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去舍得

徐煌辉

<h3> 离开普者黑去舍得草场,正是盛夏七月。此时的普者黑,荷叶将曼妙的身子伸展到水塘的每一个角落,荷花也得了劲似的,火一样的烧,满眼的绿,满眼的白,满眼的红。盛夏的普者黑仿佛一场盛大的宴会,而我们却要在它开始的时候选择离开,实在有些不舍得。 我们前往云南丘北的一个高山草场—舍得草场采风,旅游大巴在山间的平坝上行驶。云南的平原似乎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平原,只是山与山之间的稍微平坦的开阔地带,绝大部分的庄稼和村寨都坐落在坝子上。山,并不险峻挺拔,远看,呈拱形或不规则的椭圆形,云雾抹去了它的棱角。云雾中的小山,隐去了树的葱茏,花的娇艳,水的光亮,只有模糊的轮廓,像一座座安详宁静的大佛。 自然之神对这片土地有着特别的青睐。坝子上满眼的翠绿,绿树环绕着庄稼,玉米拥抱着烟叶,荷花点缀着水面。原野好像是摆满了各色美味的酒席,人们尽情的享受着自然给予的馈赠。<br></h3> <h3> 没过多久,我们离开了平坦的坝子,进入了盘山公路。盘山公路像孩子指尖绕来绕去的细绳,将我们走过的路也绕没了。一阵云来,一阵雾去,大巴车变戏法似的,在一个山头失去,又在另一个山头得到。云雾抹去了窗外的风景,也让我们暂时丧失了判断力。当云雾散去,我们已爬到一座山的半山腰了,自然获得了俯瞰风景的海拔。回望来路,坝子上的那一座座小山好像是国际象棋中的棋子,在翠绿的棋盘里昂着高贵的头,而能拨动这些棋子的,只有自然之神了。而我们,只能作远远的观望,低低的仰望。自然是神奇的大师,他用风雨雷电,为我们演绎出岁月棋局的无穷变化。 不知什么时候,山上下起了大雨。由于海拔上升和下雨的缘故,气温陡然下降,有的人穿起了外套,仿佛从盛夏一下跌入了深秋。伴随温度的急剧变化,色调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从普者黑来时的浓浓翠绿,到坝子上均匀的新绿,再往山上走,就是渐渐深邃的墨绿了,像一个青春少年慢慢步入了沉静中年。从平坝上的姹紫嫣红,到山上单调的绿色,色彩少去了很多,而眺望的风景却开阔了许多。是啊,人生的旅途何尝不是这样,失去的同时,也得到了许多。 雨是愈下愈大了,雨水泼到车窗上,一下来不及散开,堆成了雪,又陡然化开。大雨中的群山是一幅巨大的水墨泼画,用了大把的云,用了千万吨的雨,用了太阳的巨刷。山中的阵雨更是神奇,一边是暴雨如注,一边却是艳阳高照,风云变幻之间,峰峦起伏,奇崛诡秘。山聚阳刚之气,而雨水的频繁光顾,让舍得的群山获取了阴阳平衡,满山的葳蕤葱茏,也就不足为奇了。<br></h3> <h3> 我们冒着大雨来到了舍得草场,奇怪的是,当我们的车刚停下,雨也约好似的停了。这里的草场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辽阔,牧草却是特别的鲜嫩多汁,抓一把,用力一拧就会挤出很多水来。牛,羊,马,它们都有自己的活动区域,互不侵扰,各得其乐。这些牲灵对大自然的要求是那么少,却把生命的全部奉献给了人类。 我们沿着弯弯的小路往山上爬,两旁开满了各色的野花,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其实,我们都在用着内心的虔诚,慢慢向星空靠近。再往上,野花愈来愈少,似乎可以摸到飘动的白云了,这些云的飘逸,正是卸去了雨水后才得到的;到了山顶,你会看到云彩上面深邃的蓝,这宝石一般澄澈的蓝,蓝到你再也不去怀疑尘世。 舍得风光,是我们扔掉了一路的红绿,扔掉了一路的烦恼获得的。雨中去舍得,舍弃后的获得,才是此行最美的风景。<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