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蔡庄的春天

第二紅

　　2016年春节过后的雨水，在去莒南的火车上，看着窗外成排成行缀满花苞的桃枝，脑海中“倏”地闪过的竟是这句话: “上蔡庄的春天”。感觉有点怪，但兴奋。四月初，去了上蔡庄。

上蔡庄是山村，位于山东日照的西北。因是母亲的出生地，所以念念不忘。
　　进村那天恰是清明，没有“雨纷纷”，反而艳阳高照。可丽日下不见春意盎然的繁荣，只有散落的生机弹奏出春的旋律。
　　⑴ 房前屋后
　　上蔡庄的春“俏”集中于庄户人家的房前屋后。屈指可数的几棵树上，开着红红、白白的桃花、梅花和兰花。花树之间相距甚远，即便怒放，也是独秀――生于“僻壤”，就算美成花，不过是朵寂寞的花。
　　但对上蔡庄而言，若无春花，寂寞的就不是花了。所以，别嫌不够，珍惜拥有。

⑵ 河里路边
　　村外的路边道旁几无花影，青草也不多。在南方，此时已是野花遍地，绿草茵茵――春神的偏心由此可知。
　　倒是鸭子，在村北的小河撩起春意。河水不丰盈，但鸭子结伴凫水，玩得十分“嗨”: 相互追逐、比赛扎猛子、冷不防来个”水上飞”，搅得洒满阳光的水面波光粼粼――明白了，上蔡庄春天的热闹不在花间在水里。

　　小河上游有座桥，上世纪60年代末由表哥常纪敏主持修建。此前，过河一直是难题。1940年前后，夏季涨水时，读高小的母亲放学回家，不得不赤脚蹚水。

　　站在桥上东望，蓝天白云下，树上的鸟巢十分醒目，简陋但神秘，引人遐想: 主人是大喜鹊还是小麻雀？“孩子”是男是女？单亲妈妈独自育儿还是夫妻双双一起分担？象猜难解的谜语，看着谜面却无法确定谜底，十分有趣――这正是春天的馈赠: 和煦春风中的闲情。
⑶ 田间山上
　　出村到西沟，可见层层梯田一直延伸至山脚。阳光下，绿色的麦苗与褐黄色的土地相互映衬，画面感十足: 麦田象被镶了金边，土地象被铺上绿毯。只是不知1940年早春的某天上午，母亲为让舅舅逃脱抓捕，急匆匆赶到这里报信时，看到的麦田、麦苗是否也如此美好？

　　西沟与小有名气的五姑洞山毗邻，距名气稍大些的尖垛山不到两公里。这两座山都有离奇传说，情节复杂，这里不详述。
　　五姑洞山不高，但坡陡。山坡上除了石头就是尘土和枯枝，无绿色，更无山花。若无偶尔飞过头顶的小鸟落在草丛中唱歌；若无暖暖的春风佛面，真以为还在过冬――显然，春天无暇打理此处。

　　接近山顶，草枯黄而松树枝头现绿，对比如此鲜明，很是诧异。偎树远眺，唯一的感觉是: 山连山，山外有山。不禁自问: 山那边有什么？是哪里？上世纪30年代末40年代初，仍是少女的母亲，或许也在早春四月，站在山顶问过同样的问题。区别在于: 如今我欲知答案，驱车即得；而70多年前，母亲为解未知，只得靠双腿双脚一步步走着翻山越岭: 母亲是勇者。勇者总能更早感知春天的气息。

　　 与公园里的绚烂和江南的明媚相比，上蔡庄的春天确实平淡无奇。然而，空气、阳光和水也平淡无奇――世事就是如此: 最需要的往往最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