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记忆

瑞露蝉

<h1> 八一到了,这天,必定要给老爸——这位老兵道上一声“节日快乐”。这一声祝语,不仅打开了老爸的军人记忆,同时,也打开了我的大院记忆。</h1><h3></h3> <h1>  老爸的部队,在福建漳浦一个叫“石古”的小村,临海。</h1><h1> 我的童年,就是在这样一个临海小村驻扎的部队大院度过的。说“部队大院”,可能给大多数人的感觉略带神秘,而在我的记忆中,“部队大院”没有森严,没有高墙,有的只是快乐、美好和无拘无束。</h1><h1> 当然,部队大院嘛,每个角落里都充斥着部队的作风。从迎着早晨第一缕朝霞的起床号,到伴着若隐若现星星的熄灯号,周而复始,告诉你部队岁月的峥嵘。</h1> <h3></h3><h1>  部队大院最热闹也最常态化的娱乐活动,当数看露天电影。部队官兵一致,排着整齐的队列,向放电影的操场行进,喊着口号,唱着军歌,队列划一,歌声震天,那场面……,不身临现场,无从知晓其场面之震撼。</h1><h1> 震撼之外,有一溜大院小孩儿,也有模有样,夹个小马扎凳,跟在队伍后面,颇有耀武扬威的意思,既滑稽又萌态十足。</h1><h1> 露天电影候场时,队伍的拉歌环节,也十分有趣。拉歌其实就是“斗歌”,我一首你一曲,一首高过一首,一曲赛过一曲,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用讲究唱法、技巧,只要歌声震过云天外就行。</h1><h1> 拉歌时的口号很幽默:某某连队唱得好,就是声音有点小,大家听到听不到?再来一个好不好?某某连队来一个,一二三,来一个;一二三四五,我们等的好辛苦……。如相声般,有逗哏的,有捧哏的,好不热闹,好不引人捧腹。</h1> <h1>  关于看露天电影,姐姐每次回忆时,都要说上一段我的“糗”事:部队放映《白毛女》,当放到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时,我忍不住号(嚎)啕大哭,家里人大惊,不等我看到新社会把“鬼”变成人,就把我拎走了。每每回忆,家人都在笑,我会说:看看看,我呀,打小就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呀。</h1> <h3></h3><h1>  在大院里,男孩儿都野,成天玩不腻的游戏,就是模拟打仗,不是打国民党就是抓特务,也少不了惹是生非,当然大人们对男孩子的一些“小是小非”是宽容的:“男孩儿嘛……”。但凡哪家真真传出“鬼哭狼嚎”,一定是这家男孩儿犯了大错,这时,家长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很有一股子军人雷厉风行雷霆之怒的意思。</h1><h1> 男孩儿有男孩儿的游戏,女孩儿自有女孩的游戏。有时,会学学部队文工团的文艺兵演演戏,一条薄薄的纱巾,身上一披,就是穆桂英的披风战袍;两根长长的狗尾巴草,头上一插,就是穆桂英的凤冠雉翎,英姿飒爽,威风凛凛。</h1><h1> 大院里的小孩子最喜欢做大孩子的“尾巴”,跟在大孩子屁股后头吆五喝六的,假模假样。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我曾经也在大院里,跟在那些大孩子后面念经一般嚷嚷: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那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老爸就是师部一普通的作训参谋。其实,那时,我应当说:我家老爸作为一名军事干部,斯文、儒雅着呢,怎会在大庭广众下放屁,还放响屁,那得多粗俗呀。</h1> <h1>  部队里的官兵,来自五湖四海;大院里的家属,来自天南地北。大院里家属聊天很具特色,大家说的是普通话,却颇具地方口音,各自回到家中,口音更具特色:分贝高爽朗的是北方口音,特别是东北口音;浅声细语柔柔的是南方口音,特别是江浙口音,辨识度极高。</h1> <h1>  在记忆中,大院里有一位叫宝华的姐姐,好似来自北方,却有着南方女子的温婉细腻与心灵手巧。她会把彩色的蜡烛融化后将其捏成各色花儿,手中握着一枝或一束,好似江南的春天就在自己的盈盈一握之中了。她最喜为我们盘发,部队大院哪哪都是白玉兰,姐姐为我们盘发后,会为我们簪上一两朵香香的玉兰花儿,以至于,至今那玉兰花香都稳稳地植入内心,时刻散发出清香来……。我时常想,我最初的审美观的形成,是否与这位部队大院的姐姐有些关联呢?</h1> <h3></h3><h1>  大院记忆里,对于我而言,有一件大事件最为清晰,那是弟弟的出生。弟弟出生那天,恰逢爸爸外出拉练还未回,妈妈住进了部队医院,只剩我和姐姐呆在家里,由一位年轻的通讯员带着。</h1><h1> 晚上,下起了倾盆大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年轻的通讯员在外屋酣睡,我和姐姐(两人年龄相加还不足十岁)在里屋吓得缩成一团,且哇哇大哭声伴着风雨雷电,此起彼伏。</h1><h1> 所幸,黎明时分,弟弟安全健康的呱呱坠地,所以弟弟的名字寓意为“拂晓、黎明”。部队首长向爸爸报喜的方式也很特别:李参谋,恭喜恭喜呀,生了个扛枪的大胖小子……。</h1> <h1>  部队大院记忆里,除了院前院后的扶桑花、白玉兰……这些花儿,还有屋后那棵龙眼树,还有龙眼树上那架秋千。弟弟出生后,屋后龙眼树上的那架秋千,荡漾着我们姐弟仨的笑声,一直到我们随着老爸转业回地方。</h1> <h3><h1>  爸爸转业时,一辆解放牌汽车,就将我们一个家的全部“细软”家当全部安放下了,一路上的颠簸,作为小孩,我们很新奇很兴奋,完全没有发现和感觉到离开生活工作了十多年军营的老爸,心里是否有起伏、有不舍……</h1><h1> 只是每每聊起部队的话题,老爸必定神采奕奕滔滔不绝。我知道,在那里,老爸汲取养分,拼博奋斗;在那里,老爸奉献了整个青春年华;在那里,老爸老妈有了我们姐弟仨,有了自己圆满的小家庭。</h1><h1> 至今,老爸身上的部队作风与军人烙印依旧清晰——严谨、自律。而部队之于我们,部队气质或多或少也渗透进了我们这些大院家属、小孩的血脉里。</h1></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