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font color="#167efb">这篇文章在美篇家书中被评为精华,但不知为什么被系统删除了,现再发出来。</font></h3> <h1> 我的遗嘱(散文)</h1><p class="ql-block"> 周战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p><p class="ql-block"> 在陪护父亲住院的日子里被动地想了一些事,有些事在三年前送别母亲时就曾经看到过。</p><p class="ql-block"> 送走了父亲,对这些事的想由被动变为主动,甚至被我反复琢磨。我知道,有些事情在他人眼里或许不好启齿,或许以为启齿的还有些早。可我是个直性子人,想过了就要说出来,所以就有了这个也许说得真得有些早的话。</p><p class="ql-block"> 人活一世,有长有短,生命体的终结多被各类绝症所掌控。在绝症面前,再高明的医生向病人的一切承诺或努力,都只能是对揣着聪明装糊涂的病人及其亲属的“宽慰”,或者是医生自不量力的逞能。</p><p class="ql-block"> 我想,每个人对自己所患疾病尤其是绝症应该有知情权,只有这样才能在充分听取病人意见的基础上做出让病人能接受的治疗方案。将来某一天,如果我罹患某种绝症,我不希望医生和亲属无论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而隐瞒真实情况。请把疾病及严重程度真实地告诉我,与我一起冷静理智地分析疾病危害程度及结果,并认真倾听和接受我的关于治疗的想法。</p><p class="ql-block"> 诊断要去大医院,住院要去小医院。</p><p class="ql-block"> 大医院设备全,现代,专家又多,对确诊疾病有利。病确诊了,就去小医院住。小医院软硬件条件差,住院人少,医护人员比较清闲,脸也好看,医患之间一半的交流是疾病之外的家务事,治疗方案多半的意见由病人说了算。住进去与住在家里差不多,有养病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我不想住在大医院里。我几乎想象着躺在大医院的病床上,就像一只患了重病的狗躺在动物医院里,兽医会去摸摸我的头以示关怀,但医生听不懂也不愿听我的“汪汪”叫声,我也听不明白他们那叽里呱啦的“医话”。我只有任医生去摆布。我害怕医生调动全部的先进仪器为我做最全面的检查,我怀疑这些检查有一半以上是没有实际意义的。我更害怕已经被切除的器官在新的检查报告单里被详尽的描述,让医生平添些许莫名的医嘱。</p><p class="ql-block"> 我想拥有治疗方案的选择权。假定我真的患上了不治之症,请允许我放弃治疗。我只希望住在小医院里,由小医院的医生帮我减轻一下我临终的痛苦。在我还清醒的时候亲切地跟我或我的亲属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能喝什么就喝什么吧,如果想住院就住着,想回家了,就回去吧!</p><p class="ql-block"> 我想死的淡然而平静,而不是热烈而张扬。所以,当我的各个器官趋于衰竭时,请不要去犯摁下葫芦浮起瓢的错误,扶正了这个撞歪了那个,甚至加剧了某个器官衰竭的速度;请不要在我浑身水肿无从下针的时候在我的锁骨处植入管子,既然不能输液了,就不要硬灌了吧;请不要在我呼吸困难时切开我的气管,也不要不惜压断我的胸骨为我施行心脏按摩术;请不要在我意识模糊丧失痛苦感的情况下,以损伤我的肌体的方式恢复我的知觉而延长我对痛苦的感知。</p><p class="ql-block"> 我不要进ICU,我视那里为肢解与宰杀牲畜的砧板。我只想躺在床上,让亲人拉着我的手,摸着我的头,象哄着幼儿睡觉样,听着亲人的祈祷进入我永久的梦乡。</p><p class="ql-block"> 哪个人能来人世间走一遭纯属偶然,也是他的福气。而世间的每个人最终都要走向消亡却是必然,高低贵贱、贫富荣辱概莫能外。我深知自己在茫茫人海中的渺小,所以,我希望在我走向消亡之后,我的亲朋不要把我推向装腔作势的祭坛。请不要开什么追悼会,那些只说好话的悼词会把执笔人为难得搜肠刮肚、言不由衷;更不要支起礼桌,拉开收礼的架势,要知道一半以上的随礼人是迫于世风日下的不良习俗,更主要的是,这些因忙于生计而还不上的人情份子,将是我那诚信的孩子们一生的歉疚!</p><p class="ql-block"> 坟地不要在城里买,占据城郊荒岭的坟贩子,把一平米的水泥坑卖过了皇城芯里的别墅价。乡下老家那片坟地不要一分钱,厚道的乡亲会亲手毁了已经成熟的庄稼为游子魂归故里开路。</p><p class="ql-block"> 遗体要火化,如今火化已经免收费用,火化了好往老家运。也不要骨灰盒,拿个纸盒子将骨灰装了,在老家坟上规定的位置挖一个一米来深的坑,把骨灰埋进去就成。不立石碑,但要在埋骨灰的位置载一棵树。树要柏树,柏树耐活,树冠小,叶细且稀,树荫薄,苫的轻,不会影响乡亲们种地。时间长了,坟头也不需留,树上可拴上塑料的牌子,写上坟主的名字,只为年久有个标记,后人祭扫时不至于把纸条挂到邻家坟上。</p><p class="ql-block"> 写到这里算是交代完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只好语无伦次再说几句。</p><p class="ql-block"> 要允许医生误诊和误治,某种意义上讲,误诊误治是医学发展的必然途径,假定误诊误治发生在我身上,亲属不要问罪于医生。要知道,人总是要患上不治之症才会走上消亡的,只不过患上的与医生告知的不一种病罢了,不管治不治,不管怎么治都终归治不了,治不好。要命的不是医生而是疾病。</p><p class="ql-block"> 近读李清联先生一首《落叶》诗,抄写于此,供亲属琢磨:</p><p class="ql-block"> 秋后,叶慢慢落了</p><p class="ql-block"> 落地就慢慢腐烂了</p><p class="ql-block"> 不是因为风</p><p class="ql-block"> 2013.8.21洛阳</p><p class="ql-block"><br></p><h5> (2013.10.31刊《河南科技大学报》)</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