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天地之中,令人心驰神往的美景极多,然而,能给人清冽净白的一份纯洁与静美,恐怕只有雪了。<br></h3> <h3>雪是上天的精灵,洁白无瑕,纤尘不染,晶莹剔透,空灵曼妙,“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常常是伴随着一夜的寒风,悄悄地降临到了人间。<br></h3> <h3>在禅宗中,雪跟水月镜花一样,是一个很重要的喻象,意味着一种大智慧。<br></h3> <h3>在佛教中,有这样的说法,相传释迦牟尼在过去世中曾到雪山修行,所以被称为“雪山童子”。此喻取其法身清静意。<br></h3> <h3>百丈怀海说:“雪山喻大涅槃。”大涅槃,即根本的超脱。
有僧问:“什么是摩诃般若?”青耸禅师道:“雪落茫茫。”摩诃是大,般若是智慧。大智慧就是雪落茫茫。
相传牛头法融开堂讲《法华经》,讲得素雪满阶,群花自落。<br></h3> <h3>好雪片片,白雪皑皑,乾坤混蒙,玉宇澄清,然而,这样美好的景象,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欣赏和领略的,它需要一颗澄澈与通透的禅心。<br></h3> <h3>一个冬日的上午,唐朝的庞居士到药山惟俨禅师那里求法。二人煮雪品茗,参禅悟道,机锋交错,互证佛法,不觉天色向晚。庞居士起身告别,药山惟俨派十名禅客相送。庞居士和众人边说边笑,走到山门,但见漫天大雪,纷纷扬扬,乾坤真该一片混蒙之中。众人都很喜欢。庞居士指着空中的雪片,不由发出感叹:“好雪片片,不落别处。”其中一个全禅客问道:“那落在何处?”庞居士一听,就掴他一掌。禅客脸有愠色,愤怒地说:“你这样草率是不行的。”庞居士说:“像你这等人还自称禅客,我看阎王爷是不会放过你的。”禅客反唇相讥:“居士您也不怎么样。”庞居士见他无慧心,又掴一掌,然后揪住他,说:“眼见如盲,口说如哑。”庞居士赞叹“好雪片片,不落别处”,意在赞赏眼前好雪片片的潇洒风光,然而,大煞风景的是,禅客不明其意,误以为庞居士意在追问雪片之落处,一经计度思量,自囿于“落不落别处”的妄想执著,而对眼前的好雪片片却视而不见(眼见如盲),虽能口吐言语,然亦始终纠缠于言语之中,未能对万法之归趣、法尔之自然有真正心领神会之一言半语(口说如哑),故一再遭掌掴而不得个中意趣。<br></h3> <h3>生活处处都有美,只是我们视而不见而已。三祖僧璨言:“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我们常常抱着一个理性的头脑,知识的观念,纠缠在利益之中,沉湎在欲望之壑,时时去计量,处处去较真,逐物迷己,迷己逐物,梦想颠倒,那就无法发现这世界的美,一如这位全禅客。
</h3><h3><br></h3> <h3>唐代大诗人王维,不仅是个诗人,画家,还是一个禅者。他曾作诗说自己是“夙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王维平生喜欢画雪,可以说是中国画史上第一个将雪景作为主要表现对象的画家。他一生画了大量的雪景画,诸如《雪溪图》、《江干初雪图》、《长江积雪图》,除此之外,他还画过颇富争议的一幅《雪中芭蕉图》。他在皑皑白雪里画了一株翠绿的芭蕉,大雪是北方寒地才有的,芭蕉则是南国热带的植物。“南国的芭蕉怎么能够出现在北方的雪地里呢?”这就是历来画论争论的焦点。南国的芭蕉不可能在北方的冬天出现,这是人们理性世界持有的认识。然而,禅者却不真么看,我们常说:“一叶落而知秋”,禅者却说:“一叶落而知春。”以法眼观之,“知其神情寄于物”、“只取远神,不拘细节”;俗人则讥,“以为不知寒暑”,殊不知,中国水墨画的最高境界是写意,“精于绘事者,不以手画,而以心画”,王摩诘笔下的“雪中芭蕉”,已远远突破了地理与时空的樊篱,是他独抒性灵与借物寄意下的迁想妙得。<br></h3> <h3>北宋圆悟克勤禅师所编著的《碧岩录·十三则》曰:“僧问巴陵:如何是提婆宗?巴陵云:银碗里盛雪。” 又《宝镜三昧》歌里有“银碗盛雪,明月藏鹭。类之弗齐,混则知处。”银碗盛雪,表里澄澈,是真有?还是幻相?明月藏鹭,浑然一体,是表象?还是真无?这是一种不着于相、水月两忘的禅境。<br></h3> <h3>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达官显贵与高人雅士,都喜欢上了这种洁白、这份清静,他们或看雪、吟雪、画雪、听雪,或踏雪、澡雪、啮雪、卧雪,以至留下了大量的诗词歌赋、趣闻轶事,时光流走了千年,但千年的风雪包裹住了千年的光阴,却包裹不住古圣先贤们一个个鲜活的面孔,他们的风雅与忧伤、嬉笑与怒骂、荣辱与成败……,至今还一一闪现在我的眼前,这一切都跟雪有关,都美丽成了雪的典故与逸事,珍藏在我记忆的深处。<br></h3> <h3>雪,一片一片又一片,撕棉扯絮,飘飘洒洒,撒落在浩淼的山河,覆盖着广袤的大地,让纷纷扰扰的尘世多了片刻的宁静,让目迷尘沙的人们多了一份清欢。<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