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忆初中，感谢苦难

孤独松

　 人到中年，常怀青春。拾忆初中，感谢苦难。

我八五夏，小学毕业。彼时读书，着实不易，能上初中，仅有三成。五年级时，休学返校，时运颇好，初考过线。秋季开学，天高气爽。背扛行李，一路生风。怀揣梦想，十里飘香。水头中学，赫然在目。广阔校园，整洁亮堂；高大建筑，宏伟壮观；合理布局，和谐统一。民国建校，历史悠久。师资雄厚，千人规模。人才辈出，声名远播。

报名注册，融入其中。小鸟入林，欢唱连连。初次离家，并无记挂。五天半制，早晚在校。畅游学海，喜不自禁。脱离杂务，不再分心。追梦路上，惟有狂奔。

刚入初一，身在一班。五十四人，高手如云。老班文军，担任语文，年轻洒脱，穿着时尚，朝气蓬勃，活力四射，思想开明，张弛有度；数学文海，年富力强，高大帅气，青春儒雅，勤快负责，不拘小节，举重若轻，挥洒自如。其余老师，个性分明，学养深厚，尽职尽责，爱生如子。音体美技，温柔可亲；英史地生，严肃认真。
贤师倾心，强手奋进。学习氛围，热烈浓厚，你追我赶，人人争先。初考成绩，虽较靠后，良师指引，满满自信。志向已明，谨言慎行，铆足干劲，开山破冰。

　　各科预习，计划在先，严格执行，循序渐进，疑难杂症，圈点分明；课上听讲，全神贯注，勤思细辨，攻坚克难，心会神凝，记录详清；课后练习，同步及时，书内书外，点滴不放，释疑解惑，消除迷津。
同学探讨，思维碰撞。启迪智慧，齐头并进。取人之长，补己之短。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长期坚持，此言不虚。
期间插曲，历久弥新。彼时自习，学生自主。偶有一次，有悖寻常。课上状况，胜似市场。喧哗打闹，灰尘缭绕。看书作业，倍受干扰。好友建议，山上清净，背诵记忆，效果奇好；八九响应，溜出教室，飞奔树荫，坐定诵读，果然高效。正入佳境，忽闻喊叫。同学传话，老班巡岗，发现状况，震怒非常。晴天霹雳，书本落地。火速返回，呆立门前。垂手屏息，战战兢兢。黑板底下，一字排开。举目四顾，风景异常。班上同学，形态各异。侧卧桌面，横躺凳子，趴桌立凳，拉扯相拥，举书扇风，拉窗望远，姿态滑稽，样子搞笑。但见个个，耷拉脑袋，纹丝不动，似被点穴。忽闻噼啪，声如崩山。大串钥匙，飞扑桌上，滚落地下；锁圈小刀，猛力弹跳，刀柄分家。老班之威，令人窒息。横眉不语，拾起钥匙，手握套环，绳带在外，叉腰而立，目光如电，扫视众人，右手猛扬，从前至后，逐一走过，手起带落，实实打脸，咻咻作响，惊心动魄。旋即到我，心提桑眼，低头待罚，但见绳扬，却落身旁。内心惊讶，独我免罚！经此一课，人人震悚。但凡自习，寂若无人。班上风气，自此纯正。各科成绩，遥遥领先。
此番意义，于我最深。免受一鞭，受宠若惊，感受信任，收获信心，激发潜能，影响一生。整个初一，兴趣高昂，求知若渴，不甘人后。课外活动，手捧书本；洗衣吃饭，默念课本；入睡之前，回放课本。条件虽差，从不觉苦。点滴进步，动力十足。付出汗水，收获颇丰。班上排名，跃居第五。

升上初二，班级依旧。老师变动，翻天覆地。老班换人，陈师接任。语文数学，面目全新。新任老师，更多共性。多了温柔，少了训斥；多了经验，少了严厉；多了严谨，少了激情。陈师年轻，笑容满面，批评教育，不带杀气。语文耀珍，和蔼可亲，见多识广，言语风趣。数学本琨，资深老师，一本学历，乡下少有。新开物理，扬发老师，德高望重，经验丰富。其余不变，跟班同进。新老携手，打磨雏鹰。
学习生活，同中有异。学习内容，稍有增加。兴趣爱好，逐渐广泛。思想略熟，言语渐少。读书学习，一如既往，惜时如金，刻苦用心。少了机械，多了灵动；少了拿来，多了质疑；少了封闭，多了讨论。书本练习，量少浅易。所发资料，严重缺乏，欲买无钱，唯有借阅。抄书演练，持之以恒。疲累之至，巧加调息。三五成群，掰掰手腕；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站立走廊，目视远方；走出教室，踢毽跳房；来到操场，追逐跑跳。头脑清醒，马不停蹄，回归书本，闷头抄算。晚自习后，挑灯夜战。夏天晚上，烟熏火燎，嗡嗡蚊虫，嗞嗞叮咬，面目油黑，手足红斑；冬天夜里，寒冷彻骨，搓手跺脚，牙齿打颤，身子瑟缩，冻疮红肿。时艰若此，不以为苦。以中有乐，乐此不彼。
爱好渐广，想法颇多。图书名著，周末必读。三国水浒，西游红楼，简爱复活，羊脂漂流，中外经典，努力借阅。学科竞赛，积极参与。书法绘画，兴趣浓厚: 颜料昂贵，无法买来；同学观连，家中备有；周末跟同，欲取急用；金溪路远，了无怯意；徒步廿里，兴奋不已。勤加练习，小有成绩。旧时作品，遗憾丢失。
要求宽松，偶亦任性。哪有电影，定当溜出。其时电视，并不多见。观看欲望，如洪决堤。水头小学，办公室里，每晚必放；晚自习时，声音飘来，贴着耳根，勾魂摄魄。诱惑难挡，偷去解馋。隔三差五，必看一回。终被发现，挨批不悔。老师前往，郑重交涉。小学老师，拒绝观看。电视欲望，抓耳挠心。就此罢休，甚不甘心。再去门关，不忍放弃。趴伏门缝，决眦屏幕。至今想来，滑稽可笑。

生活方面，艰苦依旧。住宿条件，恶劣之极。男生宿舍，两个班级，一间楼房，没有床架，全睡楼板。左右两半，依次排开。席席连铺，毫无空隙。席上箱子，箱上盆桶，密密麻麻，拥挤异常。一个床位，两人共用。一人带席，一人带被。齐集宿舍，无法立足。夏如蒸笼，毫不通风。晚上就寝，个个摇扇，沙沙作响；蚊子飞舞，嗡嗡闹腾；臭虫出动，痒痒不止。久了困了，刚要入梦，鼾声袭来，此起彼伏，头胀欲裂。冬天寒冷，皆垫稻草。环顾四周，稻草外露，杂乱不堪；里面气味，奇臭无比，熏人欲跌。
住宿学生，自带米粮。大米一斤，燃费一毛。我家拮据，下饭之菜，通常自备。有时腌菜，有时豆鼓，不管是啥，仅有半瓶。往往中途，菜就吃空。无菜带时，一周一元。食堂菜价，青菜一毛。偶尔芋汤，只需五分。再咋节省，亦远不够。为了下饭，保持体力，放弃打菜，用上两毛，买酱半斤，撒些辣粉，将就每天。最苦之时，钱菜皆无。打好米饭，悄悄溜开，见无熟人，兑上冷水，和着眼泪，艰难下咽。油水不足，饥饿难耐。即使白饭，八两不饱。骨瘦如柴，营养不良。常常半夜，小腿手指，抽搐不已，疼痛难当。其痛难言，无处诉说。默默承受，苦苦支撑。
在校每日，三餐最难。不期美味，唯恐冷眼。回到教室，忘记周围。驰骋书本，寻些快乐；遨游题海，找点尊严。一年下来，个头不长，体重不增，视力下降。些许安慰，成绩略升。学年期末，位居第二。

八七年秋，丹桂飘香。九月一日，晴空万里。满怀憧憬，再上征程。手提书箱，脚底生风。毕业学年，一切全新。中考成败，关乎声誉。学校领导，高度重视。新学伊始，大刀阔斧。初三年级，重新洗牌。分层教学，因材施教。重点一四，普通二三。报名次日，开学典礼。领导发言，振奋人心。肯定过去，奖励先进；展望未来，鼓舞全体。我获头奖，甚感慰藉。手捧奖状，激情昂扬。怀揣红包，思潮滚滚，八元巨奖，幸福满满，贴补用餐，告别难堪。
一班老班，观长老师，学校名师，爱岗敬业，方法独特，激情飞扬。班级管理，严肃认真。语文教学，苦心孤诣。课文讲解，深入浅出。上课风采，个性十足，双袖撸起，目光炯炯，口若悬河，声如洪钟。搜集资料，不辞劳苦。张张白纸，亲自抄题，教室四周，满满当当。古诗名句，常见字词，文学常识，阅读技巧，习作范文，考点齐全。要求学生，随看随记，反复默念，日日坚持，养成习惯，植入脑髓。
物理教学，图生校长，不辞劳苦，亲自挂帅。教学严谨，知识传授，紧扣生活，学用结合。作业布置，灵活多样，实践操作，深受欢迎。事务繁多，绝不误课。学生敬佩，视为楷模，潜移默化，倍受熏陶。
全体老师，为了学生，放弃娱乐，与时竞跑，日夜操劳，煞费苦心；全班学生，为了前途，不再玩闹，争分夺秒，回报师恩。整个初三，紧绷发条，勇攀书山，畅游题海，你追我赶，不甘人后。夜深不寐，孜孜不辍。老班催赶，依依难离。平卧床上，念念有词。
学业繁重，生活清苦。夙兴夜寐，功苦食淡。日复一日，心力交瘁。心余力绌，头晕脑胀。长此以往，不堪设想。调整心态，劳逸结合。课余活动，走出教室，田段地头，水旁山腰，走走瞧瞧，神清气爽。空气清晰，耳聪目明。有此发现，欣喜若狂，手携书本，停停背背，事半功倍。整个初三，政史生物，背诵记忆，全在野外。

　　不知不觉，初三将逝。面对志愿，手足无措。报考师范，千万不愿。家境贫寒，高中学费，高如泰山，望之胆颤。无可奈何，惟选师范。中考期间，心绪难平。知识掌握，胸有成竹；心理状态，无法调控。自我感觉，并无紧张。晚上就寝，彻夜难眠。强迫入睡，反倒亢奋。数数数羊，成千上万，均告无效；跑步运动，疲累方停，皆为徒劳。越是想睡，越是清醒。辗转反侧，两眼鳏鳏。折腾一夜，眼看天明。眼圈发黑，头脑发昏。内心惶急，担心考砸。忐忑入场，麻木答题。出场失魂，回想心惊。谈起作文，竟疑未写。连续三天，没合一眼。天天逼迫，日日徒劳。中考完毕，浑身乏力，三年付出，感觉白费。

等待结果，倍受煎熬。诸事没劲，反锁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满屋转圈，坐卧不安。熬至公榜，狂奔到校。胆战心惊，徘徊不前。转悠半天，终下决心。鼓足勇气，见到老班。接过成绩，石头落地。直至此刻，成绩在手，方才确信，作文写了！迷糊至此，不可思议。

　　内心欢喜，前途光明。考试情况，不胫而走，早飘家乡，尽人皆知。村人见我，神色不一。有人道贺，有人叹息。贺我升学，改变现状，扭转家运，将成可能；叹我家贫，无钱上学，考取白搭，空喜一场。无意计较，迎接政审。体检政审，顺利过关。户口迁移，手续办齐。八月上旬，录取通知，已经在手，喜忧参半。三百费用，天文数字。设法筹凑，四处奔走。左邻右舍，三四五块，杯水车薪；段屋叔叔，人均二十，无济于事。忙活一月，仅凑半数。开学在即，钱无着落。举目皆亲，无处借钱。燃眉之际，好心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亲自执笔，代写申请，村里同意，贷款百余，学费凑齐。经历两月，人情世故，社会冷暖，感触颇深。穷在闹市，无人问津；富在深山，有亲来访。古人所言，至理名言。

青春虽逝，记忆常新。回顾初中，感谢苦难。总结得失，穷不丢人。励志改变，赢得人生。要人欣赏，全靠自强。花香四溢，蜂蝶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