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龙】画说河埠曾经的温馨

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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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一位好友在闲聊中说，小时候他曾住在市区西小河边的民居中。夏天河埠头成了孩子们的乐园。现在家搬远了，回忆当时的情景，有时情不自情往乡河走。从他说话的声音和语言情绪，无不透出对当年儿时河里游泳、嬉戏的怀念。

我也是如此怀念不舍。

当然，我没有他福气，儿时我并未居住在河边，但儿时的玩乐情景与他一样梦萦魂牵！

过了几日挑了个空档，约他同去熟悉的乡河，品品儿时的童味。 顺着儿时游过玩过嘻过的河道，看着一个个熟悉的河埠，心里总有割舍不去的依恋。

他说，他最喜欢河埠，夏天以它作跳台，卜通卜通往水里跳，过瘾快哉！是啊，小时候长长的暑期难耐，也没有家务事，一到下午都是在玩河中渡过的。

我们一路沿河走着，讲着儿时的有趣光景。

忽然，我的理念转换了奇怪的想法: 决定用钢笔将河埠画下来，以画来讲讲河埠故事。

　　绍兴是江南水乡！除了小桥流水粉墙黛瓦，还有那一个个倚岸而筑的河埠头。

河埠的解释词是，埠，停船的码头，靠近水的地方。

岁月变幻，日月更替。

河埠倒影清流，听臣般地匍卧在水边。任凭船舟戏弄，水波冲刷。它们石心如初，包受风霜包经雨雪！从河流开凿，屋宇建造时就有了河埠的重要位置，它们是屋宇的一部分。

虽然现在日落乌啼巳经百年的风霜，但它们还是忠实地坚守在各家各户的后门！还是随时提供人们所需，宁可全身湿换来大家的净！

绍兴人的土语很爽朗，将河埠头说成"踏道头"。绍兴人将有阶梯形状的建筑都这么说的，比如，石阶称为"踏道档″。

在水乡，只要有人家的地方就有河埠头。因为河埠头是水乡人用水，洗涤，交通，交易，交流，嬉闹的重要且主要场所。

从这点意义上来说，河埠头应该是很热闹的，是的，绍兴旧时的三江六码头是何等热闹。在内河，河埠大部分时间都属于女人们洗衣，淘米，洗菜，聊八卦。

夏日酷阳高照，河埠头被孩子们霸占，这里成了天然跳台。

孩子们在这里尽情也玩水，嘻水，游泳，打水仗，一玩就是几小时。一直要到家长们手拿长竹杆，沿河不停地唬吓，自己的孩子才恋恋地爬上岸来。

当然河埠头也会出现悲剧，玩水不慎也会玩出了人命的。

一个小男孩玩水溺死我赶去看，他仰躺在公用河埠上，全身皱白，样子挺难看的。他的父母都是肢腿不健残疾人，当时哭的呼天呛地！围观者无不动容唏嘘。他们生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开爿茶水灶过日子。整天忙忙碌碌，每天汗流夹背，没时间监管孩子。

想不到悲摧事偏偏发生在这个苦难家庭。

当然河埠头也有喜事。

好友说，他有一个邻居，是个女的，在一家小厂工作，当时二十多岁。响应毛主席号召女孩子学会了游泳。一天河里游完泳，上岸换衣服才知忘了带围蓆。咋办？

她见远处有个河埠头。一个中年妇女在绣织花边，于是游过去。征得她同意，她在她家换了衣裤。

"哪后来呢？″我问。

好友说: "想不到，后来认识了她儿子，再后来做了她的媳妇。″

"你删去了多少字呦。"

"只主要她儿子在县属大集体工作，人的长相也过的去。"

真有此事？

"河埠有缘！" 好友说:"千准万确。"

真是一悲一喜！

我想，深入临河各家各户，采访有关河埠悲欢的素材，特别是大宅院合用一个河埠的，多少年间一定有许多可歌可泣的事发生。请作家或者编剧，以"河埠头"为题写个剧本，也许能拍出《大宅院》的好片！

这是痴人痴想，我想多了。

河埠头在当年是妇女们的"信息交流中心"。每当清晨，河埠头聚满了勤快的主妇，她们一边洗衣洗菜，一边东家长西家短地交流着各种谈咨。

河埠头是水乡绍兴一道靓丽的风景，透过这些河埠长镜头，我仿佛看到了那些逝去的岁月多么充满生活情趣。那些家妇们洗衣时"啦达，啪达″的捶衣声是河埠永不息的乐章！

我深刻理解了当年人们的生活方式，窥视了当年社会底层人的生活水准。

可以这样说，河埠头曾在百姓居家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给古城绍兴沉淀了历史内涵，并给历史街区河道增添了魅力，给在古城这个古香舞台每日上演精彩。

只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城区道路的开辟和延伸，人们出行，运输物质不再依靠航船了，再后来，家家户户开通了自来水，为了保护水资源，居民们不再需要到河埠头去洗衣淘米了。于是，它的功能渐渐退化了。

曾经的热闹，繁忙的河埠头渐渐淡出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变得冷清起来。

　　在旧时，河埠头是运河两岸百姓婚丧嫁娶的必经之地。搬家妆，接新娘，运米粮，渡对岸，甚至买鱼买虾都要在河埠头交易。

有时外出工作的家人回家，有时远方的亲戚坐船来访也要在河埠头下的船进的屋。

甚至送老归山的送葬出殡队伍，大多也是经河埠头上的船。

河埠头的式样有好多种，据观察和查证主要有双落水和单落水。双落水和单落水又分内凹式和外凸式等几种。

河埠的条石坚固耐磨，一般河岸边或河埠上，大都还有一块缆船石。

缆船石上雕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孔，这石孔就是专门为靠岸的船只拴缆绳之用。

河埠头虽然比不上江海码头的繁华，但水乡密集的河埠头，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北宋诗人杨蟠在《去郡后作》一诗中写道:"思远城南曲，西岑古渡头。绿觞春送酒，红烛夜行舟！"就记载了古人对水乡河埠头的深切感情。

那时河水清得很，可以用鱼翔浅底来形容。常常能看到虾栖水草间，鱼儿出洞游。如此清沏的河水需要大家自觉维护。

当时我记得河埠头也是分类用的，如大埠头是供洗衣，洗菜，淘米用的。一些下游的小河埠头则是洗刷大小马桶用的。

家家户户的饭后洗涤泔水不排河道。

护河公约户户知道，人人自觉遵守。

这样，多少年来，保证了水源不被污染。

我好友说，他很羡慕有私家河埠的人家。

他曾有过不醒的梦寐 : 家居不在于大，只要前门临石板铺就的小街小巷，后门外有碧波粼粼 的小河就行！

这是他梦中的水乡。

夏日，工作劳苦了一天，回家开启后门立在河埠，就能感受凉凉的河风迎面而来！

他可以在竹椅子上坐下来缓缓潮热的心跳，或者喝上一口新沏的"龙井茶"！

或者下河畅游几个来回。

而我也想往这样看似十分简单的生活。

特别是现在开始变老了，人更需要这种松舒，通透，安逸的环境了。

曾记得，那时我借别人的河埠也是这样畅游乡河的，游累了还在石阶下摸螺蛳，回家让家人炒一下，成为餐桌上的一道美味，那种香美的滋味至今令人难以忘怀。……

在我梦中，家乡的河埠被河水轻抚，被热情缠绕，被笑声浸润，永远是一道生动的风景。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就五十多年过去了，还未回味童年，已是耄耋之年了。

岁月无情，人生已暮！但家乡的河水依旧泛着波光，岸边的扬柳依然摇曳。

在老眼昏光中，我感觉眼前的一切已不如前，随着现代化建设，原先熟悉的房屋河埠已经无存，寻找温馨的快乐的河埠头有点难了。

我们只有缓缓的环游回味它，立身驻足追寻它了。

哦，我还能通过钢笔画铭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