油光发亮,发香四溢。
“大嫂您说,邓小平的柜子里得称多少馃子啊?”一位妇女盯着床边的床头柜,感慨地说,“那还用问,肯定很多喽”“吃不完会不会送人,会不会生绿霉啊?”“那谁知道啊”常言,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妇女就馃子的问题展开了讨论,扯起了闲篇儿,津津有味的互相交流探讨着着,非常的有趣和认真,她们认为馃子是世上最好的东西,她们想象着那盛满馃子的木橱柜,憧憬着神话般堆积如山的馃子,羡慕着每天都能吃上馃子的国家首脑,他是多么的富有、幸运、快活,那堪比神仙啊!
生来玉体自修长,
最喜通身漫着黄。
走上街头轻一站,
千家百铺尽素香。
40几年转眼即逝,人民生活如芝麻开花------节节高!馃子走下“神坛”摆上普通百姓家饭桌儿,再不是让人望而却步,遥不可及,只有贵族才有资格享用的美餐了,社会在进步,经济在高速发展,清晨走在街头,到处都可嗅到馃子的香味,到处见到购买馃子的人群,圆的、长的、目字型的、有加糖的、夹心鸡蛋的馃子,名目繁多,琳琅满目,随处可见,既经济又实惠。而我特别情种于加糖的馃子,其软嫩滑爽,色味俱佳,口感饱满,香甜宜人。
改革开放给人们生活带来的巨变,是难以想象的,人们富啦,腰包儿鼓啦,腰杆儿硬啦,精神头儿足啦。那曾经的,掺有棒子面儿的馃子,成了昨日一个很遥远的梦,人们很难忆起,被人们遗留在历史的长河里,甚至难留一丝涟漪,但我感觉,棒子面的馃子它最为珍贵,最为香甜,最值得回味,他物难以超越和替代,馃子的味道是童年的味道,幸福的味道,亲情交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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