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诗文第二百零五篇 假如她就这样死了。。。

珠子

<h1>  如果没人发现她倒在地上,她就那么死了,那便是她最好的人生结局,可她被人发现,救治了,没尊严地活了不到两年,还是死了。</h1> <h1>  她一生未婚,虽然老了、死了,可我一直没把她当老太太看,因为她一辈子都是那么高傲,注重仪表,走路挺胸昂头,一步一个脚印,从未快步。<br />&nbsp;<br /> 她,就是那一辈子不工作、文革中被吓死的老爷爷的女儿,比我母亲大几岁,我叫她大姨。她家可谓悲剧,她有三个弟弟,大的解放前夕去了台湾,二弟在天津当足球教练,后心脏病突发死在球场,三弟是右派,出狱后就地劳改。<br />&nbsp;<br /> 她家的人,原本都很开朗,爱说爱笑,大嗓门,底气特足。那三叔原是老师,因搞对象破坏军婚,打成右派。后来的这些年,就是她和老爷爷一起生活,文革后便剩下她自己。</h1> <h1>  她家住的房子,是我们院子里最大最好的上房,一个人独占三间半大屋,还有个小夹道,在当年可是令人羡慕。因为是西房,我们背地里叫她西屋大姨。<br />&nbsp;<br /> 西屋大姨是工厂里的老师,给职工补习文化。我总是怀疑,她这满身资产阶级气味的人,怎么会和工人在一起?工人们怎么看她?</h1> <h1>  西屋大姨走路从来都是昂着头,俗话说:&quot;仰头老婆低头汉&quot;,不好惹。她就是这样,威风凛凛,傲慢不可一世的姿态,最典型的特征是浑身散发着香水味儿,走路喜欢用手绢捂住嘴。<br />&nbsp;<br /> 我对西屋大姨有距离感,她不像院子里其他的几个大姨那样随和,她威严、矜持、傲慢,不太好相处。</h1> <h1>  西屋大姨爱猫,养着好几只名猫,整天和猫说话,毫无顾忌地喊着猫咪那亲密的昵称,猫就是她的孩子、她的伴儿。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她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常常手里托着烙饼酱肉走进院子,买着吃,懒得做饭。<br />&nbsp;<br /> 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西屋大姨心里很苦,一家人只剩下她自己孤零零的,没朋友,没亲人,外表的高傲掩饰不住内心的孤独哀伤和无奈。<br />&nbsp;<br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她年轻时又有着怎样的故事?不得而知。像她这样的好身材,好容貌,大家闺秀的气派,一定有故事,只是无人诉说,那个年代还是少说为佳。</h1> <h1>  我还住在老院的时候,已经老了的她,竟谈恋爱了,可叹短命失败。<br />一个老教授和她交往,她倾心、倾囊地动了真格的,大包小裹地送给那个老教授的女儿,带走的可都是好东西。<br />女人要是动了真心,便什么都舍得。<br />&nbsp;<br /> 见过那个男人,常来。在没打招呼的情况下,西屋大姨去了老教授家,看到了另一个女人在床上。<br />&nbsp;<br /> 致命的打击,她的心可能从此刻便死了。她有血压高,之后就有点迹象,不那么神气活现。越来越老,人未死,心已衰。</h1> <h1>  2003年闹非典前,我在老院、楼房之间来回跑,非典后,老父亲也不再坚守在那里,我们从此便极少回去。<br />&nbsp;<br /> 西屋大姨中风了,有一天倒在家里地上,假如没人发现,她就死了,也许那是最好的结局。<br />&nbsp;<br /> 院子里的人路过发现后,把她送到医院救治,人活了,半瘫,面目全非,痴傻态,可神志清醒,心里明白。<br />&nbsp;</h1> <h1>  假若心里不明白,那是最好,偏偏她还明白。一个高傲的人,一个那么爱干净,洁癖的人,如今成了样子。她性情开始暴躁,保姆换了又换,凌乱不堪的她,心里该有多么悲伤。<br />&nbsp;<br /> 天堂地狱,皆在人间。最终还是死了,多活这两年,对于西屋大姨来说,就是地狱,是一生的败笔。<br />&nbsp;<br /> 我总是想,衰老的人,到底是多活、苟活好,还是尊严的死去好?<br />我选择后者。期盼能够出台&quot;安乐死&quot;,解决老人的后顾之忧:老人不怕死,怕的是受罪。</h1> <h1>《声声慢.高观国体》 怕老无尊严<br />&nbsp;<br />人间同在,地狱天堂,其间隐忧难表。<br />彻悟此生,何惧死亡迟早。<br />担心不能自主,丧尊严、无依无靠。<br />任摆布,凭填食喂养,闹哄吃药。<br />&nbsp;<br />最是常怀旧日,这辈子、辛酸有谁知道。<br />往复轮回,完美目标终老。<br />别说那些大话,看夕阳、方才知晓。<br />切盼望,病床前,儿女尽孝。<br />&nbsp;</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