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李成智

当年的女同学

40年后再相聚

　　十冬腊月，白天气温都很低，到了晚上，在教室里上自习，更觉得浑身都发冷。马上就要下课了，班主任王世信来到了教室，站在讲台上轻微的咳嗽了两声，同学们抬起头望了一眼，从习惯的动作表情上，就猜出有什么事情要讲。
班主任的眼光和同学们的眼光对视片刻，他右胳膊向一边挥动了一下，嗓子内发出咳咳声，清清嗓音后，提高了嗓门开始讲话:“同学们把书本先放起来吧，占用一点自习课的时间说点事情啊。这个，这个话哩，说下最近发生在男生寝室的事情。”
同学们一听，心里想男寝室里能有什么事情，大家把自习课的思绪收了回来，专注地听着。“咱们男生宿舍有点不太像话，早晨起床后这个话哩，发现尿桶里的尿溢流到地面上变成了一条小河。尿桶里的尿满溜溜的，值日的同学抬都没办法抬。从寝室到厕所顺住路，抬尿桶搁摆搁摆溢出的尿，能洒出一条湿印。同学们啊，实在是不好说你们呀!其他几个班都看见了，你们说咱八班丢不丢人啊！”
王老师的批评，使男同学们感到尴尬，真是无地自容。教室显得异常寂静，男生大都把头低了下来，有的用手指捻动着笔管，有的眼睛盯着课桌，在女同学面前很失尊容。女同学们高昂着头颅看着男生们的窘境，志高气扬东张西望着，用眼神扫视一下教室里面的男生，好像发现了是谁干了坏事似的。
老师继续强调，“以后下了晚自习，不准直接去寝室，先到厕所方便了再回去睡觉，不要早早把尿桶尿满了，太不像话。以后请自尊、自爱、自觉点好不好。此事不要再发生，作为班主任我都感到脸红发烧。这个话哩，在学校影响很不好，同学们，可要下不为例啊!”
说完后，这堂难为情的自习课总算结束了吧? 谁知道王世信老师话锋一转:“这个，这个话哩，女同学们也要引以为戒。不过这个，这个我听张全香英语老师讲，个别班女寝室值日的同学，害怕女同学们解小手怎么着？把尿盆放到门旮旯里，夜里女同学起来找不到尿盆，急得捞住衣裳往厕所跑。这么冷的天呀！同学们冻感冒了怎么办？啊，这个，这个不能走极端，尿盆就是放用的吗?值班的害怕早上端尿盆不雅观，就不让女同学们夜里方便啦。这也很不对！端个尿盆有啥不好看，这种思想要不得，谁夜里能不解手?我不说是哪个班了，这个也要注意啊，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吗！”
王老师讲话还是够艺术的，给女同学们留足了面子。女同学们脸皮嫩，这也是应该的！这不男同学犯的是“右倾”错误，女同学犯的是“左倾”错误。半斤对八两，谁也不要笑话谁！
不过男寝室的事肯定发生在个别男同学身上，今天晚上都背了黑锅，大部分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呀！我心里在想，批评就批评了，反正不是咱干的，没有必要想那么多，这事管好个人就行了，至于其他同学咱也管不了，上面不还有寝室长吗。

当年的帅哥毕业留影

2019年5月29日八班同学李树勇在开封家里和英语老师张全香合影。

　　下了夜自习，我和要好的一位男同学想去外面透透气，走出了校门，来到校外的操场上。冬天的寒风刮在脸上，冰冷冰冷的，使我们滚烫发红的脸颊慢慢恢复了正常。操场外面就是老百姓的麦田，清新的空气给人以爽快的感觉，快要毕业了，对学校的生活难免有些留恋。我们一边走，一边聊。特别今晚上老师的批评，勾起这位同学在上小学时的一段回忆。
那时他学习成绩不大好，也比较俏皮、捣蛋，同学们也爱捉弄他，班上不管有啥坏事，有几个同学去老师那里揭发是他干的。时间长了班主任也都信以为真。没少叫他父亲到学校谈话，对他进行关爱和帮助。屁股上没少挨父亲的巴掌。
一天中午他到校比较早，老师们都在睡午觉，看到班主任的小尿瓮放在墙边，计上心头，就悄悄的把尿瓮拿到僻静处，找个铁钉把尿瓮底部钻了个小窟窿，然后又放回原处。夜里老师方便也懒得开灯，摸着尿瓮在床上方便，床上漏了一些尿，有点湿湿的。老师睡的迷迷糊糊不太清醒，还以为是自己尿偏了，身子挪过湿的地方，就又躺下睡了。

第二天早上发现地上流的尿，提起尿瓮一看，才知道有学生给他使了坏。心里想，俗话说“宁和王八对门，不跟学生搁邻，”看来教书育人责任之重大呀！又没逮到是谁干的，老师也就只好先忍下不便发作。
不久，学校掀起了文化革命的高潮，开始“停课闹革命”。东风吹，战鼓擂，老师学生谁怕谁？他们弄住老师低头认罪，将老师的两只手从后面用劲往上抬，让老师坐坐土飞机。还乘机在飞机尾巴上蹬了两脚，解解以前对老师的怨气。口里还念念有词，背诵着毛主席语录:“哪里有剥削，哪里就有斗争;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唉，这真是哪挨哪呀。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我感觉到他对小学老师心存愧疚。我们俩一边走一边谝，谝了一会，才回到寝室去睡觉。

40多年后，同班级的同学相约在一起，年轻的美女帅男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毕业的脚步一天近似一天。为了准确了解和掌握学生们在寝室里的动态，王世信班主任深更半夜不嫌冷，亲自到男寝室里来督查，看有没有违反纪律的。些许寝室长以往给他提供的情况有水分，百闻不如一见。一天夜里熄灯以后，就悄悄来到了寝室里的过道上站着。寝室里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谁也不知道班主任站在里面。

有些同学兴奋还在吹牛，扯些东南西北的事，寝室长讲了几次了，不起作用。不知道晚上同学们吃的红薯多了，消化出了问题，还是什么原因，不时从不同方向传来炮声，一会有你踢我，我蹬你的声音，互相攻击，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这时不知谁在模仿班主任的口音:“这个，这个 怎么着，不想睡了就起来！干什么呢?”一下把同学们震住了，模仿的惟妙惟肖，没人敢再说话了。不一会，模仿的同学忍不住笑出了声。大家反应过来是xx同学在模仿，然后跟着笑起来。其他同学也开始模仿。正在这时，班主任王世信拉开了电灯，同学们见状，愣了一下，赶紧把头蒙在被子里。

这次王老师不再需要哪位同学去向他反映了，直接走过去，拉拉最开始模仿的同学被角，XX光着背坐了起来。“王老师，对不起，我本想让大家都睡觉，谁曾想……”

“你模仿的不错吗，这个以后娱乐活动时你再表演表演。这个，从现在开始寝室长你来当。以后发现谁违犯纪律的，起来去教室坐两个小时，不想睡觉不要影响大家休息。”

“不敢当，老师，我错了，明天我作检查。”

“你就当寝室长，负责到毕业。这个，谁不遵守纪律，提尿桶也是他的。这个大家都不违犯了，按以前值日往下轮！”

xx不知道天冷还是受宠若惊，颤颤地回答老师:“那好吧，我服从。我服从。一定负责尽力！”

王世信班主任说了句，时间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这次不惩罚了，下次不再客气了！然后把灯熄后出去了。王老师在寝室外面没走，忍受着寒冷，又待了一会，听寝室没有啥动静了，才离开。

xx目送王世信老师走出寝室后，才回过神钻进被窝里睡觉。刚过去的一幕挥之不去，让他久久难以平静。

此事发生后，王世信班主任的影子一直留在寝室里。直到毕业，没有哪个同学再造次了。老师为了学生们的美好明天，关心学生胜似父母啊！

同学们2018年在孟州小聚。