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古

潘丽莎

　　余乃一介寒士，学养无厚，性无大好，窃爱逛街 淘古。所谓"古"者，因余乃后山之人，眼拙、囊羞，所淘皆是些时不达古，三、五十元及至百多元的瓶壶小罐及泥人摆件等。每有所得，虽穷己之财，却欣欣然数日矣。把玩赏之，于器型意趣间，皆以珍玩翼翼藏之。

某日，炎炎午时，携女于昔日"裘马翩翩贵公子，往来都是读书人"的金陵"雅游之所"朝天宫古玩市场。穿梭多时，遍寻无获，虽喜一仿明收腰、纹饰古朴的青花梅瓶和一石质坚实细腻、雕缕精美的长方形红泥端砚，然售价之高，非吾仅一钱看囊的工薪所承耳。噫！唯憾甚！憾甚！嗟叹心伤矣。

躬身流连，满目琳琅，风情万种，奈何床头金尽，无以言诉。良久，于怅然间，欲悻悻而返，忽见殿前一隅，坐一翁者，落寂而待。怦然间，忙趋前视之，但见其前麻布上，瓶盏寥寥，碎瓷数片，竹雕小件一二。沮丧欲转，却闻翁者轻言："小老儿所售之物，除碎瓷外，余者皆为仿宋明之民窑器物，虽仿犹精。汝若喜之，不妨置个一二赏玩。"闻言，故作不屑。许是自清晨至此，翁者久未开张，心下难免焦灼，舌喁喁，语切切为其所售作舒扬之聒，余皆默而不答。审视良久，但见一对秞色青灰的青花果盘，高足圆口，似为旧时祭祖置供，盘内方寸间，一被古人视为瑞兽的麒麟，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马蹄的跃然其上，整个器型于灵动中透着古拙，寓着祈福安佑之韵，很是喜人。遂抖撒精神与翁者先顾左右而言他，及至直询青花果盘，从五佰大票砍至八十又八，方始收入囊中。

归时，如酣醉之人，踉跄而行，又得一"古"，不虚此行，实乃快哉！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